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哥说:“人的境界有三个,上,止,正,这三个字,从前到后,每加一笔,正好是深入一层。” 鲁豫问:“那到如今,你觉得你修到了哪一层?” 上,是一种初心的绽放;止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正是最终的收放自如,出入从容。发哥一年一般只接一到两部戏,而且得是他自己喜欢的剧本,任凭外面风起云涌,潮起潮落,他都能以这个不变去应万变,光这一点,他其实就已经横跨了以上三种人生境界的全部。 梵高在写给他哥哥提奥的信中,有提到他对生活这样一点思考:“只想收入,不想给予,产生了社会中我们称之为流氓,盗贼,与放高利贷的那种人;只想给予而什么也不要,就产生了伪善的耶稣会教士与法利赛人,男人与女人,你要知道,他们都是无赖!凡是迷了路而误入这边或者那边的,就是堕落了的,是无可救药的了。” 杨子和墨子是天枰的两端,一个是丝毫也不舍得给予,毫不利人,专门利己;另一个则是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发挥到了极致,哪怕以自伤自残的代价。这两种思想都没经得起历史的考验,中途便告断绝。孟子的建议是:“与其过或是不及,倒不如取一种中和于心,中庸于道的态度。但是,假如只一味持中,而没有变通,那就很有可能坠入'没有独立思考,或是爱钻牛角尖’的牢笼。一旦一个人执着于某一点,他则难以看清全局,会很容易因为一点末节而丢弃了其他整体,因小失大,变得盲目,偏倚,这显然是不可取的。因此,修得一个时时能自如变通的'执中’,方是上策。” 人首先得自己活得开,独立得起来,然后方才可谈一切理想,这是最基本的。 黄霑说:“周润发已经堪破钱。” 堪破钱,不是不需要钱,也不是对钱无所谓,更不是像有些穷人那样,没有本事赚到钱,然后矫情地说钱臭,又或自慰式地说他早把钱看淡了。真正的堪破钱,是说你有实力,有本事拥有更多的钱,钱来了,你能从容取得到,同时,钱来了,你也能从容放得下。就好比,真正的淡泊者,真正的大隐士,他们绝不是毫无作为,毫无本事的天天无病呻吟的低能儿,——他们是那种踏破铁鞋,翻过风云,归来仍是少年的玄达之人,他们是即使在大污大染之境中,却依然能保持内心清明自在的超逸之人。 鲁豫:“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做着电影这一件事,动力来自哪里?” 随变任化,运这个东西,本就如土委地,如雨润物,不择而随境随开创的人,方是运得自如的人。孔子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也是在讲,事在人为,命在人运。 遇到一个顺自己本性的环境,做什么都轻松,然而,现实中大多数情况却是,人们多处在在一个自己并不喜欢,并且一时又无法扭转,无法逃避的情境下,这一刻,才是真正考验一个人生命力是否强大的时候。有大智慧的人,往往于此时,依然能把自己的潜力通过自己独有的方式,最大程度的挖掘,发挥出来,于有限中开辟出一片无限来。即使是烂剧本,演员依然能把分配到他的那个角色演绎得入情入魂,游刃有余,这才是厉害的演员。 室内采访时,发哥直接跟鲁豫说:“此时此刻,我只知道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你,你问,我答,其简如此。”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庄子·达生》中那个《佝偻承蜩》的故事: 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痀偻者承蜩,犹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坠,则失者锱铢; 累三而不坠,则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掇之也。吾处身也,若厥株拘;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孔子顾谓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佝偻丈人之谓乎!” 这个驼背的丈人之所以能成为捕蝉高手,完全得益于他捕蝉时“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的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发哥入戏的状态跟此简直如出一辙。延伸开来,这世上,可通过修得此种功夫让自己的技艺达到炉火纯青之境的,岂止捕蝉,演戏这两件事?任何其他的事,都可以以此类推,借用开来。 发嫂陈荟莲最初被发哥吸引,是源于她看到生活中的发哥是个很孝敬父母的人。一个懂得孝敬父母的人,应该不会很差。发哥自是很欣赏发嫂,但是他却在一开始就对发嫂坦白道,爱情不一定都能等到婚姻,他也可能终生不结婚。尽管如此,发嫂依然没有任何企图地陪在发哥身边照顾发哥好几年,结不结婚,她也早已无所谓,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好。鲁豫听到这里,很是被发嫂的勇气所折服,发嫂却淡定道:“做人,不要预设条件,做自己就好。”诚能动人,自然发哥最后还是被发嫂感动了,办证,发哥是在一次拍戏的间歇中决定的,没有任何先兆,说办就办了。他们的婚姻,一路走来,和谐圆满,鲁豫问发嫂有什么秘诀,发嫂淡然道:“生活中,我们都是最普通的人,吃着普通人的饭,过着普通人的日子。我尊重他的自由,他尊重我的空间,他做真实的他自己,我做真实的我自己。感知彼此,心照不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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