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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集/父亲的家书》序 家书，就是家里人不在一个地域时相互来往的信。在电报、电话、手机、QQ、微信等普及之前，家书是维系家人情感的一种联系方式，曾几何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它不仅饱含温情，更是一次次亲切的交谈，一次次心声的吐露，有写不完的话，寄以万千关心和希望的传递。 父亲与我进行第一次书信交流发生在1989年的秋季，自那以后，这种方式一直未曾停止过，其密集时期在1996年以前（约有70余封），以后尽管通信手段不断发达，但这种方式依然存在，只是时断时续。2019年，退休的父亲在自己的QQ空间开设了“我与儿子聊聊天”小专栏，前后一共写了7季，期间，我很认真地做了一次长篇回应。自此，我再次产生了将父亲历年来给我的书信汇集留存的念头。为什么说“再次”呢？那是因为早在1996年，我就曾将父亲的书信汇集过一次，并命名为《父训录》。时隔经年，纸质已经黄脆，有的地方字迹已缺损。我小心翼翼地一页一页翻下去，思想竟然沉浸其中，犹如静静地聆听父亲的谆谆教诲，依然能感受到父亲那双牵我前行大手的温润。掩卷之余，我为能有这样一位睿智的父亲而自豪，同时也为父亲为了使自己的儿女们能够自立于世、独立前行而循循诱导的方式而感动。 如今，社会上编修家谱成风，这种社会现象的出现，无疑和几十年的社会稳定密切相关，和社会的发展进步、百姓的安居乐业密切相关。我不敢称自己为修家书，最多也只能算作为编辑家书，且不是受了这种社会风气的影响在赶时髦，而完全出于对父亲文字的崇敬、感佩。因为人生的旅程上，有许多的风景。每一个驿站，每一道征程，都有着他们各自的旖旎，我很享受这种旖旎，这种旖旎属于我最绚丽的憧憬。 十四岁以前，我并没有太多关于父亲的记忆。那时只依稀记得父亲每次离开家时对我兄弟俩的叮嘱：“在家乖一点，听你妈的话。”父亲在外一年大约回来两次，每次在家也就那么短短的几天，要说还能记住的就是某一年夏天，我和小弟搭起板凳摘下几颗李子树上还没成熟的青皮果子时，被回来没两天的父亲逮住了，一把揪过来，让我们自己趴在板凳上，问：“打几下？”我哭着说：“两下”。只听啪、啪两声，虽说不上会“皮开肉绽”，倒也着实是下了“狠手”，蛮疼得很。小弟自然也受到了同样的处罚，只是他的回应比我的要更为悠长。 村子里的人时常问我：“云（荣的方言）娃子，想你爸不？” 我说：“不想。” 其实那不是实话，因为在我的心中，玩伴儿们的爸爸可以天天看到，为什么我就不能呢？尽管他每次回来会带来些许欢喜，但那都是短暂的。那时的我，不懂得生活的艰辛，又怎能理解父亲心中的苦呢？而心中绚丽的憧憬，是一种渴望，渴望着父亲的怀抱，渴望着与他在一起过年。 时光，在我童年的指尖，在我与小伙伴的欢笑声，在我不经意的想起中一点一点地流逝。那年的秋天，我平生第一次坐上“北京吉普”，跟随我熟悉而又陌生的父亲离开故土，来到了一个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的城市，也就是从那一天，父亲算是真正走进了我的生活。 回过头去细数与细读父亲的家书，其中不乏真知灼见，有很多话在如今读来，仍然是人生成长中的“金科玉律”，我参加工作、谈婚论嫁、职业变化、娶亲完配、异地工作、初为人父等关键节点，父亲总是会适时地给予指引，让我在迷茫中轻松撩开雾纱。 当遇青春期逆反时：“孩子。一个人，总要独立生活在社会上.同时又要使自己成为一个社会人。所以，思想要活跃些，性格要开朗些，在担某一个问题，在处理某一件事时都要既考虑自己.也要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一想，宽容待人，严于律己……” 当参加工作无绪时：“人生靠精神支柱，你的精神支柱是教人子弟，在这里去寻找乐趣，当前物质上的困难，要慢慢适应，关键是严谨工作…… 我相信你的毅力，你的理智……任何情况下都要想到自己是农民出身、要想到学生、想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要发牢骚，要磨练自己的思想，思想一端正，情绪就会健康了……” 当娶亲完配忐忑时：“你已是组织了家庭的人，我想思想上就应开始有一种责任感的培养，培养情感，培养生活……” 当异地工作迷茫时：“新单位、新工作、新环境，切莫忘：虚心谦和，好学上进……与人相处，不要对别人要求太多，要多从别人长处学；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低，要多从自己短处想……” 当初为人父惶恐时：“添子抱孙对你们这一辈，对我们这一辈都是喜事，但总是担子加重了。为人之父，当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一定要好好照顾母女俩，遇事多商量，不要总是强调自己的个性……” 谈及做事与做人：“工作应该有自制力、自恃力，不要去随心所欲……老老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不争强好胜，有些事不能同流合污，但可以随波逐流。随波逐流是万不得已而为之，人要有自立于世的雄心，要有脚踏实地的精神……” 谈及身后之事：“有那么一天。我的尸首直接拉到火葬场火化，绝不搞告别遗体之仪式，因为我死了，不希望躺在那里由人指指点点，然后将骨灰撒在清江河。这算是遗嘱之一言，让我的灵魂在天堂安宁……” 凡语种种，无不渗透着他对儿子们成长的引导之功，父亲的话语重心长，充满无尽的信任，他使我从其文字中真正懂得了做人的道理，真正懂得了人活着就要有活着的价值。弹指之间，父亲已七十有六，而我业已过“半百”之旅，但我仍然时常捧起这些文字，感受其中的温暖。 什么爱，厚重而深沉；什么爱，细长而深远；什么爱，如泉水如泰山；什么爱 ，如天空如大海。我想说：在那饱经风霜的岁月里，留痕在父亲那睿智中的文字，仿佛崇山峻岭般一望无际，一直震撼着我的心灵，这束精神上的支柱，永远不会被风化。 行文至此，我本想就此打住，但不知为何，我忽然又想起一篇童话：树林里有一棵美丽的树，一个小男孩每天都来玩耍，在树上荡秋千，吃树上的果实，在树荫下睡觉。日子一天天过去，男孩长大了，树渐渐感到孤独，因为小男孩很久没有来了。一天，男孩来了，树好快乐，男孩说：“我要钱到城里买东西”。树说：“我没有钱，你摘下我的果实到城里去卖吧！”又过了很久，男孩回来了，树激动得发抖。男孩想要一间房子，树说：“你砍下我的树枝去盖房子吧！”男孩又是很久没有来，当男孩再回来时，树快乐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想要一条船离开这里，你能给我一条船吗？”“那你砍下我的树干去造船吧！”于是男孩砍下树干造船去了，树好快乐！我想，我的父亲就像这棵美丽的树，为了儿女默默的无私的奉献，无怨无悔！ 我是父亲的儿子，我深深地爱着父亲。我的一生都深受父亲的熏陶，尤其是他善良的性格和教育子女的责任感。现在我也是孩子的父亲，同样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孩子，我宁愿牺牲自己的一切让孩子幸福快乐。我知道我对父亲的爱与父亲对我的爱永远是不能对等的，就像我对女儿的爱和女儿对我的爱一样，将来有一天，女儿也会和我当年一样自立于世，她也会有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也会像我今天一样偶尔想念她的父亲！而我也会和我父亲一样永远默默地守望着，把牵挂，把思念和无尽的爱藏在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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