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ar. 30.2022  ▽ ▽ 习惯了这条上班路以后，来来往往竟然有了几分自得其乐。说来很奇怪，原来人是可以通过习惯走向自我的胜利的，像一根芦苇搭上了船栏，随波逐流的同时还不忘扯断童年的根茎。我想我的根茎如今仍残存几缕，淤泥里的挣扎仅仅是因为回忆里的心傲，如走在旷野中的小兽不愿接受现实的照拂，它独行无畏，藐视万物。 “接受普通的自己，接受引力”，这是我在最近几年里最深刻的感触，和当年意气风发刚走出校园的那种感情不同，生活于我不再是一场抗衡，走出家门，我也不会遇见我的战场。总之我是放纵了内心的愁绪，与生活和解了。与其说是接受了现实的残酷，不如说是放下了浴血的屠刀。当我站在高处俯瞰社会秩序安然无恙的时候，我便能感受到心里有一处突然变得柔软了，像奶油蛋糕的内芯，绵密丝滑，回味无穷。  如今想来，之所以前路走得那样辛苦，或许就是因为被“优秀”两字要挟了吧。我总想着要给人展示最好的样子，在意别人的看法，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认可。可是如此下来，僵硬的身体和高度紧张的精神让我变得虚伪，由于太想让生活充满美好了，于是不敢下笔，犹犹豫豫多年，回过头来还是一张白纸。 后来遇见了那个社恐的女孩儿，就像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一样。那天我们约着一起写生，她也是不敢下第一笔，用铅笔小心翼翼地打稿，然后反复擦拭，直到纸面变薄了，薄得像她脆弱的心，能被世间冷漠的目光一眼看穿，她才悻然作罢。可是那天，我因为不小心甩上的墨迹，于是破罐破碎反而笔触流畅毫无压力。颜料厚涂的境地中，有一刻我突然像开窍了一样，感觉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自己体内穿行，呼吸间不知道是自己在控制笔杆还是被笔杆支配移动着手腕，那一瞬间，颜料不再是我小心翼翼呵护的心头挚爱，而是辅助我达成目标的小料，画纸也不再价值不菲，和那些被长久照拂的情绪一样，都轻盈到极致，渺小到尘埃。  或许那时我才真正明白，原来人生不是精心呵护一张画纸不受侵染，而是要将自己浸泡在五花八门的色彩里，让生命遇见无数崎岖，尽管是一场冒险，可是人生的趣味就在于此，价值都是坎坷换来的。 后来，每当我陷在对自我的否定时，我都会想到那一天的落笔，不管结局满意与否，先去尝试，让自己经历，否则即便是将自己的形象或人生维护得再好，扔到火堆里也是白纸燃尽的灰迹。 记得原来听爸爸说过一句经典的话：“做不好还做不坏吗？”毫无道理，却很激励执迷于精神洁癖的我。以至于后来每次遇到难事的时候我都在想，把它往坏了做吧，“事与愿违”，结局竟出奇的好。后来我想，他们这些小男生或许一直都是这样，上学时调皮捣蛋，走上社会玩世不恭，明明一副不将人生看在眼里的样子，却大多能在这种桀骜的性格驱使下成就非凡的人生。反而是上学时乖乖的小女孩，一度将维护形象放在心坎上，小心翼翼，却只是收获了一张惨淡无趣的人生画作，辜负了旺盛的青春和热烈的生命。 回顾自己的画纸，太多因为怕错而不敢下笔的留白，以至于我时常为自己的谨慎而懊悔，觉得少了一丝叛逆和果断。如今，不管是心态还是世事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息，我站在一段安静的海岸线前，以鲜活的日常取代了傲骨铮铮。当我放开了手，任由自己滑向那片蔚蓝的汪洋时，内心忽然飘来一句疑问：“其实什么才算是赢呢？活着本身就是一场胜利的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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