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从院长到保安,100个故事组成美院百年口述史......

 顺其自然h 2022-04-01

图片校尉胡同5号校门与门牌迁至新校园

时逢中央美术学院100周年校庆之际,芭莎艺术特别策划并制作专辑——“100位美院人讲述100件美院往事”。在美院100年的风雨历程中,有着他们各自的一段芳华。100位美院人的往事,也正是美院100年的精彩缩影。

你是我的家

1918年,中央美术学院的前身国立北京美术学校诞生。一个世纪后的2018年,历经了百年沧桑巨变,中央美术学院整整100岁了。在美院人的记忆深处,学校从王府井校尉胡同到二厂,后来又搬到花家地南街的新校区。半个多世纪里,有多少故事在这里发生,有多少回忆在美院人心底留存。图片王府井校尉胡同5号校园

中央美院曾诞生过多少位名家、有多少人成为了各界翘楚,这是几天几夜也数不完的。美院人的才华也随着他们各自的人生轨迹,在不同领域中闪耀着熠熠星光。而现在,他们纷纷回归到一位美院人的身份,回到他们曾经的校园,把自己最想诉说的那段美院往事悄悄地讲给你听……图片

王府井校尉胡同5号校园

01

靳尚谊(53届绘画系)

刚进美院时还没有油画专业,到53年以后才开设,然后绘画系才变成国、油、版三个系。那个时代,所有老师都很认真,除了绘画以外,他们的文学以及其他方面的修养都非常好。本科四年间我接触到了很多老师,都对我影响非常大,而且上了油画训练班以后,接受到苏联画家马西莫夫的教育,他也是极认真的。那个时代社会稳定,我们接触、吸收到的东西都非常有用,大部分来自19世纪的文学、音乐、戏剧、绘画等方面。所以我上学时,教师队伍都非常优秀,而且当时绘画的评价和标准都很统一。如果这幅作品是好的,大家都认为好,很清楚。这对我们的学习提高非常有帮助。

02

贾又福(65届国画系)

1965年春,有天下午,我独自在教室里画画,累了就停下来拉心爱的京胡。突然,我的老师可染先生拉开门,微笑着说:“原来是你,拉得不错。”他在我身边坐下,接过我手中的琴,悠扬的音声传出,清扬而宛转,我惊呆了。可染先生说:“程砚秋奇中见正,梅兰芳正中见奇,画画也需要借鉴,将之融会贯通。”可染先生亲切的教诲,让我无比幸福。

03

刘庆和(87届民间艺术系,89届中国画系)

那年,美院的校徽共分三个款式:白底红字是本科生;橙底白字是研究生;红底白字是教师。喜欢“美术学院”这几个字挂在胸前,像在告诉别人我是画画的;喜欢“中央”两个字佩戴身上,让其他人敬慕。学校当时要求我们佩戴,正合吾意。

04

陈文骥(78届版画系)

七十年代老美院的食堂不大,地处U字楼小花园西头,人字形屋顶结构,灰砖灰瓦。门前有一棵老紫藤树,每当夏花茂盛,紫藤树下满地斑斓。那时总感觉每天在食堂门前等候开门的时间有点长,好在有紫藤相伴,等待也就变得不再枯燥了。

05

徐冰(81届版画系本科,87届硕士)

新入校同学中,有一个从青海高原来的小伙子罗新(化名),他很快成了大家快乐的中心。不久就有传闻:学校要把他退回原单位,说他入美院的一整套文件都是伪造的。在罗新离开美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在王府井意外撞见他竟在橱窗的阴影里画速写!我改了路线,没有惊扰他,但内心受到了极大震动:和我们一样,他不就是太想上美院了吗?

06

隋建国(89届雕塑系硕士)

1989年我研究生毕业。当时,十二层的美院宿舍楼,像是一个精神高地,伫立在美院人的心中。从楼上望出去,南面视线最开阔;左手边是协和医院;右手边越过北京饭店的顶楼,可以看到天安门广场就在眼前。从那一年起,我的心就紧紧地和中央美院连在了一起。

07

孟禄丁(87届油画系)

校尉胡同5号的老美院,宿舍楼前只有一个篮球场,却成了我们的小足球场,我从附中一直踢到美院。那时,没有在小球场上见过我踢球的,肯定不是老美院人,那时学生老师各有200人,大家都面熟认识。我的毕业创作就是“足球”,可见,足球在我生命中多么重要。“踢不好足球,也画不好画”这句话是88年周春芽来美院时,随行的德国教授说的,当时深有同感,就记住了。是啊,我们美院球队的伙伴,都画得不错,比如尹齐、段海康、王中、张路江、刘炜等,侯翰如除外。

08

李建群(87届美术史硕士)

1987年,我考上央美的研究生。那时候美院还在王府井的校尉胡同,学校不大,美院的人大多相互认识,走在院子里,时常可以遇见心中崇拜的大师。90年代初,我因手术后导致声带麻痹失声,病急到处求医。在小花园遇见国画系的卢沉先生,他热心地为我找到李苦禅先生的公子李燕先生为我诊病。那时候周思聪先生还在,我就在他们的小屋里见到了李燕先生,他给了我许多珍贵的建议,并以梅花易预测我的声带有痊愈的希望。这个预测给当时处于绝望中的我以极大的鼓励和支持,让我走出低谷,度过了最困难的日子。如今,卢沉先生和周思聪先生都与世长辞了,每每想起那段日子,我的心里就充满温暖与感激。

09

黄笃(88届美术史系)

记得1984年9月份入校(当时美院在王府井校尉胡同)后不久,我们这些新生就按校规渐入佳境。最让学生们头痛是早操,除了周六日外,每天早上6点半负责体育的张广仁老师准时跑到学生宿舍楼的每一层楼道吹响极其刺耳的哨声,唤醒大家赶紧起床到操场上跑步和做广播操。有时因操场小,他就干脆带着学生们绕着王府井跑步。由于当时招收的学生很少,张广仁老师常常点名便知晓谁来谁缺席。他深知美院学生有晚入睡和迟起床的习惯。一次张老师把所有学生召集到操场上训话,直接大声讲到,“同学们,要注意保肾啊!晚上睡觉不要自慰!”话音刚一落,大家便哄然大笑!

10

董梦阳(92届版画系)

老师叼着烟,那时全国的室内都能随便抽,接过我递的资料看着我:“唷,原来你是男生呀。”可能是“梦阳”这个名字让他们误会了,所以理所当然把我安排在了四楼的女生宿舍。恰巧六楼的研究生宿舍还有一张空床,就这样我被临时安置在了612室,这一呆就是四年。研究生们每两年就毕业了,每年都是新人换旧人,所以现在同宿舍的室友数我最多。只有隔壁611室的范迪安老师邻居四年没变,记得他跟我借的哑铃,到现在还没还我。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当时同宿舍的那些女生是谁呢?图片图片王府井校尉胡同5号校园

11

吴洪亮(96届美术史系)

爱老美院的气氛!破破的U字楼,那时朴素的校训:“真诚、勤奋、创造”,晚上不闭灯,靠在台阶上懒散而若有所思的老师、同学,小花园里坚强活着的雪松,这些都融入了1998年赵锐策划的一本小册子——《为了忘却的纪念》。

12

刘小东(88届油画系)

我在这个任性的校园里度过了38年,属于近亲,但愿还没退化。我在这里恋爱成婚生子,迎接同事和学生的新生儿,也常去八宝山送别老先生。还有5年我将在这里退休,也就是说我的一生有效的时间都是在这度过的。这是我的家,有长有短。说多了都是隐私,说少了不够孝顺。想说的是因为艺术,我非常理直气壮地在这个院子赖过此生。

13

尹朝阳(96届版画系)

92年,老美院。某个傍晚,我骑车飞快地准备出校,就在驶出校门的一刹那,听到身后遥远的主楼方向有人叫我,隐约知道那是其他系一个不太熟的同学,他正一溜小跑朝我这边赶来。看他如此着急又郑重其事,我以为有什么要事,就一直目视他走到我面前。这哥们儿俯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老尹,你好!”,转身就闪进了工字楼,留我石化在原地。路上我一直感慨:“多好的美院,多有礼貌的同学啊!”

14

蔡志松(97届雕塑系)

我们那届全国一共只招了37名学生,古代中举恐怕也没这么难。王府井老美院时期是我整个学生时代最留恋的时光,那时美院学生待遇很好:四人一个房间,屋里贴的都是壁纸,还有壁柜;不但有电梯,每层楼还有一个电话间,有固定的分机号可以随便拨打;永远不熄灯,也永远没人叫你起床;有助学金、公费医疗,早期夏天游泳、冬天滑冰,还可以报销;军训回来前带队老师还会先给学校打电话,让锅炉房烧洗澡水;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学生食堂小炒的味道。感觉每一位都是天之骄子,美院对的学生的关怀,让人感觉特别温暖。

15

向京(95届雕塑系)

我心中的中央美院永远是被夹在王府井闹市里,校尉胡同那个小小的校区。外面的世界已经风起云涌,学校还是一处作为仁慈孵化器的桃花源。附中已经闹腾够了,上了央美多半时间在持续被塑造的精英意识中好好学习,也享用了年轻的所有多彩和荒唐。我第一次喝醉就在央美雕塑教室,一杯啤酒,而已。

16

李帆(92届版画系,任教至今)

“老爷子!你搬什么呐?”

“我看这铁架子放这好久了,也不见用,想让我的学生们抬回工作室放石板。”

“擦屁股纸也没用,你怎么不捡呀!”

这是1991年,美院版画系石版工作室李宏仁先生带着我们几个学生去抬一个铁架子。因为当时工作室条件简陋,石板多是堆放在地上,拿取不方便,李先生看到锅炉房边上有个闲置的架子就让我们抬回工作室。以上对话是当时在搬运过程中与校工师傅的一段对话,调侃的背后有些酸楚。

17

邵亦杨(93届美术史系,任教至今)

美院的气氛比较自由,那时考试专业课抓得挺紧,政治课通常开卷考。我们每人抄一道题,互相传,班里正好10个人。老师发现了,就笑笑说:“你们这是一传十啊。”美院元旦的假面舞会在食堂里开,挤得水泄不通。大家裹床单、自己画面具,有的还借中戏的道具来玩儿,扮成各种古怪的样子。有时现场还有摇滚乐队,早期崔健还来过。记得1990年的元旦,我们围成一圈跳舞,过了元旦钟声,跳到精疲力尽。想想比现在台上台下的那种晚会真是好玩儿多了。

18

喻红(91届油画系本科,95年油画系硕士)

我上美院的时候,还处在物质匮乏时代,回忆那个时代总记得各种省钱的办法,没有画材店,就去废料堆捡破窗框改成画框,在旧床单上刷自己熬的骨胶和立德粉当画布。那时还没有时装的概念,喜欢淘各种布头,自己剪裁做成漂亮的衣服。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连女儿小时候的棉大衣都自己做,那时的时光很慢,一切都是缓缓而来,缓缓而去。

19

毛焰(91届油画系)

入学第一天报到时,我的印象就很深。当时招生简章上录取的人数是油画系第二和第四画室各录取8名,所以我们四处找同学。找来找去,我们画室连我在内就4个人,后来导师见面说,就招了你们4个,宁肯少招。之前总觉得考上美院是顺理成章的事,是件很骄傲的事,后来想真的很幸运!其实幸运的人还很多,当然仅仅是幸运也不够的。当时美院的学生,就是天之骄子的感觉。

20

唐晖(91届壁画系)

1987年的夏天,我来到王府井校尉胡同中央美院入学。记得我在校门口、篮球场还有留学生楼的电梯门口分别遇上三个很漂亮的女生。后来我才知道短短不到10分钟“遭遇”的这三个女生均属于校花级别,她们的名字按照顺序:陈曦、郭佳和刘欣,后来都和我没有关系,只能感叹因缘有时就是转瞬即逝。图片

1995年6月-2001年7月,在酒仙桥万红西街2号中转办学。

21

谭平(84届版画系)

印象最深的是在二厂时代。我们参与设计专业筹建的教师们都在一个狭小的简易房里进行筹划。由于大家都用同样的杯子喝水,经常弄混,为了区别,有人提出在杯壁上打不同高度的孔,越胖的人,打的孔越低。我当时是最胖的,于是我在杯子底部打了个孔,当时大家笑得不行。在杯子底部打孔,使“有用”变“无用”,这成为了美院设计教育理念的出发点。

22

房方(00届美术史系)

我1996年考入中央美院时正逢中转办学的“二厂时期”,校园周边一片荒凉,忘了从哪年起,校园里多了一个难得的去处——“自由交流书店”,自学成才、无照经营的店主兀鹏辉是个狂热的艺术青年,他很会选书,也有大把时间读书,面对我们这些晃晃悠悠的在校生,他的眼神总是显得很屌……

23

梁远苇(99届设计学院本科,04年设计学院硕士)

我们在二厂的礼堂上文化课、听讲座、开联欢会。贾樟柯来这放映他的第一部长篇《小武》,没有字幕,有人怕大家听不懂,在最后一排拿着话筒嗫嚅着翻译普通话,还没说几句,前排就有同学站起来冲后面喊“傻 X 闭嘴”,贾樟柯就闭嘴了。

24

韩文强(02届建筑学院)

我上美院的时候正好赶上二厂时代,宿舍离学校挺远的。虽然有班车,但不少人还是更愿意骑车上学。我学会骑车就是这么被逼出来的,要不然可能永远不会。每天骑20分钟去上课,现在来看真是绿色健康、有益身心。

25

康剑飞(97届版画系本科,00届硕士,任教至今)

西川当年刚刚调入美院教英语,想了解美院同学的英语水平,就随机写了两行英文,叫同学翻译。记得是雕塑系的杨宁,看了看翻译道:“一个美女在房子里,而且房子是用金子做的”。西川听后严肃地说,同学们,我们的英语课从字母学习开始。

26

徐华翎(00届中国画学院本科,03届硕士)

大学时美院从繁华的王府井搬到了大山子,就是后来常说的二厂时期。教学区离宿舍比较远,我们国画系有临摹古画的课程,古画需要人来看着,这就给了我们不回宿舍的借口。那一阵精力都特别旺盛,一到了晚上放着音乐开始画画,非常投入,几乎天天能熬半个通宵。熬不住了就把模特用的垫子铺在地上或画板上,搭块衬布穿着衣服睡。早上起来趁着大部分同学还没来的时候去刷牙、洗脸,空旷的走廊里水流哗啦啦的声音特别清晰。

27

申亮(00届油画系本科,03届油画系硕士)

1996年上的美院,直接从煤渣胡同(老美院)给拉到了万红西街(新校址),我们就是所谓的“二厂一代”。记得刚开学时,我们几个同学骑车从学校回宿舍(宿舍不在学校里,两地离着4公里左右)就走迷路了。大晚上的,天很黑!那时的大望京连个路灯都没有,到处都是工地,路上满是拉土渣的翻斗车,车胎卷起的烟尘透着工地上的大瓦数探照灯再配上工业机械发出的空旷刺耳的回音,整个一个未来世界。我们越骑越远,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说实话挺吓人的!第二天大家果断都不骑车,全部改坐校车了。

28

黄宇兴(00届壁画系)

我的中央美术学院时光是在无线电元器件二厂里度过的。每个冬天,露着钢筋的教学楼外天刚黑都空无一人;包公交车队集体去文化部呼吁改善学习环境的“群体事件”虽不见效果,却仍让人回味无穷;混在教师班车里,就可以学到新老先生们的黑历史;英语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教务处抽查考勤,记得要来;西川会和我商量西方文学史给80分够不够;内向的男同学遭团干部举报在宿舍看动作片而被处分……我的美院四年就是这样,一座破败的工厂,和一群活在不同价值观中的人们。

29

刘治治(03届设计学院)

似乎我的整个美院时代都是在二厂度过的。设计系在一栋灰色的建筑里,有很高的天花板和水磨石楼道。附近高速路的桥洞里有家台球厅,是那一带唯一的娱乐场所。当时觉得自己在世界的尽头,总怀疑在灰色楼里给我们讲课的先生们是被莫名其妙放逐到荒郊野岭的。二厂时代的美院有着独特的荒诞,厂区门口有个小卖部,那里卖纸杯装的速溶咖啡和茶叶蛋,那也是一间书店,名叫博尔赫斯。

30

瞿广慈(94届雕塑系本科,97届硕士)

我记得美院在二厂“转学”时,我读研二。开学那天在大礼堂,主席团坐满了人,按照惯例上面的领导要向新生们一一介绍,大家掌声一起就算认识了一位领导。我发现坐在末梢的是我的哲学老师靳连营,平日大家都叫他老靳,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平日玩世不恭的他居然也坐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喜的是,恐怕他是我们最喜欢的一位老师了吧?正好介绍到最“末尾”的老靳,突然大家都醒过来一样,掌声雷动,那种掌声就像我们北方邻居金爸爸出现时的声音,经久不息。后来他诚惶诚恐地起来鞠躬,结果又迎来一通掌声和叫好,大家真的喜欢他。后来我也当了教师也做过领导,一直觉得做这样的老师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去年,我约老靳出来喝酒,问起此事,他说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如果人死在那个时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图片1995年6月-2001年7月,在酒仙桥万红西街2号中转办学。

31

吕胜中(87届年画专业硕士)

84年来美院进修,那时重形式探索,能把人画得歪嘴斜眼那叫变形,有才气!有才气的人都谈卡夫卡,我那时不知道卡夫卡是什么,显得很土鳖。84年来读研,那时候美院历害的人开始搞观念,玩深刻,画的画越是看不懂就越发令人仰视,而且不敢问。我有一次弱弱地问一下,人家一脸正色:我的作品不是文字语言所能阐释的!

32

方振宁(82届版画系)

在美院四年间,我做了40多本艺术笔记。开始是由“版画”和“形式分析”这样分类,接着是国画、日本画、雕塑、原始艺术研究,到中期开始关注民间艺术,有皮影、剪纸、泥塑、刺绣、服饰等,还有对爱斯基摩和非洲艺术做了专门临摹。这些笔记都是美院教学所导致的,如果没有中外美术史课程以及与研究生的交流,我的艺术视野不会开阔到这些姊妹艺术门类。

33

王璜生(2009-2017年任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

2008年10月,当时我被邀请出席美院90周年校庆暨美术馆落成开馆等活动,记得热闹之余与潘公凯、许江和范迪安一起在新美术馆的下沉广场喝咖啡。那是傍晚时分,很安静,阳光洒在美术馆青石板外墙上,特别微妙迷人。那时,我慨叹这个由矶崎新设计的美术馆太美了,完全没有奢望能到这里来工作。没想到一个多月后,我邀请潘院长出席广东美术馆的展览开幕时,他说一定来,但主要来与我谈更重要的事。这样再过了半年,我来到了这个心往神迷的美术馆任馆长,一干就是9个年头。在中央美院这棵大树下挥过一点汗,乘过一把凉,更重要的是湧过一大头的热血。

34

张子康(2017年至今任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

美院年画连环画系的冯真老师来我老家调研,得知我喜欢画画。高中毕业后,冯老师一直惦记着我学画的事,给我提供到中央美术学院旁听和学习的机会。我揣着200元生活费和满心对艺术的憧憬,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可一到北京钱就被冯老师“没收”了,冯老师不收我一分钱,也不让我乱花一分钱。我就这样“身无分文、了无杂念”地在冯老师家白吃、白住、白学了近一年的时间。如果没有冯老师,我想我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我也无法获得这么多艺术带给我的快乐。

35

王春辰(07届人文学院博士)

最有趣的应该是2006年,我作为易英老师的博士生,参与到他所翻译书籍《叛逆的思想》的校对工作中。当时去河北美术出版社校对稿子,石家庄的几位画家请我们吃饭,没想到这一吃就从六点多吃到晚上很晚,把我们几个校译者都灌醉了,稿子也没校成,我们都被酒给“叛逆”了。

36

杨茂源(89届版画系)

“素描是训练你对事物和空间关系的理解和认识能力,用铁丝和钉子,在空间里,也能得到造型的训练,要多想想。”谭平说。后来我总去后海游泳,游泳的时候我满脑子幻想,幻想也是一种训练。当艺术摆脱了技术,才开始有意思。

37

陈曦(91届油画系)

我赶上了央美油画四工作室第一次独立招生。记得我进校后因种种违规挨两次处分,林岗先生断言道:“这女孩就算保下来也不会安心画画的,放弃算了。”当然我还是有惊无险地背着处分留下了。到了三年级一次班级教学总结会上,林先生突然郑重地表示向我道个歉。当时我和全班都呆住了……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记,有这样品德的先生在,是四画室学习期间我们做学子最大的幸运。

38

马轲(05届油画系硕士)

2000年,我到中央美院进修,那时候美院在二厂。袁运生老师刚从美国回来,带一条绿色的长围巾,意气风发。袁先生注重中国传统造型艺术,并不局限在绘画。2002年,我考上袁先生的研究生,学校搬到了现在的花家地。袁先生的教学大多是实地考察,到各地的博物馆、文管所、石窟、寺庙,甚至是考古现场进行观摩。前后五年的时间,几乎没怎么在教室上过课。美院对我而言就是一位先生,一段系统的对自身传统艺术的观看经验。

39

邵彦(96届美术史系硕士,任教至今)

我的美院教师生涯开始得很“火”,从研究生变成教师不久,系里给发了雅尼演出票,我从二厂出发去工体,公交车开到北四环富成花园门口,司机身旁那个大鼓包(底下是油箱)着火了,还好车子装得不满,半车人连滚带爬从后门逃下……

40

徐一文(85级国画系)

下午解剖课,班里六个人全睡过头了,一进教室艺术解剖学界的泰斗文金杨老先生带着他特有的微笑已端坐在讲台前,我们大气不敢喘地在第一排坐下,先生起身深深地一躬:请老爷小姐上课!直击心灵。这以后至今不迟到成为了我的自觉。

图片

新美院(花家地南街8号校区)

41

邬建安(05届广告系硕士)

第一次到美院在花家地的校址是来备考的,侦查过考场位置后,在学校里无目的地乱转。结果被惊到了,这个校园好大,感觉像迷宫一样,到处都藏着空间,还有各种说不上什么感觉的神鬼雕塑,总而言之觉得这个校园牛得不得了,可以到处和人吹牛,特别是自己真要考上了可得显摆显摆。后来就在这个校址念了书,留校工作至今。每天在校园里走,都由衷地抱怨,美院怎么这么小,系里教室怎么那么少,为何没有存放学生雕塑与装置的空间。我有时在想,16年前我来的恐怕不是这个校园,那个迷宫一样的大校园是不是折叠到别的维度去了。

42

贾云娣(02届国画系本科,05届硕士,10届博士)

对美院最初的印象,是我上幼儿园时被爸爸抱来参加灯谜晚会;85年,我跟随父母正式搬入教师宿舍;94年,我考入美院附中上学,而后是本科、硕士、博士;直到2010年,我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有老师曾经开玩笑,说我是在美院终老的典型。哈哈,感觉我和美院注定了是一辈子的缘分!

43

高振鹏(09届版画系本科,16届实验艺术硕士)

本科毕业时,我好羡慕雕塑系同学,因为他们还有一年。那是一段永远花不完的时间,我能还原最微不足道的光线;那是一场没有边际的幻想,可以从任何维度观看这个世界;那是一颗熊心豹胆,撕咬世上的所有问题。那是无法用100字言说的,101个字刚好。

44

王瑞琳(10届雕塑系)

07年的夏天格外热。选修课上来了很多外系的女生。这让“男性过盛”的雕塑系变成了一座将喷的火山。我手里的刀在泥巴上乱划,心思全在背后设计系的小郑身上。导师冷不防扔了一句:本系同学多帮帮外来的同学。这一帮,发生了很多故事……十一年了,我们的儿子四岁,事业相互扶持。谢了我心爱的美院,谢了我敬爱的导师。

45

于惋宁(07届设计学院)

我的好友在寝室养了一只蜥蜴,因为缺乏常识,放在阳台上晒太阳补钙,结果午觉醒来发现已然晒成了蜥蜴干,她伤心地捧着蜥蜴哭泣。凌晨两点多,打算把蜥蜴埋在花坛,当她蹲在花坛边刨坑时,央美的门卫怯怯地走过来,轻声问道:“同学,你是在做作业吗?”

46

江帆(98届版画系)

广先生语:版画系三帆,李帆事多,江帆话多,张帆觉多……张帆睡在铜版工作室,此君颇爱半夜用功,曾抄写过一遍美院教材《世界美术史》手工印刷,但白天坚持睡觉雷打不动,王维新先生上课,此君就在一旁安睡如故,王先生每每压低音量不忍挠其清梦,与他人讲至关键处,张同学常梦呓和之。

47

陈轴(09届设计学院)

大一,某一个深夜,我和刘某在铁皮房二楼赏月,夜深了我们离开,经过一条走廊和一些门,忽然我有一种强烈又肯定的感觉,我掏出宿舍钥匙,对刘某说:这把钥匙可以打开这扇门。然后我把钥匙插进去,打开了那扇门。

48

耿乐(94届版画系)

在校尉胡同的U字楼第一次画女人体,幸运的我们赶上了学校里堪称女神级的模特。班里的男生们个个热血沸腾,有一个之前总是为了到食堂不排长队每天都拿着饭盆提前离开画室的,那天下课后竟躺在刚才女神站过的模特台上翻滚,问他不去打饭了吗?他却大呼:“开除我吧!枪毙我吧!”虽然学校不允许夜宿,但到了晚上,这张模特台还是变成了我们现成的单人床。

49

彭斯(04届版画系)

版画系的广军先生上课总能别出心裁,风格是讲各种有趣的故事。记得广先生曾讲过一则关于生活之美的故事,大概意思是他在上下班路上,爱看穿裙子的漂亮女孩,也发现身边不管男女老少都爱看,这在日常生活中也常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先生便替女孩担心了,说那些女孩回家后第一件事一定会在镜子前急急地把裙子换下,双手拿着换下的裙子好好抖一抖。抖什么哩?先生摸一下骄傲的胡须。“抖掉裙子上的眼睛啊!那么多只眼睛看她,那裙子得多沉呀!”据说,广先生后来还做了一件与这故事相关的作品,可惜我没能欣赏到原作。原来美可以在大海上,也可以在微尘中。

50

黄可一(03届版画系本科,06届硕士)

1998年我在美院附中学习,不知道该考美院什么专业,于是跑到美院各个工作室了解,当时美院在二厂,很旧的几栋楼,版画系工作室就在其中一栋墙皮剥落的白色小楼里,我去的时候正好工作室里有一个女生在用铜版机印版画,穿着沾满颜料的蓝色工作服,窗外阳光明媚。我被这种充满工人劳动质感的场景打动了。这是版画系给我的第一课吧。图片

新美院石膏馆

51

黄小峰(02届美术史系本科,05届硕士,08届博士)

从大四留长发,硕士依旧。考上博士之后的那个暑假,我妈恐吓我说,薛永年老师德高望重,不会喜欢你留头发的,考虑再三,于开学前铰去。第一次正式见导师,薛老师见我,忽然一愣,说:“你的辫子呢?剪了不好看了。”

52

王思顺(08届雕塑系)

在美院里的记忆很少。记忆最深刻的是去云南和贵州做公路雕塑,有一年每个月都要去几天,好吃又好玩。

53

丘挺(国画系教师)

2000年,时任央美副书记的王宏建老师代表美院邀我到万红西街。靳尚谊、孙为民、范迪安、黄华英诸先生在院办会议室接待我,如此受待见让我有点小惶恐。靳先生代表学校邀我博士毕业后来美院教书。靳先生笑着说:“你这博士是不合法的,世界上哪有画画的也要博士学位的。”

54

汪化(原美院食堂工作人员)

我很小就出来打拼,来到美院给了我家一样的感觉。我在美院一食堂边工作边画画,认识的同学帮我引荐了袁运生老师。在他的办公室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他是真正的艺术家。从四点到八点,他用了好长时间看我的画,还叫了好多学生一起交流。这样的认可给我的生命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让我自信起来。

55

田光大(美院快递大叔)

在美院的签收点工作两年,我把所有美院的学生都当作自己的孩子。

56

王勇(07届中国画学院)

因想上大学终于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父亲陪我上北京的那一刻,妻子差点晕倒在讲台旁。后来女儿出生了,顺产日期是4月1日和校庆同一天,有同学说我女儿跟美院真有缘,是啊!为了追求艺术,差点连家都不顾了,女儿生日提醒我,其实最美的人和景就在身边。

57

范尔蒴(08届建筑学院本科,11届硕士)

上学那会儿特别爱玩儿电脑,琢磨酷炫的硬件组合。导致全年级同学的电脑装配和维修都找我帮忙。那会儿进女生宿舍门口都不用登记,阿姨就问:又来修电脑了吧……修着修着,就把现在的老婆修到手了。

58

耿雪(07届雕塑本科,14届版画硕士,任教至今)

记得14岁来北京考学,为了懵懂的艺术理想,一个月不记得照镜子,现在也不敢想象!央美我从15岁进来,19岁进来,27岁再进来,31岁再进来。几进几出,近20年的人生与央美紧紧联系在一起,领悟的喜悦、困难的障碍和悲喜都是开启艺术大门的钥匙!我幸运遇到的诸多良师们,他们的言传身教使我不断得到鼓励,始终收获,也愿我可以为央美贡献,尽反哺之义。

59

秦观伟(06届版画系)

03年非典,我们大一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非典刚爆发时大家正在怀柔写生,记得住在一个小村子里的幼儿园,当时后院有棵玉兰花开得正美。那是真觉得与世隔绝了,没有网络,手机也时不时的没信号。某天晚上张路江老师突然召集大家开会,说非典爆发了,很严重也很危险,大家做好防范工作,写生结束后可以回学院也可以就地回家。当时有点懵,并不知道非典有多可怕,只记得接下来几天吃饭每个人都发了大蒜。写生结束我和一个山东人两个东北人决定直接回家,这是听说北京已经很严重了也不敢回。若是回到北京就隔离。急中生智一起在当地租了一辆车一路开到德州,好像是600块钱。同行的那个东北人给家里打电话,只记得她说过的一句:能不急吗,现在逃命呢!下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60

葛宇路(17届实验艺术硕士)

回忆起美院,我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放空了一阵子后,思维竟接上了另一段在美院的“空白”,那是在宋冬老师课上面壁的时光,想起那时大家对于有和无的讨论,再来重审脑中的空白,才意识到美院时光其实带给了我太多一言难尽的回忆。图片花家地南街8号校园夕阳下的操场

61

吕智强(09届实验艺术系)

美院是改变我生命轨迹的地方。大一末选专业时,我问了吕胜中先生一个自感羞愧的问题:“读书少的我否适合选这个实验艺术专业?”吕先生却反问我:“难道你想这样读书少下去吗?”这个回答我至今记忆犹新,感激不已。

62

王光乐(00届油画系)

对一张画完的画说第一笔最重要,对一个帅气的笔触说:技术不重要。不做感性引领和理性分析,话很少,近于哲思,这是朝戈老师上课的特点。理解他的概念会开启一些范畴,当运思完形:第一笔是初衷,技术从属于审美时,才理解他惜墨如金的话语,是他对艺术教育的独特思考和实践。

63

徐天华(09届设计学院)

我以前是个叛逆的学生,在上学的时候,我会因为创作的分歧跟老师争吵。我不能忘记的是我任性妄为的时候,老师亲自去校运动会堵我,跟我要作业的事情。我感谢美院的包容,给我养分的同时也给我自由生长的时间和空间。

64

尤勇(12届油画系)

油画系数我们班最热闹,都很爱来上课,课堂氛围胜似德云社,简直是一出群口相声。画着画,造着笑声和故事。甚至吸引了别的画室同学,专门来串门子听相声。当然,一句话不对,满楼道追打也是常有的。现在我们在微信群里回忆,都很怀念那段一起成长的精彩时光。

65

朱佩鸿(10届版画系本科,14届硕士)

我记在美院,大二版画系每个课程、讲座、活动都有点名,在我的记忆中我记得自己很努力地去上课了。哪知半个学期过去了,在食堂门口章贴了旷课排名警告通知,竟然我的排名还不错,太好了!

66

卢征远(06届雕塑系本科,09届硕士)

在美院有很多故事,但我现在能记起的是一个下雪的下午,在图书馆的门前雪地上写了“现在下雪了”五个大字,一个路过的同学问我这是我的作品吗,我当时突然懵了。

67

金啸镝(10届雕塑系)

记得大三时有天无聊溜达到徐成宿舍里,看他正在电脑上画李国豪演的乌鸦同人(也就是他现在的网名),当时惊了!居然可以有架上绘画的感觉,关键方便省颜料,后来也忘了什么雕塑系的作业了,各种挨批……直到毕业之后彻底转行做起了电影概念设计。

68

徐成(09届版画系)

宿舍规定不可以养宠物,所以很多同学都选择养灵兽。像八楼老禇的鳄龟,跳过楼都啥事没有;同寝的老孟还有一条神鱼,不仅死而复生,还以倾斜四十五度的神秘姿态原地旋转了一个多礼拜;最值得一提的是金啸镝的蛇,我多次现场观看过喂食秀,生猛!

69

柳迪(09届摄影本科,13届硕士)

其实我还挺喜欢美院的楼,它们外表看起来很有风格在里面又很容易迷路,让学生迷失在教学楼里是一个十分诗意的设计。在我看来,从来就没有学院这种东西,有的只是一个个具体的人。我在这些建筑里遇到了一些人,他们令我喜欢这个学校。

70

张婧雅(09届版画系本科,15届硕士)

大三某天早课上到尾声,李帆老师深沉地说:“大家回去收拾一下,下午武宏带你们去西北写生。”我们六个当时兴奋地要原地爆炸了!于是当晚,我们就坐上了开往拉萨的火车。到的第一天夜里,武宏放赫尔佐格的电影,结果大家睡得东倒西歪。路线是天亮以后才定的,只因为海子一首诗,我们就去了德令哈。忘不了拉卜楞寺的清晨、桑科草原的午后,还有瓜州夜里一起看的银河……在戈壁飞驰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了。在嘉峪关,武宏望着远方说起上次来也是20来岁,一晃几十年过去,这里一点没变。当时就在想,我下次来会是人生的多少载,又会和谁呢……图片花家地南街8号校园圆形剧场

71

苏艺(09届壁画系)

我最有梦想、最迷茫的青春时光是在美院度过的,每次回想都觉得那是自己的幸运。那里有跟我一样的同窗伙伴的陪伴,我们可以一起傻傻的、三五成群地傻干件事还觉得有滋有味,你说怎么就那么轴的跑到三食堂吃一个月蛋包饭呢?

72

张一凡(09届版画系本科,12届硕士,在读博士)

版画工作室的灯几乎昼夜通明,在深夜,一排灯明晃晃地亮着,像召唤我去工作,强硬吸附能量。工作室的庭院有两株海棠,四月中开花,满树粉色的花,像春天一样爆发。风吹过落英缤纷。有回一个姑娘站那儿很久,同学窃语:她以为自己是花仙子吗?

73

周洁(10届雕塑系)

读美院时我住的寝室里几乎不聊感情,只谈学术,屋里四个专业的。全是“学霸”,睡懒觉都会觉得尴尬。刚开始我们一定是互相瞧不上,心想都什么怪人。到现在快13年了,怪人们还都在继续自己的专业,虽然问题不少。一有困惑,却总要找彼此,还聊到深夜。现在我们还聊感情甚至最私密的经历。感谢美院,让这些可爱又奇怪、执着而清澈的人儿聚在一起。

74

罗蔷(09届版画系)

抓耳挠腮想了一通宵,大学四年我是个呆子,天天看书创作,和异性聊天都是如何维护世界和平,竟然一点儿花边新闻都没有!白过了四年耶!毕业前还莫名其妙被成了北京三好学生……美院给我这么诡异的白历史会不会影响我成为一个不着调艺术家的仕途,真担心。

75

包爽(12届版画系)

还记得第一天在美院睡觉,恐高又怕黑的我对于只有上铺的宿舍,着实后怕……睡前跟隔壁床同学说,我要是半夜起夜可不可以喊她陪我,同学客套地说当然可以……然而,后半夜我真的喊她起来陪我,她怨念的起床,就此把这件事吐槽了我整整四年!

76

谭坦(12届版画系,任教至今)

最珍贵的是遇见我的室友们!个个身怀绝技!对床姐妹能两步蹬到上铺,堪比跑酷;邻床姐妹穿睡衣在电脑前坐一天,每晚八点准时站起来拍胆经;对角的姑娘天生丽质,化妆术堪比整容,我们每天都大饱眼福。现在我们感情如旧,一起做艺术,一起前行!

77

小邓(美院保安)

刚来的时候还对不上美院这些楼的号,艺术我也看不懂,留长头发的男学生倒是挺有意思。

78

许宏翔(07届版画系)

一晃毕业都十多年了,突然一想只能回忆起很多碎片。春季下乡在黄河边集体唱“版画系真牛”、晚上通宵印画聊“艺术”、一帮同学冒严寒筹拍版画系新年短片、去五道口买打口盘被警察盘问……这些记得的不记得的片段就是最美好的美院时光。

79

雷宛萤(晚晚)(08届人文学院)

西方美术史的某一节课,幻灯片一张一张放过去,突然在某一张的下一张出现了蒙克的名作 ——《青春期》。我盯着那图像半天没有回过神,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又过了很多张幻灯片了。那好像是艺术给我带来震撼的其中一个重要时刻。

80

王子耕(2017年9月起任教至今)

一节闷热夏季的课堂。我是主持人。教室不大,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却站满了来听讲的学生。后面不够站了的一层层挤在前排坐在地上。听者也不分身份和年龄,书记也挤在学生中间,把讲课教师团团围住。闷热、擦汗,三个多小时却没有人愿意离开。我还记得那些涨红的脸,认真的眼睛。那一刻我觉得我来对地方了。图片花家地南街8号校园里的徐悲鸿像

81

王恩来(13届雕塑系本科,16届硕士)

上研究生时,有一段时间每周都由宿舍里一个人发起话题、准备材料进行学术分享会,讨论过的主题有各种艺术理论,小众纪录片及电影分享、专题介绍等。两三个月的劲头儿过去就不了了之了,这事留下的的最大遗产大概就是寝室的微信群有了一个土酷的名字“303智慧之光”。这个六个人的群组日活跃度至今都很高。

82

张宝琴美院寝室阿姨,2001年工作至今)

我在美院的工龄与花家地校区的年龄同岁,除了第一年在食堂,这些年我都在20号楼。年年毕业展我都去观看,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年轻画家。我是外行,但孩子们也问我怎么看作品,能看出什么意境,多少帮她们出出主意,她们都说我理解作品的意思。在20号楼,需要我帮忙,吱一声就行。

83

张可(17届实验艺术硕士)

读书生涯记忆最深刻的是美院的澡堂——从未在长江以北生活,我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洗澡呀! 三年后,我不仅get到如何在零下光着小腿和脚丫步行去澡堂,在浴室和同学们赤诚相见……还学会一种新的社交方式——约洗澡,哈哈。离开后的我还能想起澡堂门口冬天飘出的雾气、沐浴露的香气和笑声。

84

罗忠学(10届人文学院)

有一回骑无牌摩托车被警察把车扣了,我硬着头皮找警察叔叔,说我是美院学生,希望能把车还我,这可是我三个月生活费啊。警察一听说我是美院学生,立刻把钥匙还我了,还再三叮嘱我“骑摩托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上学时还写了半本关于美院的小说——《无聊生活》,记录了在美院生活的点点滴滴,在网上连载,引起很多美院人共鸣。

85

牛涵(14级造型学院博士在读)

为考美院在花家地租住,一日横穿马路到一半,只见徐冰老师从反方向横穿过来到路中间,离我近在咫尺。两旁汽车呼啸而过,在隔离线等过马路的瞬间,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横穿世界专门来考您的学生,初次见面十分荣幸。

86

马远(14级人文学院在读)

美院这个地儿,思想和行为总是弄假成真。大三那年天降大雪,酒酣耳热,在美院足球场的积雪里滚了100多米。边上堆雪人的同学们诚惶诚恐,诸如“这个行为有点意思”的议论小声儿在耳边飘散,为醉汉的偶发妙语连珠。然而实际上,我就是喝多了,想打个滚。

87

七号楼吉祥物之一(14级设计学院在读)

我只是一个居住在七号楼五楼的人,睡前在楼里抽着烟溜达,周末在工作室喝酒,你很容易碰到我的。我爱过建筑的姑娘,爱过设计的姑娘,爱过人文的姑娘,还爱过实验艺术的姑娘。

88

麒璁(17届人文学院)

有一年人文学院元旦晚会,主持人和观众做猜词游戏。主持人讲了一个词,两个字,是一种品质,但描述一番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她说:“就是麒璁学长没有的那个东西。”我赶紧举手抢答:“节操!”于是这是我四年来头一次晚会中奖,用自己的节操换了个充电宝,记忆犹新哈哈。

89

Disney(14级版画系在读)

工作室老师觉得考研影响毕业创作,非常不支持应届考研。于是为了不让他发现,我每周见面前两天疯狂做作品进度,其余时间学文化课。可考试恰好撞上专业课,只能“装模做样”在教室留个小纸条解释。奇葩的是面试他和我报名的导师在一个房间,好在老师看到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没有刁难我,只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

90

赖星睿(14级城市设计学院在读)

本人城院,校区在燕郊(河北),女票实验艺术,校区在望京。自从在一起之后,无论双方多忙,无论刮风下雨,每周必见,雷打不动,所以往返于河北和北京的行程便成为了每周末的日常。明明在同一个学校,但为什么却是异地恋。图片花家地南街8号校区图书馆门前

91

沙爽 (16届版画系本科,现硕士在读)

学霸当然是常驻图书馆了。我常在二楼看画册,天气好的话,就在圆形剧场晒着太阳吃饭,然后上来猫着腰午睡。偶尔我也会偷偷地幻想耄耋之年的自己,又有机会坐到此处,还能借到曾经读过的书,上面还有我二十岁时偷偷留下的小标记。

92

施亦琳(17届人文学院)

都说人文闲,其实期末赛高考。大二外美史一门课就要准备五个老师的内容,光是印度人的名字就让人头大。考试前夜我和同学在校门口咖啡馆复习到三点半,和老板聊了大半夜的人生。更夸张的是当天上午还考游泳,睡了几小时就起来去泳池挨冻了,贼刺激。

93

高鹏(04届设计学院)

大一在央美广播站工作,主持一档叫早安美院的节目,每天用“业余”的广播腔唤醒校园。到现在,我还记得开场白: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让我们背起书包,彼此问候,早安美院。现在想想,既好笑也特别值得怀念。

94

高宇(15届人文学院,15级艺管在读)

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大一第一次在美术馆导览,给自闭症儿童讲解,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在美术馆讲展览,紧张到说不出话,好不容易说完开场白之后,我发现所有的自闭症儿童没人理我,一哄而散,我整个人就懵在那了,这个导览就不存在了,也是从那次导览开始,励志每次演讲都要是最好的状态。

95

佘钶伦(17届壁画系)

刚毕业不久,母亲就遇到危及生命的大病,家里经济条件有限,我刚入职收入微薄。无奈之下,想到了众筹,朋友圈的祈福打气刷屏,短短七个小时便筹集了15万元,壁画系的老师同学们第一时间也募捐了将近2万元的善款。是央美大家庭的力量让我重新燃起希望,奇迹也出现了,母亲苏醒,病情好转。大家的恩德,佘钶伦都一一铭记在心。

96

王晶时(17届版画系本科,现硕士在读)

美术馆一楼有一台巨型升降机。一次布展到凌晨,保安大叔都下班了,一个保安大叔偷偷跟我说他看了这么多布展的人就我是真汉子,敬我是条汉子……只给我用升降机……(然而我的生理性别是女性……)

97

马楚航(2014级中国画学院在读)

当年游泳课分会游和不会游,大家都年轻,会游比较有面儿。我们系里几个老大哥从小在乡下大河里游,那可是有波有浪的真本事。一看咱这小游泳池这么浅的水,挺胸抬头走进会游的组,结果游了没一个小时就被哄回来了。大哥们都只会狗刨,不会蛙泳,脑袋必须得在水上面,在水下面一秒都不行。

98

宫哲(07届摄影系本科,17届硕士)

美院读大一的时候,在食堂门口被马俪文导演“捡”去拍戏,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就是十几年。2014年又回到美院摄影系读研究生,却还是没有停止演戏。在我看来,艺术创作都是相通的,并且相互滋生、相互营养。我只是从原来画布上、泥塑里、相纸上的静态创作,变成了站到镜头前通过声音、肢体动作、语言,把感知到的表达出来。

99

叶甫纳(08届实验艺术系)

我对美院的感情,更多是班级这个小集体给我的。印象比较深的是吕胜中老师带我们“先锋班”同学一起在陕西华县“下乡”社会考察的时光。那时村里条件比较艰苦,5个女生睡在一个炕上,一起盖2条被子,还都被虱子盯得满头包。三餐只有小米粥,黄面馒头和西葫芦可以吃。我们想米饭,鸡蛋和肉想得发慌,每天想在村里溜达想抓鸡吃,可那里实在物资贫瘠,一只鸡也没有。有天晚上,我们在床底下摸到几个鸡蛋,邬建安老师就和老乡吵了起来,问为什么不给我们加点餐……现在做不同的艺术工作时,同学们也坚持从人民群众中来的立场,为了我们共同的信念,也为了不辜负那段一起度过日子。

100

芦皙(14级人文学院在读)

央美是个名副其实的“没数学院”,你永远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人。现在每年有800余新鲜血液注入,在校园里却不见踪影。反而崩溃的选课系统总是有大几千人在线,毕业季的活动挤得人山人海。如今在艺术界各领风骚的一数大都也是央美人,老先生更不用提,说多了欺负人。央美的大楼啊,说到底还是这些人给盖起来的。图片花家地南街8号校区的5号主楼,摄影:楼阳。

100位美院人讲述了近半个多世纪的美院往事,而发生在这里的故事,远不止如此。大家在多少次相聚中欢笑,又在多少次离别时彼此铭记……毕竟,更精彩的故事一定还留存在每一位美院人心中,那是时光所不能带走的。如同学校钟楼下那块十分不起眼的匾上,清爽地刻着的那句:时光飞逝,友好永存。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