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薰嫁给图南的时候,并没有图他什么,之前他们仅见过一次面,图南说不上有什么好,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好,如果非要讲仔细点,图南那天在可薰心中留下唯一深刻点的印象是图南除了说话不缓不急外,他的眸子还算好看,亮而无欺,这在她之前的相亲的对象中是少有的。 在母亲和媒人的唆使下,加上也许是孩子本身都累了,不想再过那种天天相亲的日子,他们二人很快就把婚事办了。 婚后,他们产下了一四胞胎,这不仅对家人来说,欢喜异常,即使当地人看来,那都是天大的喜事,这个村上自有县志记载以来,就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奇事,图南他们家这四胞胎是创了历史的。孩子们满月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倾巢而动,前来贺喜,喜宴一口气连办了一个星期,真可谓盛况空前。 当人们都为图南和可薰这一对才子佳人几世修出的良缘感到不易时,图南却出现了一些反常。婚后的第二年,图南经常以出差为由,长达半月,甚至一个月的不回家。如果真是工作原因,可薰还是能理解的,但很多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丈夫的一举一动都很不自然,比如接个电话鬼鬼祟祟,看自己的眼神也没了以前的走心,很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她这里了,更不在乎这个家了。 可薰自从嫁给图南那一刻起,她就收起了自己的心,就从没有想过第二个男人,她把她的一生完完全全都交给了丈夫,是一种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的那种,是对丈夫一种彻底的信任。当丈夫变心后,她本想大闹一场,但回过头来想想,人心一旦走了,再怎么闹也是徒然,捆得住人捆不住魂又有何用,她依然像平常一样,守护着这个家,照顾着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于丈夫有一天自己能自己主动悬崖勒马,回心转意。 平时优柔寡断的丈夫,在那个女人的调教下,顷刻间竟生出了诸多平时见不到的面目,他拿出一股快刀斩乱麻的气势逼可薰道:“请原谅我,我们真的不合适。离婚后,财产,包括房和车所有的都给你外,我还另外加倍补偿。只要把孩子留给我,其他的条件你任意开,我没有不答应的。”本已伤到顶点的可薰,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渣子,你能不能不把我仅当个女性看,能否把我当个独立的人来看?不是所有女人都一样,不是所有女人企盼的,我也企盼。我是我,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我,你不倾听我可以,但请你把你的猖狂收起来一点,至少也要保持对一个独立的人的尊重。要是嫁给你就图你这些,那比你有钱的人多的是,那样我的目光还会停留在你身上?相亲那天,我也是看你比较不浮,不馋,说话神定气沉,其他的,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图南心已变硬了,他早已不会为可薰心痛,当下的他,心里只有情人,他只想可薰快些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可薰见丈夫毫无悔改的意思,后来还隔三差五的派人来骚扰她,这个家对于她来说俨然已成一个地狱。一个雷鸣交加的下午,孩子被她哄睡着后,她给自己和孩子做了一顿从未有过的丰盛晚餐,然后独自去药店买回一袋子够五个人吃的安眠药。返回的路上,正走到门口前不远处,一个云游的跛脚僧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僧人看着她手里的安眠药,请求她施舍一份给他,她冷回,这不是施舍的东西,跛脚僧道:“人生来都是赤条条无依无侍的,去时也依然会是这样,你人生前二十几年并没有他的参与,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可薰听后,有一点暗中见光,却依然默然。“即使你通过万般努力,让他回心转意了,你们之间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有些错,要么不犯,一旦犯下,终其一生也是洗不干净的。”可薰听到这里,手中的安眠药已不知不觉间坠在地上。“新新如水,念念迁流,他是另一个他,你也会是另一个你,起了什么样的心,种下什么样的豆,就会换来什么的人生,结下什么样的果。不怨天,不由人,既然去本是生命的一部分,你又何必急着去?既然生命生而独立,如初地继续从容走下去,才是不爹娘不负天,才是最自然。” 四胞胎的老大守一这时在床上睡醒了,哭嚷起来。可薰侧目望去,再转过身来时,她发现跛脚僧早不见了,跟随着跛脚僧一道消失的,还有方才掉在地上的那一袋子安眠药。 然而,此刻的云眠已经爱到没有自我了,也听不进去外人的忠告,她一心只要成全自己的爱情,——这段她觉得错过了可能永远不会再来的爱情。 这一天,她要挟着图南一起,还带着请来的律师,一道来到可薰住处,准备亲自好好义正言辞地劝可薰一回。没想到他们到时,屋子早是空无一人,此时图南手机上收到可薰发来的短信:“不必再纠缠了,我和孩子一道去了你永远都不可能知晓的一个边远小镇,不久我父母也会被我接过来。你的财产,我一分也不要。你要跟谁过就跟谁过,从此你我一刀两断,互不相欠,再无干系。” 两年后,他们俩同时出轨。他们对出轨对象说的话都惊人的一致,——“我终于遇到了一个最适合我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