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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詹姆斯，19世纪末20世纪初英语世界最重要的文学大师之一，欧洲长篇小说传统的继承者和终结者，20世纪心理现实主义小说流派的开创者，T.S.艾略特、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约瑟夫·海勒、格雷厄姆·格林、戴维·洛奇、科尔姆·托宾等众多作家一致推崇的小说家，名副其实的“作家中的作家”。他的主要作品是小说，比如《一位女士的画像》《使节》《螺丝在拧紧》等，此外也写了许多文学评论、游记、传记和剧本。在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文学评论集《小说的艺术》中，他化身勤奋的读书博主，大方分享他的私人阅读笔记，并抽丝剥茧般解析小说的肌理，带你找到阅读小说的乐趣。  毛姆说：“亨利·詹姆斯讲故事的技能非常高超，设置悬念别出一格，处理戏剧性场景有条不紊。”博尔赫斯说：“亨利·詹姆斯写小说极为拿手，善于创造模棱两可的情节，使读者费脑筋，但因此也可被永无休止地读下去。他的那些丰富的作品，写出来就是为了要人慢慢回味、细细分析的。”格雷厄姆·格林说：“亨利·詹姆斯在小说史上的地位，就和莎士比亚在诗歌史上的地位一样稳固。”作为一位卷帙浩繁的小说家及见地深刻的评论家，亨利·詹姆斯在美国现代文学历史上享有独特的地位。虽然出生于美国，詹姆斯人生中有相当长的时间是在欧洲度过的。他在青少年时代就多次去过欧洲，不仅如此，由于从小学习法语，他还阅读了大量的英法文学作品，这使得他相较于同时代的欧美作家显得视野更加宽广。当人们谈到英美小说批评的形式主义传统，必定谈及詹姆斯，因为他的文学批评理论为小说批评的形式主义传统奠定了主要的技术术语和研究方向，尤其是他的论文《小说的艺术》更被视为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宣言。它集中体现了詹姆斯的小说理念：不仅是他作为一名作家对小说创作方法的探索，也是他作为文学批评家关于小说的本质、特点、评估与创作等所作的理论探究。 写于1884年的论文《小说的艺术》，是詹姆斯对英国小说家和历史学家沃尔特·贝赞特爵士同名文章的回应，而贝赞特的文章则是基于1884年4月他在大不列颠皇家研究院的一次演讲。当时，欧美范围内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小说的大讨论，贝赞特在这一背景下提出了三个主要观点：首先，小说是一门艺术，是美术、音乐、雕塑、诗歌等艺术形式的姐妹；其次，小说这门艺术存在着普遍的法则，因此可以为人准确地习得；再次，小说和纯商业化的艺术有很大的区别，学习它的普遍法则需要具备必要的天赋。 对于贝赞特的观点，詹姆斯没有全部肯定，当然也没有全盘否定。小说不仅是一门艺术，而且还大有前途，是最为高贵的艺术形式之一。在这一问题上，詹姆斯的观点和贝赞特相一致。他不仅在《小说的艺术》中借用了贝赞特关于小说是绘画的姐妹这一比喻，而且在1900年写作的《小说的未来》一文中赞美了小说的生命力，并表达了对其未来发展的乐观态度。他认为：“一部小说得以存在的唯一理由是它确实意图表现生活。一旦它不再像画家笔下的作品那样意图表现生活，它就会落入十分奇怪的境地。而人们并不要求图画通过自我贬低来获得谅解。并且据我之见，绘画艺术与小说艺术之间的相似性是全面的。二者的灵感是相同的，创作过程（不算上它们不同的表达手段）是相同的，成功也是相同的。它们可以相互学习，互为解释和彼此支撑。它们有同样的事业，共享荣誉。二者各自在风格和表现技巧方面都具有独特性，并促进了各自的发展。” 贝赞特在演讲中对小说写作者列出了诸种教条，其中颇具争议性的一个就是小说家永远不应该超越自己的经验。对此，詹姆斯通过重新定义“经验”的方式作出了批判：“经验是无穷的，并且永无止境；它是广大的情感，是一种由最精细的丝线织成的巨大蛛网，悬挂在意识的洞穴中，捕捉飘浮到网内的空中微粒。这就是头脑运作的氛围；而当这头脑富有想象力的时候——如果是一个有天赋之人的头脑，这想象力就要丰富得多——它就会给自己带来生活中最细微的线索，把空气中每一次震动都变成启示。”在这个著名的定义中，经验不再囿于作家具体的行为和所见所闻，而是扩展到想象力得以运作的整个范畴之内。  詹姆斯之所以被视为现代主义运动的先驱、现代小说理论的奠基人，是因为他在小说批评从传统到革新的转型期作出了一系列有益探索和尝试。他赞同皮赞特真实性是评价小说的首要标准，并认为小说家应该根据自己的经验写作，人物就如在现实生活中可以遇到的一样真实。但同时，他也不同意皮赞特所代表的当时流行的看法，即小说家只能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在一个僻静的农村里长大的年轻妇女应该避免描述兵营里的生活”。 在此基础上，詹姆斯提出了他自己对真实性的看法：“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一个创作小说的条件就是真实。这自由是一种极大的幸运，而青年小说家要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得起这种幸运。我应该对他们说：尽情去享受它吧！利用它，探索它到极致，宣扬它，以它为荣。全部的生活都属于你，不要听那些把你禁闭在生活的角落里，或者告诉你艺术只栖居于这里或那里的人的话，也不要听从另一些人，他们告诉你艺术这一神圣的信使完全地在生活以外飞行，她呼吸着至高无上的空气，把头从事物的真相那里转开。没有任何一种对生活的看法，也没有任何一种去观察生活和感觉生活的方式，是小说家的计划也不能为其找到一个位置的。你只需要记得，像大仲马、简·奥斯汀、查尔斯·狄更斯和古斯塔夫·福楼拜那样彼此才华如此不同的作家们，在写作小说的领域仍然享有同样的荣誉。不要对乐观主义还是悲观主义考虑太多，尝试并抓住生活本身的色彩。在当今的法国，我们看到了巨大的努力（埃米尔·左拉的努力，他那些扎实、严肃的作品使得任何一个探索小说力量的人在提及它们时都不得不带有敬意），我们看到了非凡的努力，但它们却因为狭隘的悲观主义而受到损害。左拉先生是出色的，但一个英国读者却觉得他愚昧无知。他有一种在黑暗中写作的姿态，如果他拥有的光明可以和能量一样多，那么他的成就便会是最大的。至于说肤浅的乐观主义的偏差和越轨，地面上（尤其是英国小说的）已经撒满了它们碎玻璃一样的碎片。如果你一定要沉湎于结论中的话，那就是让他们去获取广博的知识吧。记住，你的首要职责是尽可能地做到全面——去创作一个尽可能完美的作品。要慷慨，要精细，要追求崇高的目标。” 如果说《小说的艺术》是詹姆斯文学批评理论中一篇里程碑式的文章，那么詹姆斯对具体作家的评论则体现了其理论的形成与发展过程。在文学评论集《小说的艺术》中，还有《我们为何偏爱屠格涅夫》《巴尔扎克为何值得尊敬》《你真的读懂福楼拜和<包法利夫人>了吗》《作为反面教材的波德莱尔》《小说的未来》等四篇作家论 。在对屠格涅夫的评论中，詹姆斯实际上已经表达了关于小说和小说家作为有机体的思想。他盛赞屠格涅夫是一位将形式与道德（尤其体现为屠格涅夫对人的悲悯）完美结合的作家，“很少有作家不被由于精神缺陷而导致的古怪和异常所吸引；但吸引屠格涅夫先生的还不止于此——还有那仿佛是透过一块破碎的窗玻璃去观察人性构造的机会”。虽然他的作品有着精致的外在形式，但詹姆斯提醒人们不要随意对其进行探究，因为“关于一位诗人或小说家的重要问题是他对生活有何感想？归根结底，他的人生哲学是什么？”在此，我们已然看到了詹姆斯后来在《小说的艺术》中所强调的道德立场问题。通过对巴尔扎克和福楼拜的作品分析，詹姆斯强调了想象力之于小说家的重要作用。  简而言之，我们何以偏爱屠格涅夫，是因为“他能欣赏我们所有的情感，并且对我们灵魂的复杂性抱有深切的同情”；巴尔扎克为何值得尊敬，是因为“他怀着追求绝对精确性的热情，和狂魔一般的胃口，想要吞下各种各样的现实”；至于如何读懂福楼拜，就需要了解“他在智识上是由两个截然不同且相互分割的部分所组成的，那就是对真实的感知和对浪漫的感知”。 “我能理解的小说分类是分成有趣的小说和无趣的小说。”“如果没有感觉与言说的自由，就不会有任何的深度，因此也不会有价值。”“小说和人的脾气性情一样各有不同，而它们越是能够表现出一个异于他人、与众不同的心灵，就越可以取得成功。”“小说拥有一个如此自由无碍的场地，因此如果它消亡了，那一定错在自己——错在它的浅薄，或者说错在它的胆怯。”掌握了小说这门艺术的人是幸福的。正如亨利·詹姆斯所说：“杰出的作家是热情地试图理解万事万物的人。”读完这本书，你将学会像小说家那样观察、想象，捕捉生活中无数不可言喻的美，把每一个细微的瞬间都变成启示。（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何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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