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连载：房屋的新生㈥

【献给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小说连载】（续）

内容梗概 

一场洪水，一个好端端的家从地平线上消失了。死里逃生的高祖父子，顽强地活着，在死亡线上挣扎……

奋斗的路上，母亲重病，父亲病故，房屋倒塌，兄弟失学……灾难接踵而至；战火纷飞，兵荒马乱，天灾连连，疫情肆虐，饿殍遍野……抗天灾，逃兵荒，打短工，与命运抗争，自强不息。一路坎坎坷坷，筚路蓝缕，从搭建茅棚藏身，到住进高楼大厦。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依靠党的政策扶持，在奋进的路上前行！ 

房屋的新生㈥

文/朱学钊

（十五）

一九七三年国家第一次恢复高考，大队派我去学校参加考前培训一个月，然后我走进了高考考场。

我虽然基础差，却考出了好成绩。知情人获悉，我被南京师范学院录取了，让我在家等候录取通知书。可是左等右等等不来。后来有人得到小道消息，说我被别人顶替了。同考生钱永贵接到了南京师范学院的入学通知书。还传言钱永贵哥哥是政府里举足轻重的要员。

那天我抱着母亲哭：“我父亲为什么死得这么早！我哥为什么不当个大官啊…”

书香门第是我家几代人的梦想，当我即将跨进这个门槛的时候，望眼欲穿的心态却遭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两眼朦胧，欲哭无泪。心想，我的愿望真的如此付之东流？为了读书我废寝忘食，吃尽了千辛万苦。学校、老师对我多年辛辛苦苦的栽培，大小队领导对我抱着莫大的希望。妈妈含辛茹苦的养育，哥哥姐姐放弃自己读书的机会，供我读书上学。思前想后，感到十分愧疚。

我真想像二哥一样烧了所有的书。我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我二嫂过来劝我：“算了吧，我队长给你当吧，我不识字。只要我们联手，高庄很快就会富起来的，我们让高庄人家家住上楼房。”

大队书记来安慰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哪都能干革命。你写个入党申请书吧。我快退休了，我向上级建议让你来当支部书记。”

学校老师来看看我，说：“到我们学校干老师吧，我们学校现在招民办教师。”

亲邻也说，现在政策放宽了，我们明年再努力。

一天半夜，我二哥突然从供销社回来，带来一个特大喜讯：接到了淮安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很惊奇，我也没参加中考呀！

原来我的小学老师在县招生办，对我高考录取通知书被掉包的事愤愤不平，发牢骚。恰巧被淮安师范招生老师听到了。这个老师问怎么回事。老师说，我的学生怎样怎样聪明，是“神童"，已经考入南京师范，被人调了包。淮师老师生性耿直，义愤填膺，立即要走我的高考档案，带进了淮安师范学校。

进了淮安师范，我才发现我们基础水平参差不齐。特别是数理化，每天几十页复习课，我根本就没上过，听得一头雾水，懵懵懂懂，糊里糊涂。所幸我们遇到好班主任语文老师，也许是知道我们这届学生基础差，总是循循善诱，板书工工整整，讲课抑扬顿挫，一步一步夯实我们的基础。我们上课聚精会神，目不斜视。加上我们如饥似渴的学习欲望，同学的互相学习互相鼓励，我们的成绩突飞猛进，知识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十六）

我姑奶的小孙女，八个月死了母亲。表叔怕养不活，欲将送人。我母亲劝道：“我家也很穷，房子都没有。老儿子恐怕连媳妇也找不到。你还是留着养，养活了给我做儿媳妇”。

一句玩笑话，表叔认了真。他怕晚娘带不好孩子，还不足四十岁就不再续娶，自己用米汤、糖水将他的幼女喂大，一把屎一泡尿将她拉扯成人。就是为了这个小女儿，我表叔打了半辈子的光棍。

一言九鼎，以后谁去提亲，都说她有了婆家。谁到我家保媒，也被我母亲一口回绝。母亲发现我和别的女孩子交往，就要和我“拼命"。因为他们老表兄妹的一句承诺，让我们小表兄妹成了夫妻。因为他们的一句承诺，我结交的或追逐我的多少才女佳人、美丽的姑娘，最终只是我普通的女朋友。也是这段天作姻缘，使我在农村呆了大半辈子。

结婚时，队长让人将我那间小屋重新泥抹了一下，送一床被胎做了一床棉被，送来一张旧桌子充实新房。作为我对高庄几年奉献的奖赏。

结婚时，我们没有彩礼，没有嫁妆，二嫂给点她自己带来的结婚用品。让我们这对新夫妻双手一搀进了洞房。那天晚上，我同她讲：“对不起，没让你风风光光，只让你住进这样的洞房。”

她豪爽地说：“没事。我们都有两只手，一切都会好的。我们要比别人强。”

婚后我们没有蜜月，第一件事就是造房。星期天我们清理房基，然后一有空就自己挖垡头，自己挑，自己搬，一个摆一个垒。将岳父请来加工。一直弄到墙比人高，够不着了。我把每月工资攒着，她也翻了压箱钱，请人帮忙。请不到人，她就回家搬调娘家人，或让嫂子队长开后门动用她的“工程兵"──队里的青年劳动力。有时学生家长也来帮忙。甚至同行老师，还有大点的学生星期天也不请自来助威。

大约二年多时间，我们建起了前后六间大草房，砌上院墙，推倒"长工屋"。我们住进了"深宅大院"。

过了二年，我购进了一台那时高级的十四英寸熊猫牌黑白电视机。因为它是周围几个村庄唯一的新事物，吸引着周边一二里路远的庄邻，每天挤进我的"深宅大院"，倾听着中央新闻，欣赏着电视连续剧《霍元甲》和各种节目，墙头上、草堆上、大树上，甚至有人爬到我的房顶上观看。

我的心里惬意极了。我好像比“地主"还富的财主一样沾沾自喜。虽是草盖的大院，却是拱星望月，村民争先恐后围观唯一的“宝贝”，一件现代化的电子产品—─黑白电视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