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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江名士潘伯鹰

 泮溪别馆 2022-03-31

□ 谷卿
 
安徽怀宁人潘伯鹰是现代少有的在诗文、小说、学术、书法、藻鉴诸领域都享有盛誉的文化名士。他早年从桐城嫡裔吴闿生学古文辞,后私淑著名学者章士钊。新中国成立后任教同济大学和上海音乐学院,在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和鉴定名家谢稚柳共事。因得陈毅赏擢,在上海市政府任参事,又与学者书家沈尹默等共同筹创上海中国书法篆刻研究会,沈、潘二人对海上书坛的影响,至今仍可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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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临王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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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节临房玄龄碑

早在20世纪30年代,天津《大公报》曾连载过一部作者署名为“凫公“的小说《人海微澜》,多叙都市男女恋情和知识分子的情感。当时境况我辈不得而知,据旧人追忆,皆云风靡一时,影响甚巨,时清华大学教授吴宓推为当世说部第一,并列为学生必读书目,后由导演郑正秋于1933年将其搬上银幕(易名《春水情波》,胡蝶主演),更掀刮起一阵不小的风潮。虽然此后陆续发表的《隐刑》《生还》《稚莹》《残羽》等著更让作者凫公声名鹊起,但人们一直对其真实身份知之绝少。直到抗战以后,文坛才逐渐了解到,原来这个擅写小说的“凫公“就是皖人潘伯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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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行书诗词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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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于人遇事联

潘伯鹰不但文名卓著,且颇具社会才干。1931年,潘伯鹰频预时事,被逮捕入狱数月,后在萧叔絅与章士钊等奋力营救之下得脱。抗战期间,他在重庆发起并主持“饮河诗社”,主编诗社会刊一百余期,以此为阵地,团结了一大批艺文名家。适章士钊北上参加国共和谈,潘伯鹰侍其侧为秘书,一时“书记翩翩潘伯鹰”之语遍传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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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临大字阴符经(局部)

潘伯鹰是举世公认的书法名家。坊间论及潘书,多言是“二王书风的积极追慕者”,未必尽然。潘伯鹰行草书浏丽健劲、潇散超然,得《十七帖》及孙过庭《书谱》之法,颇有二王风致;但其正书大楷则显见其有关碑帖并行的书学主张,擘窠大字偶有露锋者,仍显古拙质朴,雄浑有北碑风貌。潘伯鹰有诗自道曰:“我曾粗习《龙藏寺》,因识河南所结字”(《奉赠沈参议》),正是由于长期浸淫魏隋碑书,才体会到褚遂良书法的渊源,他曾苦临过《伊阙佛龛碑》和《孟法师碑》,但对于褚字并非流于模仿表面书势和体态,故能入更能出,诚如谢稚柳所评:“师法河南,取其绰约,而舍其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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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临大字阴符经(局部)

潘伯鹰作为艺坛多面手,一直强调学书既要勤练而非勤言,更强调书法要求“字外精神”,这些说法大多见于他的《中国的书法》和《中国书法简论》两种著作中,早已被好书、识书者奉为圭臬。潘伯鹰旧体诗造诣亦极深,久为诸家激赏,最为可观之处是其能将经历之盛毕现诗中,悲悯之心尤其深重,观人于微、观物于微、观世于微,终能成就其大。诗人徐晋如在读过《玄隐庐诗》后,叹而评之云:“凫公才气、句法均近东坡,早岁七古,置入眉山集中,不辨楮叶。复以遭际之酷,远过长公,所作尤能摇荡性情。……中年颇参庄释,心事渐归平澹,而世变愈亟,辄发以幽回要眇之诗。……诗境晚益苍,颉颃元亮。”堪称识璧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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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书王维五律八首(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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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书王维五律八首(局部)

谓之名士,自当言及潘伯鹰的孤傲狂狷,对于一般文人必不可少的文房用具,潘伯鹰考究至极,除常用毫管以外,还屡用竹笔作字,以求异趣;墨则从不用墨汁,晚年尤钟爱胡开文;笺纸多用自印的“玄隐庐”“饮河社”笺及旧楮;印章则非出自名家之手者不钤,最喜用也最常用的便是乔大壮、蒋维崧两人镌刻之印,潘伯鹰认为如此方能与自己的书法匹俦,诸印后多收入《玄隐庐录印》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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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书王维五律八首(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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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书王维五律八首(局部)
 
1949年以后,潘伯鹰在上海葺书室名为“隋经室”,据传为避免外界闲杂人等干扰,曾张字一幅:“不读五千卷书者,不得入此室”,以致“隋经室”成为当时著名的“文化沙龙”和名流会聚之所的代名词。潘伯鹰问访友朋时,若主人开门稍显迟缓,即能引他大怒。印人陈巨来回忆旧友,曾将潘伯鹰列为“十大狂人”之一:“他为人作书写扇,总是作伯鹰为某某书,已名高高在前者,亦狂态耳。”有着“补白大王”之誉的郑逸梅在其笔记《艺林散叶》中也记述:“潘伯鹰有狂人之号,有以所刊之诗集贻彼者,往往鄙薄之,或垫砚,或揩笔。”对一般俗子如此,而待才识超群的同好,潘伯鹰却颇见敦诚谦恭,如他最尊沈尹默,曾为杨世骥《文苑谈往》、潘受《海外庐诗》等亲作序言,更为乔大壮作传等,具见情谊。(原文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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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伯鹰

现代书法家、诗人、小说家。原名式,字伯鹰,号凫公、有髮翁,别署孤云,以字行。生于1904年。安徽怀宁人,久寓上海。早年从桐城吴闿生学习经史文词,对文学颇有造诣。曾著小说《人海微澜》刊于天津《大公报》,风靡一时,又续著《隐刑》《强魂》《雅莹》《残羽》和《蹇安五记》。《人海微澜》后改编为电影,名《春水情波》。后工诗,喜以新题材用旧形式出之,有《玄隐庐诗集》,吴宓采之入《空轩诗话》。潜心诗词与书学。1949年后供职于上海图书馆,1961年任上海中国书法篆刻研究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书法涉猎面广,尤得力于王羲之、褚遂良、赵孟頫。擅楷书、行草,有自己风貌。书学主张正草并进,碑帖兼学,以为这样可以相互得到补益,而最高境地当于字外求之。其生平艺事,有人加以评次,为一书法,二诗,三文,四小说,五鉴赏。论著有《书法杂论》《中国的书法》《中国书法简论》,作品出版有《潘伯鹰行草墨迹》等。

凫公论书札记


第一,写字的事,是一件需要实践的事。
字是由“写”而进步的;书是由“读”而进步的。所以“写字”和“读书”它本身两个字,便已将秘诀明告我们了,也不需要再“谈”了。字不是“谈”得进步的。与其看一本“书法入门”,不如拿起笔学一张古法帖。当然,不谈就写,往往写到弯路上去。但只要人有志用功,久久不懈,走几段弯路是不可避免,也无须避免的,因为弯路之中也给我们很多教训,甚至引我们另开奇境。
第二,自古及今爱谈书法的多半都不是第一流书家。
例如清朝的包世臣几乎是一位谈书法的专家。他著了一部《艺舟双楫》的大书。后来又出来一位康有为,说得更多。他们的书在近代一般人中发生了极大影响。但他们的理论和方法,也有不少人提出不同的看法。我们知道,越是关于教初学的书,越需要谨慎正确。所以我不敢写,为的是自己所知甚少,怕的是万一有错。
第三,中国谈书法的书,古往今来真也不少。
有韵的,无韵的;分章节的,不分章节的;长的,短的;冒上王羲之、颜真卿的名字的,和负责用自己姓名的数也数不清。这许多书,从古到今流传不已,各立一说,各自都说真传,如若要想将正确的书法原理建立起来,必须先将历代相传的千奇百怪的说法加以排比考核和扬弃。这样,才可以将千古以来关于书法上神秘的、玄学的、依托的、“强不知以为知”的一切不可靠的言语摧陷廓清。
但,谈何容易?这一大堆古代论书法的书籍,其中荒谬的固然不少,精华却也所在皆是。要考证,要选择,岂是短时期、少数人所能奏效?这一层先办不到,谈起书法来,总觉得碍手碍脚。所以还是不谈的妥当。

图片来自《书法空间》


编辑  | 闫敏歆

 制作  | 冯雅颖

 校对  | 闫敏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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