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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葆初心的爱,从苏轼和他的前后三个妻子说起

 读原著 2022-04-02
    苏轼的第三任,也是他的最后一任妻子王朝云,能歌善舞好读书,最早的时候只是苏家的一小妾,转正后陪苏轼走过了其人生中后期最重要的那几年,比苏轼小二十六岁。一个女子,能致中和地把“情人,朋友,妻子”这三个角色同时演绎自如,有谁能不为之倾倒?也难怪苏轼写给王朝云的诗词那么多。苏轼还曾毫不吝啬地称王朝云为“天女维摩”。

    朝云在惠州病逝之后,苏轼就没有再娶,一直到老去之前都处于鳏居的状态。遵照朝云的遗愿,苏轼将其葬于惠州西湖孤山南麓栖禅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之中,并在墓边筑六如亭以纪念,撰写的楹联是“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关于这个楹联,历史上还流传着个著名的典故——

   东坡一日退朝,食罢。扪腹徐行,顾谓侍儿曰:“汝辈且道是中有何物?”一婢遽曰:“都是文章。”坡不以为然。又一人曰:“满腹都是见识。”坡亦未以为当。至朝云,乃曰:“学士一肚皮不入时宜。’坡捧腹大笑。

   苏轼对朝云的回复所露出的笑,是会心的笑,是遇一知音,感到无比满足的笑。
   
   这种心有灵犀,天心月圆的感情,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遇到,不会遇到很多时候最大的原因是自己修身不够,假如自己也就那样,如何能指望“同气相吸”出德才兼备的另一半?
     
   苏轼的第二任妻子,名叫王闰之,比苏轼小十一岁,是苏轼第一任妻子王弗的堂妹。王弗逝世后的第三年,王闰之嫁给了苏轼。王闰之生性温柔,秀外慧中,连苏轼弟子秦观都写诗赞美他这个师娘“美如春园,眼如晨曦”。苏轼中年所经历的如乌台诗案,黄州贬谪等诸多苦难岁月,正是王闰之陪其一起走过的。

  二十五年之后,王闰之先于苏轼逝离世。苏轼痛断肝肠,在祭文中写道:

 “我曰归哉,行返丘园。曾不少许,弃我而先。孰迎我门,孰馈我田?已矣奈何!泪尽目乾。旅殡国门,我少实恩。惟有同穴,尚蹈此言。呜呼哀哉!”

   到后来苏轼死后,其弟苏辙将他与王闰之合葬,实现了他曾在祭文中写下的要与王闰之“惟有同穴”的愿望。

   这一生还爱不够,死后依然要与其相约下辈子,人间至情也莫过于此吧。假如平日里两个人没有那份互相尊重,赤诚以待,没有那份纯粹无私,敢于为彼此奋不顾身的东西,那我想,这一切就都只能是痴人说梦罢了。


   苏轼的第一任妻子是眉州的同乡人王弗。史书记载。王弗幼承庭训,颇通诗书。年十六嫁给苏轼。她聪慧谦谨,知书达礼。刚嫁给苏轼时,未曾说自己读过书,婚后,每当苏轼读书时,她便陪伴在侧,终日不去;苏轼偶有遗忘,她便从旁提醒。苏轼问她其它书,她也都略微知道些。苏轼评价她“敏而静”。

   她对人事的认识比丈夫苏轼更加透彻,堪称苏轼的得力助手,曾留下过“幕后听言”的诸多故事,比如——
   
   苏轼赤子童心,性情率真,口无遮拦,“觉天下无一个坏人”。他刚到凤翔上任时,凡处于外,王弗都要问个详细,并常提醒他说“子去亲远,不可以不慎”。王弗能察言,并能由此识人,《亡妻王氏墓志铭》中,苏轼就曾有过这样的记载:

   轼与客言于外,君立屏间听之,退必反覆其言曰:“某人也,言辄持两端,惟子意之所向,子何用与是人言?”有来求与轼亲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与人锐,其去人必速。”已而果然。
 
   苏轼和客人在外间说话,王弗会在屏间“偷听”,等苏轼回来了便会提醒苏轼要对那些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之人要有所戒备。有些人有求而来,表现得甚为亲厚,但王弗对他说,这种人怕是不能长久,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苏轼没有在墓志铭中明确指出有何许人也,但事实确如王弗所料,像张、章敦这两个在凤翔时与苏轼往来频繁的“朋友”,后来都对苏轼实施过迫害。

   王弗陪伴苏轼的11年间,一直都在升华着苏轼的成长。《苏轼文集》卷七十三《先夫人不发宿藏》中,苏轼记道:

   某官于岐下,所居大柳下,雪方尺不积;雪晴,地坟起数寸。轼疑是古人藏丹药处,欲发之。亡妻崇德君曰:“使吾先姑在,必不发也。”轼愧而止。

   由于受到欧阳修编《集古录》和刘敞到处挖掘青铜器的影响,苏轼在凤翔时,有一阵子喜欢收藏文物,至于道人炼丹之事,本就自小迷恋,此时更是上心得很。有一次,苏轼想挖人坟寻丹药,王弗借婆婆的话,劝戒夫君停止乱挖掘的行为,苏轼听后十分惭愧,立马就停止了自己的缺德行为。

   在苏轼心目中,王弗不仅是个贤妻良母,还是助力自己远离危险,保全人格的守护人,说其“亦亲亦师亦友”,丝毫不为过。

   与苏轼生活了十一年后,王弗病逝。苏轼依父亲苏洵之言,将其葬于已逝母亲的坟茔旁,并在那个山头亲手种植了三万株松树,以寄哀思。刻骨铭心的爱,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十年后的一个夜晚,苏轼在梦里又一次与先妻王弗重逢,两人有满心的话要对彼此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情到深处,惟有泪千行,——苏轼有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为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个故事对我们的启发有四:

   一,成为理想中的自己,自然就能吸引到自己理想中的人。
   二,这世上的爱只有两种,要么不爱,要么深爱。
   三,跟一个真心相知相爱的人哪怕只相处一刻,也远远好过跟不相知不相爱之人使心坚持一辈子,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四,一个人格光亮,内在澄明之人,是可以一直保持初心,去给自己所遇到的每一段感情以平等无别的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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