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山川典第四十七卷目录 太行山部汇考 图 考 太行山部艺文一 送李愿归盘谷序 唐韩愈 百家岩寺碑 杜鸿渐 愚公移山赋 丘鸿渐 感山赋〈有序〉 宋崔伯易 省冤谷记 金王廷直 龙虎台赋 明刘基 序盘谷图 解缙 龙虎台赋 江孚 游盘谷记 李濂 游明月山记 前人 游百家岩记 前人 游白茅寺记 前人 游石门潭记 前人 先师孔子回车庙解 陈棐 山川典第四十七卷太行山部汇考《禹贡》之太行太行山之在中国最大,连亘数千里,跨直隶河南山西数省地,其支脉所分峰岩、洞谷、近州县,为人迹可到者,虽因地立名不一,而总谓之太行山。 太行山图太行山图 ![]() 考考按《书经·夏书·禹贡》:太行恒山。〈《蔡传》〉太行,冀州山。《地志》:在河内郡,山阳县西北,今怀州河内也。按《山海经·北山经》:北次三经之首,曰太行之山。其首曰归山,其上有金玉,其下有碧。有兽焉,其状如羚羊而四角,马尾而有距,其名曰䮝。善还,其鸣自䚯有鸟焉,其状如鹊,白身、赤尾、六足,其名曰 ![]() 按《汉书·地理志》:河内郡,山阳,〈注〉太行山在西北。师古曰:行音胡郎反。 壄王,〈注〉太行山在西北。按《晋书·地理志》:河内郡,野王〈注〉太行山在西北。按《述征记》:太行山首始于河内,自河内北至幽州,凡有八陉。 按《水经》:沁水,又东过野王县北〈注〉沁水又东刋水,注之出太行之阜山,则五行之异名也。《淮南子》曰:武王欲筑宫于五行之山。周公曰:五行崄固,德能覆也。内贡回矣;使吾暴乱,则伐我难矣。君子以为能持满。高诱云:今太行山也,在河内野王县西北,上党关也。《诗》所谓徒殆野,王道倾。盖上党关,即此山矣。其水南流径刋城西,故刋关也。城南有刋台,春秋僖公二十四年,王将伐郑,富辰谏曰:刋,武之穆也。京相璠曰:今野王西北三十里,有故刋城,刋台是也。今故城当太行南路,道出其中。汉武帝封李寿为侯国,刋水又东南径孔子庙东,庙庭有碑。魏太和元年,孔灵度等以旧宇毁落,上求修复。野王令范众爱、河内太守元真、刺史咸阳公高允表闻,立碑于庙。治中刘别驾吕次父、主簿向班虎荀灵龟,以宣尼大圣非碑颂所称,宜立记焉。云:仲尼伤道不行,欲北从赵鞅,闻杀鸣犊,遂旋车而反。及其后也,晋人思之,于太行岭南为之立庙,盖往时回辕处也。余按诸子书及史籍之文,并言仲尼临河而叹曰:丘之不济命也夫是。非太行回辕之言也。碑云:鲁国孔氏官于洛阳,因居庙下,以奉蒸尝,斯言至矣。盖孔因迁山下,追思圣祖,故立庙存飨耳。其犹刘累迁鲁,立尧祠于山矣,非谓回辕于此也。沁水东径野王县故城北。秦昭王四十四年,白起攻太行,道绝,而韩之野王降。始皇拔魏东地,置东郡卫。元君自汉〈当作濮〉阳徙野王,即此县也。 长平水出长平县西北小山,东南流径其县,故城泫氏之长平亭也。《史记》曰:秦使左庶长王龁攻韩,取上党。上党民走赵。赵军长平,使廉颇为将。后遣马服君子赵括代之。秦密使武安君白起攻之,括四十万众降起,起坑之于此。《上党记》曰:长平城在郡之南,秦垒在城西,二军共食流水涧,相去五里。秦坑赵众,收头颅筑台于垒中,因山为台,崔嵬桀起,今仍号曰白起台。城之左右,沿山亘隰,南北五十里许,东西二十馀里,悉秦赵故垒,遗壁旧存焉。 丹水又东南流注于丹谷,即刘越石扶风歌所谓丹水者也。《晋书·地道记》曰:县有太行关,丹溪为关之东谷,途自此去,不复由关矣。丹水又径二石入北,而各在一山角倚相望,南为河内北,曰上党,二郡以之分境。丹水又东南历西岩下,岩下有大泉涌发,洪源巨轮,渊深不测,蘋藻冬芹,竟川含绿,虽严辰肃月,燕麦暄萋。丹水又南,白水注之,水出高都县故城西,所谓长平白水也。东南流历天井关,《地理志》曰:高都县有天井关。蔡邕曰:太行山上有天井关,在井北,遂因名焉。故刘歆遂初赋曰:驰太行之崄峻,入天井之高关。太元十五年,晋征虏将军朱序破慕容永于太行,遣军至白水,去长子一百六十里。 《禹贡》:山水泽地所在太行山,在河内野王县西北。〈注〉王烈得石髓处也。 按《地理通释·十道山川考》:河北名山,太行,在怀州河内县西北,连亘河北诸州,为天下之脊。一名皇母,一名女娲。其上有女娲祠。 按《潜确类书·区宇部》:太行山,在直隶真定府临城县西,层峦叠嶂,峻桀难踰,为畿辅之重镇云。 又:在山西平阳府绛县,西北诸山皆其支脉。 又:在山西泽州境内、辽州之东,李穆叔赵记云:辽阳东北有五指山,岩石孤耸,上有手足迹,其大如箕,指数俱全。北齐宣王遣人量之,长七尺。《十六国春秋》云:石勒始生之时,此山草木皆成铁骑形。 又:在河南怀庆府城北,王烈入太行,忽闻山北雷声,往视之,裂开数百丈,石间一孔,径尺,中有青泥流出。烈取抟之,即成坚凝,气味如香粳饭。 按《三才图会·太行山图考》:太行山,在河南彰德府城北二十里。其山绵亘数千里,峰谷岩洞,景物万状,为中州巨镇。 按《明一统志·直隶山川》:敦舆山,在临城县,南接太行。《河南山川》:太行山,在怀庆府城北二十里。 《山西山川》:太行山,在绛州东二十里。 按《畿辅通志·山川》:太行山前麓为尧山,在真定府曲阳县南二十里,唐尧分冀州、表石、于此因名尧山。敦舆山,在真定府临城县南七十里,一名幽淮山,南接太行,北连常山。 按《真定府志·山川》:太行山,在临城县西九十里,层峦叠嶂,峻不可踰,为畿辅雄镇。 敦舆山,语同《通志》。 尧山,在曲阳县南八里。 按《曲阳县志·山川》:尧山在县南二十里,即太行山之前麓也。 按《临城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西九十里。 敦与山,在县西南七十里,一名幽淮山。南接太行,北连常山。《省志》、《府志》俱名敦舆山。《海经》又名敦与山,未知孰是。 按《河南通志·山川》:太行山,在怀庆府城北二十里,其山西自济源,东北接河内、修武、辉县、林县,至磁州。界绵亘数千里,其间峰谷岩洞,景物万状,虽各因地立名,然实皆太行也。为中州巨镇。《禹贡》:太行、恒山,至于碣石,亦相联属之意。 按《怀庆府志·山川》:太行山,一名五行山,《列子》作太形山,又名秦坰。在府城北二十里,济源、河内、修武,皆在其麓。绵亘数千里,其间峰谷岩洞,景物万状,虽各因地立名,然实皆太行也。为中州巨镇。《禹贡》:太行、恒山,至于碣石,亦相联属之意。《淮南子》曰:武王欲筑宫于五行之山。周公曰:五行险固,德能覆也。内贡回矣,使吾暴乱,则伐我难矣。君子以为能持满。金仁山,曰太行,为河北脊,诸州皆山险,至太行山尽地始平,旷田皆腴,美俗称小江南。 按《河内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北二十里,自济源经河内,而东北绵亘数千里,直至于燕。其中山谷崖洞,景物万状,虽各因地立名,总之皆太行云。 明月山,在县东北四十里,山多植柏遍。岩谷间有寺,名宝光,高峻明豁,可以登眺,亦胜览云。 凤凰山, 红岭山, 药仙山,俱在县西北太行山。 按《济源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东北二十五里。或云太行与王屋二山,以沁水为界,西则为王屋,东则为太行。 盘谷,在县北二十里,太行山之下,其林泉极为幽秀,而晴岚尤为黛丽焉。唐韩愈送李愿归隐于此,过者多题咏云。 孔山,在盘谷东南上,有数峰,峰皆玲珑,远近洞见,故名。 天井谷,在盘谷西北,石上有数坎,其深若井,水自上溢相接而落,远视若倚剑然。 狮子岭,在盘谷东南。 骆驼岭,在盘谷南。 古河岩,在盘谷东。 按《修武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北五十里,其山脉自济源,绵亘迤逦,经河内,环带县北,东跨苏门,一方之胜概也。 嵇山,在太行南。晋嵇康居焉,故名。 青口山,在太行东;两峡色如青葱,故名。 温峪山,在太行之阳,有峡,高数百仞,瀑布飞流,登之可望数百里。 闫王鼻山,在青口后,壁立万仞,有异人断石插木而上,其上平衍土沃,鸟兽草木皆奇绝。 天门山,在太行西南。两山相峙,其状似门,故名。孔阳坡,在太行西,形势突兀,岩磴萦纡, 伏诸坡,伏于太行之南,故名。 宣王坡,在县北十里。孔子之赵,闻赵鞅杀窦鸣犊,返经此,故名。 当阳谷,在太行下。 百家岩,在太行麓,以岩下可容百家,故名。 孙真人洞,在太行山中。相传孙思邈居此,洞中有五色石丸,人取服之。 古迹:避暑楼,在百家岩西,献帝避暑于此,今址磴犹存。 醒酒台,在避暑楼西,即刘伶醒酒处。 环翠亭,在百家岩下,知县宋师祁重修。 嵇康淬剑池、煅灶,俱在百家岩下,有宋人石刻。按《彰德府志·山川》:太行山,在汤阴县西五十里,绵亘数千里,峰谷岩洞,景物万状,虽各因地立名,总皆太行也。 按《汤阴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西五十里,语同《府志》。 五岩山,在县西四十里,山有五谷,东南一窟,孙登室也,即五岩洞。 牟山,在县西南四十里。《山海经》曰:谷顶似牟,因名。鹤山,在县西北四十五里,世传双鹤栖此,故名。浅山,在县西南之尽处,侯赵川与林县接境,盖太行之麓也。 柏尖山,在县西五十里,孤峰特峙,群山环拱,淇水奔流其下,汇为深潭,怒号之声,响振林谷。土人呼为白龙潭。 黑山,在县西南三十五里,长沙沟水发源于此。枉人山,在县东二十五里,郦道元《水经注》曰:长沙沟水,又东经枉人山。俗传为博望冈,因上旧有张相公祠,疑汉荡阴令张迁迁与骞音相近,遂讹为博望侯祠也。〈按《府县志》语,则汤阴西南北一带之山,皆太行也。与林县之林虑山相似,故凡山之在本县西南北四五十里间者,虽各因地立名,总收入太行山〉 按《林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西群山一带,形势崔嵬,南接天坛,北连恒岳,为地北纪。其在本县界者,一百八十里,总曰太行,为中州巨镇。 按《卫辉府志·山川》:太行山,在辉县西北五十里西,南跨怀庆,北接彰德,迤逦燕云,绵亘数千里。虽因地立名甚众,皆太行也。为中州巨镇。 按《辉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西北五十里西,南跨怀庆府界,绵亘数千里。 按《山西通志·山川》:太行山,在绛县东二十里,高险峭丽,西北诸山多其支脉,即狄梁公望云思亲处。又在垣曲县北八十里,俗名锯齿山。北扺阳城,延袤八十馀里,茂林森秀,形势巍峨。 又在潞安府长治县郡,居其巅东界,在平顺县,朱子所称,河北望之,如黑云在半天者,即此。 又在泽州南六十里,迤逦东北,跨陵川、壶关、潞城、黎城、辽州和顺武乡诸州县,外亘三省,连绵极远,随地异名。析城王屋,即其支也。潞安府太行山,即此山。石人山,在泽州东南八十八里,太行之顶。其山有石,类人,故名。上有龙潭。 黑石山,在泽州南八十里,太行山绝顶。登其巅,可以俯瞰中原。 佛子山,在阳城县东四十里,太行绝顶。东南距黄河二百馀里,目睫可望上有灵云寺。 黄榆岭,在和顺县东太行山顶。 按《平阳府志·山川》:太行山,在绛县东二十里,高险峭丽,西北诸山多其支脉。 又在垣曲县北八十里,一名锯齿山。 按《绛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东二十里。 按《垣曲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北八十里,语同《府志》。 按《潞安府志·山川》:太行山郡居其巅东界,在平顺县,朱子所称河北望之,如黑云在半天者,即此。按古称千里一片石,盖举上党之山,皆太行也。支分派衍,皆有名称,而太行独不见于志,失其宗矣。故今首列太行而后及其馀。 按《长治县志·山川》:上党之山,皆太行也。 按《黎城县志·山川》:黎邑万山丛处,百里俱石,其名虽不一,皆所谓太行也。朱子曰:冀州是天地间好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又曰:太行在河北,如黑云之在天半。盖重冈叠阜,鸾凤峙而蛟龙走,莫太行若也。陇阜山,在县西北百里。山半有洞,即昭泽龙洞也。洞深数十里,入洞约十寻,有水池四,咸深数尺。又后为一方池,水深莫测。旁立二石牛,若戏水状。又后三池,亦咸有水。又后则水洞,光联晶辉照映,人不敢入矣。唐时,焦公昭泽曾在此修养,遂名为昭泽龙洞。按《省通志》:龙岩洞在武乡县东一百里,太行山之麓,其洞极深,内建焦龙神庙,祷而有应。又《襄垣志》:龙洞在县东北百里,黎城县界,即谓此。 按《泽州志·山川图说》:太行山南,距郡城三十里,乃中原望镇也。《列子》作太形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朱子曰:太行山极高,晋州蒲坂山之尽头。又曰:太行自昆崙北支入中国西南,行历并冀三晋,扺河东,复与河会泽州。南三十里天井关,横望镇诸峰雄特,为太行总会。西南接砥柱、析城、王屋三山,岿然再西,极中条至雷首,东发为燕山,至碣石。郭缘生《述征记》所谓太行首始河内,自河内至幽州,凡有八陉,是也。形大而原远,绵亘数千里不绝,恒岳霍镇五台三关,皆其支脉,所融结随地异,称非一方可专者。《战国策》曰:北堑太行之道,则上党之兵不下。又曰:左右孟门,羊肠在其南,卢睪在其北。乃专指泽而言,兹取其隶于泽境绘图右,方便考览焉。 月院山,城南六十里,太行绝顶。有潭,深不可测。中挺峭峰数丈,刻诗云:溪潭直上孤峰底,怪柏苍苍老不死。藜杖长拖啸一声,虎豹潜形尽缩耳。须臾有客话无生,旋煮新茶汲冰水。樵歌依约耳边来,诗情只在烟岚里。后书仙人李题。下临天柱峰普照寺。 黑石岭,郡南八十里,太行绝顶。登其上,中原在目矣。天井关,城南四十五里,太行绝顶。《长短策》云:桀居天井汉。梁王守此,章帝亦尝过焉。郦道元、蔡邕,俱明指关在太行。 横望隘,城南八十里,太行绝顶。洪武二年,置巡检司。南距碗子城一十里。 大粮山,在高平县东南十里。赵将廉颇积粮于此。或云:春秋米子国赤翟后,故名。今俗曰米山。 佛子山,在陵川县东四十里,太行之绝顶,黄河苍茫,目睫可望。 按《阳城县志·山川》:太行山在县东南,与析城、王屋诸山相连亘。《山海经》:北次三经之首,曰太行之山。郭璞注曰:在今河内县西北,即治所辖地。《列子》作太形。《河图括地象》云:太行,天下之脊。《博物志》曰:太行山北不知山所限极。朱子曰:太行自昆崙北支,西南行,历并冀三晋,抵河东。《丹铅录》曰:太行山,一名五行山。《一统志》云:山势绵亘数千里,虽因地立名,总皆太行。《省志》曰:太行,中原望镇也。 按《陵川县志·山川》:佛山,在县东北四十里,为太行绝顶,上有寺,故名。 马武山,在县东五十里。汉马武筑砦屯兵,俗呼马武。京砦山阴,积雪经暑不消。登之者,厚其衣。马炳诗:太行高处不胜寒,积雪京峰霄汉间。 按《沁水县志·山川》:石楼山,在县南二里,状若楼台,故名。下有濯缨泉,旧多精舍。元时,主簿李镕聘立社其上。〈按《县志》:石楼山下未详是太行支派否。但据艺文《石楼赋》云:维太行之盘纡兮,矻雄镇乎西州。胡厥 脉之遐衍兮,钟此山曰石楼。故以此入太行山后 〉 按《辽州志·山川》:太行山,起自辽东,入终南州,居绝顶。 太行山部艺文一《送李愿归盘谷序》唐·韩愈太行之阳有盘谷,盘谷之间,泉甘而土肥,草木丛茂,居民鲜少。或曰:谓其环两山之间,故曰盘。或曰:是谷也。宅幽而势阻,隐者之所盘旋。友人李愿居之。愿之言曰:人之称大丈夫者,我知之矣。利泽施于人,名声昭于时。坐于庙朝,进退百官,而佐天子出令。其在外则树旗旄罗,弓矢武夫前呵,从者塞途,供给之人,各执其物,夹道而疾驰。喜有赏,怒有刑。才俊满前,道古今而誉。盛德人耳而不烦。曲眉丰颊,清声而便体,秀外而惠中。飘轻裾翳,长袖粉白,黛绿者,列屋而閒居,妒宠而负恃,争妍而取怜。大丈夫之遇知于天子,用力于当世者之所为也。吾非恶此而逃之,是有命焉。不可幸而致也。穷居而野处,升高而望远,坐茂树以终日,濯清泉以自洁,采于山美可茹,钓于水鲜可食。起居无时,惟适之安。与其有誉于前,孰若无毁于其后。与其有乐于身,孰若无忧于其心。车服不维,刀锯不加,理乱不知,黜陟不闻。大丈夫不遇于时者之所为也。我则行之。伺候于公卿之门,奔走于形势之途,足将进而沬趄,口将言而嗫嚅,处污秽而不羞,触形辟而诛戮。侥倖于万一,老死而后止者,其于为人贤不肖何如也。昌黎韩愈,闻其言而壮之,与之酒,而为之歌曰:盘之中,维子之宫。盘之土,维子之稼。盘之泉,可濯可湘。盘之阻,谁争。子所窈而深,廓其有容,缭而曲,如往而复。嗟盘之乐兮,乐且无央。虎豹远迹兮,蛟龙遁藏。鬼神守护兮,呵禁不祥。饮且食兮,寿而康。无不足兮,奚所望。膏吾车兮,秣吾马。从子于盘兮,终吾生以徜徉。《百家岩寺碑》杜鸿渐百岩寺宿迹,在太行山南,我唐天子所主之,邦尽中国,中国山岳以千数,太行为灵长。其延袤且千里。有岩焉,肇自高齐,爰立兹寺,以其岩平易,可容百室,故命之曰百家也。观夫画阁高悬,寒玉乱泻,势连重冥,居凌太虚。轶浮景以远耀,带流霞而飞动。信梵旅之宁处,又何必花为宫,而琼为池乎。周人灭齐,初隆中,废。隋氏践位,厥名乃复。然而乾刚不用,生人毕堕于水火。佛日未明,像法与时而销灭。物不可以终否,故天命既集于皇家。惟圣祖建元,嗣及我后,赫赫在上,以整乱略。天平海清,庶物遂成,教游其中,则莫之夭阏已。诗所谓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矣。况于迩者乎。前此者,禅师处忠,身具律仪,言为训诲,万众蒙盖,千里向风。故能磨崭岩,剪蘙荟,摇木斯,拔巨石。必转储,供外办,功费不赀,历数十季,以授于门人昙最。最公则公之尚德也。敬求留事,懋迹先贤,行细一尘,誓深溟壑。由是特启宏宇,易置高廊,抔土树芳,贯石行水,动有方略,随其便安。终今以来,假有尺涂片瓦之力,盖无足云尔。记有之,凝冬不![]() 《愚公移山赋》丘鸿渐止万物者艮,会万灵者人。艮为山以设险,人体道以通神。是知山之大,人之心亦大,故可以议其利害也。昔太行耸峙,王屋作固,千岩纠纷,万仞回互。蓄冰霜而居夏凝结。源流联而飞泉积素。爰有谆谆愚叟,面兹林麓,怆彼居之湫隘,惩祁寒之惨毒。激老氏之志,且欲移山。当算亥之年,宁忧就木。乃言:日月无私照也,山则蔽之。春夏无伏阴也,山则藏之。倾阻我比屋,拥隔我通逵。我将拔本塞源,使无孑遗,得则为功之美,否则为身之耻。终当贻厥孙,谋施于翼子。于是协室而一乃心,力荷担而三夫杰起,畚斲斯备,其功聿修,于涧于沼,爰始爰谋。一之日土垦石凿,二之日崩崖陨崿,三之日夷峰弥壑,云林摧以盖偃,火石迸而星落。尔其洞突堙,塞阴阳,以衍交错,飞禽走兽,魄褫气慑,而不复巢居穴托。王乔偓佺,低徊颦蹙,而无所骖鸾。驾鹤山神,操蛇闻之,乃壮其功。深其计,将惧不已。先谒于帝,命夸娥二子发神威,振猛厉,始将怒目决眦,终欲飙举电逝。遂乃斡砀莽,挟崔嵬,下拔乎三泉,上冲乎九垓,突兀云动,磅礡天回,遽投雍朔,而不负来。世人始知愚公之远大,未可测已。夸娥之神力,何其壮哉。傥若不收遗男之助,荷从智叟之辨,则居当困蒙,往必遇蹇,终为丈夫之浅。今者,移山之功既已成,河冀之地又以平。则愚公之道,行客有感而叹曰:事虽殊致,理或相假。多岐在于亡羊,齐物同于指马。我修词而忘倦,彼移山之不舍。吾亦安知夫无成与有成,谅归功于大冶。《感山赋》〈有序〉宋·崔伯易 客有为余言太行之富,其山一名皇母,一名女娲。或云:于此炼石补天,今其上有女娲祠,因感其说,为之赋。其辞曰: 曲辕先生,从先大夫之南征,省黑许于紫霄,访武王于朱陵。授罗浮之隐书,撷三茅之神英。息肩淮泗之滨,闭关弦歌,与世无营。一日,梁园公子、铜鞮处士,闯然踵门,悦然相亲。曰:先生,倦游者矣。祈有异闻。先生不对。宾请愈勤。于是为论山中之物,山中之民,叙山中之遗欢,咏山中之淳文。二客相视而笑曰:先生唐相之家族,蕃西京,京于吾乡,驾财累程,连联高山,见于群经。兹其不言,疑未之行。试为先生陈之,何如。公子赞之。处士曰:夫坤厚之势,犹一人之体。昆崙为之首,自首而下,岟 ![]() ![]() ![]() ![]() ![]() ![]() ![]() ![]() ![]() ![]() ![]() 《省冤谷记》金·王廷直少读扬雄书,有载长平之战,四十万人死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蚩尤之惨,莫过于此。余三读其辞而悲之。后令高平,问其自,乃古长平也。询其故迹,父老曰:城西北十五里,有地曰杀谷,乃秦将白起坑赵降卒四十万之所。当时头颅似山,骸骨成丘,何晏亦尝哀悼。至唐,易名省冤。则长平故事,其来久矣。辛酉清明,白庭,直率本土士众,携酒殽奉香火,张声乐,具服祝,谨诣其谷,吊以祭之。其日,阴风袭人,寒烟蔽空,必有冤魂来享其祭。旧宋运判马成经过此地,移檄县僚,收拾遗骸于谷口,凿坑深阔,以左右前后沟壑数十里,暴露之骼,毕集而藏掩。仍于所掩之地,启坟祭之,使后人不践履尔。今观其坟,已为奸农所侵,仅存数亩而已。乃劝邻农于所占坟地外,更四面各广八步,起供堂一所,于其上植美木,成园,俾永久知所悼惜。维有长平乡老农王姓者,告诣去谷十里馀,为雨水所崩,岸摧颓裂,露骨数车,愿收而掩之。爰即具礼,尽载于坟园,如法安葬。细视其迹,于长胫骨间,存铜漆矢,一入骨寸馀。因出矢而掩之。人骨之坚如此,而骨中铜矢尚存。慨然发叹,四十万人,于当时解甲归戈,赤身受乱兵杀戮而苦死,其冤亦深矣。然其骨其矢,安得尚存而不朽。即是其冤抑之气,凝结而不散,以至于此也。嗟乎。白起凶很,恃秦军之强,残无心之降卒,其势亦易矣。起直为此凶很也。当年后世,又安得而不痛恨哉。向使赵卒未降,甲戈在体,虽在危阵中,乃死战之军,力战未必无生路。即或败亡,未必尽遭此屠也。譬犹执羊就机,持刀自恃,以谓能杀,何以异是。呜呼。今而后,其坟并供堂,告成一所,见有暴露之骨,即掩其中。余不能无望于后之君子。皇统改元年六月十三日县令寿春王庭直记。《龙虎台赋》明·刘基猗欤太行之山,呀云豁雾,结元气而左蟠于赫龙虎之台,摩乾轧坤,魁群山而独尊其背。崔嵬突嵂,森冈峦而拱卫。其势则昆崙駊騀,仰星辰之可扪。白虎敦圉而踞峙,苍龙蜿蜒而屈盘。状昂首以夺角,恍飙兴而云屯。其北望,则居庸巀嵲,烟光翠结,攒峰列戟,断崖立铁。踆乌飞而不度,古木樛以相掣。其下视,则涨海冲瀜,飞波洗空,风帆浪舶,往来莫穷,思瀛洲之密迩,睇三山之可通。彼呼鹰戏马,适足彰其陋,而眺蟾望鹄,何足逞其雄。岂若兹台之不事乎。版筑而靡劳乎土功也。想其嵚崟埼礒,曼衍迤逦,形高势平,背山面水,巨灵献其幽秘,归邪护其光晷。何嵩华之足吞,岂岱宗之可拟。此所以通光道于上都,揭神京之外垒,匪松乔之敢登,羌乘舆之攸止也。至若四黄既驾,卤簿既齐,方玉车之万乘,蔚乎翠华之萋萋。载云䍐与九斿,光彩绚于虹霓。山祇执警以广道,屏翳洒雨以清埃。朝发轫于清都,夕驻跸于斯台。明四目以遐览,沛仁泽于九垓。眇轩辕之梁甫,屑神禹之会稽。雄千古之盛典,又何数乎方壶与蓬莱。慨愚生之多幸,际希世之圣明。虽未获睹斯台之壮观,敢不慕乎颂声。遂作颂曰:杰彼神灵,在京之郊。金城内阻,灵关外包。上倚天倪,下镇地轴。太行为臂,沧海为腹。崇台峨峨,虎以踞之。群山隆嵷,龙以翼之。于铄帝德,于台无穷。于隆神台,与天斯同。崇台有伟,鸾驾爰止。天子万年,以介遐祉。《序盘谷图》解缙唐李愿隐居太行之盘谷,其后子孙硕大,以繁散而居四方者,不可胜计。今古文城东李氏,亦其裔也。有曰士鼎者,读书尚文克世,其家多藏古器名画。一日,示余以先世所传盘谷图,且慨然曰:过殷墟而歌黍离,瞻周道而伤茂草。盖沧桑变迁之馀,人亡而事益以远。若前日之盘谷,不可得而复有矣。前人之流风馀韵,不可得而复睹矣。其所赖者,昌黎韩子之文幸传,于今不泯。吾之斯图,藏虽已久,讵能保其长存,不至朽且坏乎。矧今文章钜公子宜无愧,盍亦加惠一言,以昭于后世,庶图不虚作,而前人益有赖焉。余感其言,展图而玩之,隐然盘谷之在目。乃指而告之,曰:兹其为太行之阳耶。维谷之口,维山之阿,短桥匹马,琴剑自随者,非愿之归隐乎。环乎两山,深窈有容,树林隐翳,亭构翼然者,非其盘旋之区乎。至若泉出山间,泓澄涓洁衍之为陂池者,其可濯可湘之所也。城平以旷,土沃而肥,原田之膴膴者,其可稼可穑之处也。洎乎,彼丘之高,可升可望,此树之茂,可坐而憩,彼山有美可采而茹,此水有鲜可钓而食者,又其无适不安,无往不乐之地也。嗟乎,俛仰之间,其景象形胜,数百年犹一日,何斯图之臻妙若是也。虽然,使求之于其图,孰若求之于其人。于其人,则韩子之文得之。第缘文考迹,思所以善继善述,引之勿替,则今日之城东,犹前日之盘谷。又何拘拘于太行之阳,徒食其旧德,虚勤其景仰哉。《龙虎台赋》江孚吾闻幽都之山,崔嵬崷崒,崱屴纡郁。几万里兮,披居庸之南出壮。乾坤之险阻兮,开混沌之端倪。潏龙盘而虎踞兮,屹高台之夔![]() 《游盘谷记》李濂盘谷在济源,北二十里,唐李愿隐居于此。昌黎韩公有序送之,而是谷遂显名于世。按韵书,盘磐,古通用,盖山石之安固者。荀子曰:国安于盘石,汉文纪盘石之宗,是矣。韩谓:环两山之间,曰盘。又曰:隐者之所盘旋。余游其处,则见诸峰矗立,苍翠掩霭,蔚然深秀。旁观它峰,多荦确插起,危若飞坠,而此独平稳,似谓安固者为是。谷口有农夫数家,草屋参差,榆柳交荫。韩序所谓草木丛茂,居民鲜少,至今犹然也。公之序,济源旧有石本,在张端家,乃贞元中县令崔浃刻。其后书云:昌黎韩愈,知名士也。高愿之贤,故序而送之。呜呼,盘谷,太行一支山耳,乃获公一序,辉映今古。余又深庆此山之遭也。《游明月山记》前人太行之阳,丹水之东,有山焉,曰:明月山。盖太行之支峰也。层峦叠障,耸峙于后,而左右回,抱宛如城阙。有寺岿然在山之半者,曰明月寺也。余西游天坛,还,乃由清化镇,西行至五里堡,折北行七里许,至山神庙。始蹑明月山之麓。石径两旁罗杂树,悉桑柿青杨,胡桃诸木。时三月垂尽,樱桃满山谷,累累然,如绀珠赤玑。摘之,可食。值微雨初霁,尘敛宇清,心神怡悦。自山麓仰登三里许,苔磴逶迤盘转而上,历峻坂,抵稍平处,则金刚殿。再陟,则天王殿。又再陟,则水陆殿。殿之前,有旱莲花,生石罅中。六七月开,阶砌之右,有连环双井,味甚清洌。又再陟,则藏经殿。西则苍公洞,洞方一丈,有天平石,光莹如碧玉。苍公者,寺之游僧也。常居是洞。又再陟,则观音阁,高逼霄汉,可舒远眺。阁之东峰下,有课蜜泉。正德初,河南提学副使历城王公敕所凿,水甘美,至朝聚群蜂吮之,故名云。阁之西,有祖师堂,塑五僧像,实开山以来有名德者空相、广恩、古峰、苍公、云峰也。余见寺山皆古柏,无它木,怪问其故。老僧曰:元泰定中,空相始刱兹寺,以泥丸柏子,持弹诸岩谷。今蓊郁成林,障蔽天日者,皆泥丸柏也。寺旧名明月。天顺戊寅,赐额,曰:宝光寺,而寺僧数十人,咸以织麻屦为业,依岩傍阜,花竹环拥,佛宫僧寮,分据幽胜。而寺之前后诸巨石,如伏犀驯象,不可狎玩,实为覃怀佳境云。李子曰:余之游天坛也,见御赐道藏经,兹游明月,则又见御赐佛藏经。余,汴人也。汴中诸寺观二经,皆散佚零落不可读。常有志印购,欲遍览焉,顾力未能耳。期以数年之间,贱躯强健,拟斋粮度河,重游福地,读《道藏》于天坛,读《佛藏》于明月。读竟而后返,用偿夙昔之愿。然未知果能终遂焉否也。《游百家岩记》前人太行矗矗数千里,雄跨河北诸郡,而山之所至,随地得名,其实皆太行也。修武之北五十里,有曰:百家岩者,以岩首稍平,可容百家也。嘉靖乙巳春三月,余下天坛,旋轸取道修武,往观百家岩之胜。乃由马坊村,并山北走,度冈岭数重,失道入灌莽中。遇樵翁,指示小径。草木蒙密,攀缘以上,石路欹仄,愈进愈峻。至其处,则见飞峰叠巘,悬崖峭壑,连亘起伏,若迎若送。若拱若揖,若拒若斗,堆苍积翠,烟霏冥濛,不可胜穷。太行秾秀,此当为冠。而丛林崇明寺,实据其胜土。人谓之:百家岩寺,创于高齐,唐稠禅师,益拓大之。台殿寮宇咸壮丽,乃若泠然。自山而下,溅溅有声,穿佛殿之础流,入僧厨者,玉女泉也。一泓湛然,影沉沉。绀寒在佛殿之后者,明月池也。朱栏碧牖,当池之阳,四面敞豁,可凭可眺者,环翠亭也。蓦佛殿之西,有石如砥,可坐而饮,面对瀑布,泉如千丈珠帘,喷冰洒雪,凉气飒飒,侵入肌骨者,刘伶醒酒台也。下有池,方广踰数丈,泉出其中,四时不涸者,嵇康淬剑池也。宋嘉定四年,河北提刑曹泾楷书醒酒台、淬剑池六巨字,刻石上,而锻灶乃在淬剑池之畔云。由醒酒台而上,废址宛然。有磴可蹑者,避暑楼也。相传汉献帝为山阳公时,常避暑于此。瀑布泉之旁,有稠禅师庵。庵左多生龙须草,凡祷雨者,率采之,以塞瓶口,他山所无也。岩上有二洞,千佛洞在稠禅师庵西,而观音洞乃在玉女泉下。皆空邃可居也。王烈泉,直在伽蓝殿后绝壁上。烈遇石髓于此也。寺中有断碑数十,皆剥落不可读。所可见者,唐杜鸿渐、元张琬二碑,王恽、马子安数绝句也。风景殊绝,徘徊忘归。漫志其概,以贻好事者。《游白茅寺记》前人下百家岩并太行之麓,东北行三十里,至白鹿山。山之半,稍西南一里许,有寺,曰白茅。一曰白云。泉壑清旷,林木荟蔚,盖太行诸寺之最佳者。始,余之西游也,友人谓余曰:必游白茅。至则丹崖翠壁,环峙前后,怪石奇柏,谽谺撑持,而三凤岭,参差翔舞,若自天而下,抱寺之左右而止焉。由山之麓抵寺,凡三里。余攀援而上,足罢力倦,遇稍平处,辄坐憩石上。僧持茗来迓,啜茗毕,乃手拊僧背,努力尽石磴入寺。竹树阴合,弗见天日,佛殿凡五层,而水陆殿独在绝顶,壁画诸天,神像颇工致。稍折而西,有二泉,皆平地涌出。左曰金沙,右曰银沙。各取沙之肖像名之。二泉交汇于池,潨然奔流,下灌园中蔬。泉上有二紫荆树,土人呼曰百日红。泉之后,石梯数十级,褰裳以陟,至石台,台上有地藏王殿。又西磴石崖,有窟窅然,曰青龙洞。洞内有水,色正黑,寒气彻骨。寺之东,圃中,有宋大中祥符二年所建五百罗汉碑。今无一存者。余闻,是寺在弘治、正德间最盛,僧徒至百馀人。人士来游者,供帐甚款。比岁,困于赋役,乃毁室庐鬻钟磬以给逋负,坐是废禅,辍呗远望皂衣者至,咸走匿深谷中。余偶来游,伤其事,聊记之寺壁。倘司牧者见,而有慨于中,庶或济之,亦仁政也。《游石门潭记》前人出白茅寺,东北行二十馀里,至石门山。曰石门者,两山壁立,相拒如门者。石门下有三潭,方广踰二十亩,渊深不可测,水皆黛色,能兴云雨,盖蛟龙之所宫也。首二潭居山上,有水无鱼。而三潭独在下,中有神鱼千百头。观者弗敢侮。或投之石砾,则风雷雨雹随作。因忆欧阳公留守西京日,常与推官梅圣俞登嵩顶,至武后封禅处,见有石记,戒人游龙潭者,勿妄语笑,以渎神龙。龙怒,则有雷,与此正同也。余立三潭上,命从者,摐金伐鼓,群鱼咸出浮水面。大者长丈馀,小者尺许,俱黄金色。乃戏屑饼饵潭中,群鱼争鼓鬣仰吞,往来翕聚,忽尔沉逝,甚可乐也。三潭上,有三龛,古列仙所居。语曰:上有三龛,下有三潭。而三仙庙,乃在山深奥处,塑三女仙像,道冠霞帔,土人以为雨神。岁旱,祷辄应。石门东有峰,曰挂镜台。相传云蔽挂镜台,必大雨。余游石门潭,窈林绝涧,旷邃阒寥。又值西,日下崦嵫,景色悄怆,不能久留也。乃促从者回辕,趋共城。《先师孔子回车庙解》陈棐鄢陵陈子给事谏垣,以进言谪外,稍迁知泽郡。经太行天井关,关有孔子庙,号曰回车。石上辙迹深足,长数十步。庙则倾敝朽漏弗堪。后讲堂惟故址。陈子至郡,首葺广之,完展壮丽矣。客有问回车之说者,陈子曰:孔圣之车,未尝登太行也。按《史记》世家,孔子不得用于卫,将西见赵简子。至河而闻实鸣犊,舜华之死。临河叹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此命也。乃还。息乎陬乡,作陬操以哀之,而返乎卫。斯世家所谓至河者,黄河也。《禹贡》:导河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洚水,至于大陆。《括地志》曰:大伾山,今黎阳东山。《索隐》则曰:大陆,在钜鹿。及入我朝,黎阳即北直隶浚县,而钜鹿之大陆泽,则宁晋境也。见古之黄河过洛汭,即东北流,而卫国在其东南,故自卫之晋,必过河而后太行,过太行,而后晋境。孔子当时既临河而返,是未济河也。既未济河,是未诣太行之下也。其太行之巅,有回车之辙者,妄矣。客曰:孔子无回车太行矣,何以有庙欤。陈子曰:余闻其说矣。《水经魏郦道元注》曰:野王西北有故邗,城当太行南路,邗水又东南径孔子庙,东庙庭有碑,魏太和元年,孔灵度等以旧字毁落,上求修复。野王令范众爱、河中太守元真、刺史咸阳公高允表闻,立碑于庙。且云:按诸子书史籍之文,并言仲尼临河而叹,是非太行回车之言也。鲁国孔氏官于洛阳,因居庙下,以奉烝尝,斯言至矣。盖孔因迁山下,追思圣祖,故立庙存飨焉。其犹刘累迁鲁,立尧祠于山东矣。《水经》之言,明可考见如此。夫郦道元,后魏人也。太和,魏孝文年号也。已云旧宇毁落,是此庙元魏以前,西汉三国时所建。然建之自孔氏始。客曰:诚若此,何以汉魏《水经》,即以回辙称也。陈子曰:欲往晋而卒未往者,孔子之实也。适晋之路,而当晋之境者,太行也。升太行之巅,苍然远望,而可指见者,黄河济渡处也。后人思孔圣者,徘徊行山之岭,望孔子临河旋辕之处。庙曰回车,亦何不可。况我孔圣,道在天下,功在生民。自国都以迨乡塾,皆宜祝之故。先正曰:自天子至于邦邑,通祀遍天下,惟社稷与孔子。又曰:仲尼之道,与王化远迩。盖春秋释奠于先师者,诗书礼乐之师也。孔子,则人道之主也。有君臣父子之所在,即祀祠之所在也。庙于关镇,未为多矣。客曰:车辙石迹,则何始乎。陈子曰:此不可据以为信也。斯不由于天成,则出于人为耳。古之人,亦有精诚动金石者。如射石而矢没羽,刺山而泉涌出者。盖其一时事际迫切,义气愤激,动触天地,偶然事也。即使孔子回车于太行,亦何所迫切愤激,而志动于石乎。况太行路径数十里,何独此寻丈之辙迹乎。《地志》:沁水西孔山穴洞内石,有车辙。耆旧传云:此自然成者,非人功所就也。予谓此迹,若非穴内车所不及之地,则后亦必指为仙灵之迹。孔庙之迹或类此。不然,则好事者因回车之名而为之也。胡可据以为信耶。客曰:此地名天井关,然俗亦名拦车者,父老传为孔子见黄鼠拱立,或曰:小儿拱揖,因之回车也。今于车迹曰妄矣,则父老传,岂必尽诬耶。陈子曰:天井名关,旧矣。古《地志》曰:高都县有天井关。蔡邕曰:太行山上有天井关,在井北,遂因名焉。故刘歆遂初赋曰:驰太行之峻坂,入天井之乔关。史汉光武建元二年,遣司空王梁北守天井关,击赤眉别校,是关亦西汉三国前所设。至干拦车之名,果俗因回车之妄附会之,而狼车则又拦车流讹也。今直名天井,可矣。拦车、狼车之名,宜尽革削,以绝谬传。于是客盱衡而诘曰:鄙人五疑,而公五释之,回车之义,固已昭然矣。请以示夫人,人因遂书为回车庙,解俾贻夫主祠祀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