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朵花不比一树花寂寞，一缕炊烟不比一个村庄孤独。越是花团锦簇，越是百花齐放地热闹，越映衬内心的孤独。偏偏于热闹处安静，于喧嚣处落寞。
昨夜好一场雨，被春风催促得急，追赶什么似的。就想着，院子里该是落红一片了。果然，今晨连门廊里都是海棠的花瓣，仿若碎了一地的心。芭蕉去年全部砍了去，剩残桩突兀。总比一大片一大片的枯叶搭拉着好，被雨一淋，重病了一般，让人揪心。于是干脆砍掉了，落得一个地面干净清朗。今年已长出了新芽，机灵灵地往上窜。昨夜的雨，适合醒一场宿醉。于繁华处着眼，于平淡处落脚。原本就是一个市井小民，过着最烟火的人生。所以春花秋月，只道是寻常。
苏轼到最后，也是悟了的，所以写出了“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与李翱的“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异曲同工，同道禅之奥妙。又如“朝看花开满树红，暮看花落树还空。若将花比人间事，花与人间事一同。”洞悉人间事，便于安静处，寻得平常乐趣。悟与不悟，有人穷其一生，有人只在一转念。我以为可以在浩繁的经书里可以窥见一斑，在虔诚的膜拜中证得菩提。那些因缘，尚未成熟，即便我孜孜不倦，也是枉然。
平常心，不外求。如若不了自心是根本，再兜兜转转，也得回到自身。佛身法心，因缘际会中自能成就。于是我安于一隅，把四季看淡。
花开的时候，赏之。花败的时候，悯之。自然之理，世谛之法。天地气合，草木生焉。所以只是一会心，便是花开有时，花落有时。
其实等待不难，总会云开日出，总能疫情散去，总要彼此奔赴。常觉生命短暂，又觉生命无常，所以不让自己懊恼，亦不能后悔。再轰轰烈烈，最后不过是风平浪静。
静待花开，守着一方小院，哪管岁月风停，历史雨住。因为把誓言当了真，因为拼命挤进人群，所以才会有糟糕的人生。做力所能及的事，过恬淡的日子，无波也无澜，便是人间好光景了。
偏偏在这村庄里，把自己沉埋。往往最熟悉的，越熟视无睹。所以不要问询我关于村庄的事情，你自己去发现去体验。我所熟悉的村庄，四季里的村庄，都在童年的记忆里。就像现在，我仍恍若活在童年里，不拘，不束。
村庄不再简单，我却再简单不过。我用最质朴的目光打量田垅和堰塘，油菜花和老树桩。老人都还记得我，夸奖我，我却仍然是那个纯朴不过的乡野丫头，老人眼里永远的，长不大的丫头。
每到清明，便手足无措地惶惶。有些灵魂在心里，在这一天会被提起。本来可以安然度日的，可这几天便心生不安。或者，我们都在企望，当时光回溯，一切美好都还存在。悲伤从不曾来临。
只是我依然，被母亲的吵骂惊醒。人生终究是残酷的。
是的，春天原本美好，尤其有了昨夜雨水的浸润。那么，让我和这草色一起生长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