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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未完成”:《B小调第八交响曲》

 锦里春风故人 2022-04-05

再谈“未完成”:《B小调第八交响曲》

撰文/徐波

我在上一篇谈未完成艺术品的推文中提到波德莱尔在《一八四五年沙龙》一文的那段妙论,即他认为:“'完工’的作品与'完成’的作品之间存在很大的区别;一般说来,'完工’了的不见得是'完成’了的,而且,一件'完成’得非常好的作品完全不一定是'完工’的;生动而富于表现力的,恰到好处的笔触有巨大的价值……。”我认为波德莱尔在“完工”与“完成”两个寻常语汇之间作了细微的区分,他所谓“完工”的作品,是指艺术家创作过程结束,经过最后的润饰,作为成品交出来的完整的作品;而“完成”与“完工”不能混淆,只要艺术家的灵感、创意已经淋漓尽致地得到了表现就算完成。因此,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最后完工的那些作品,其中有的在本质上已经完成,或者说不一定需要完工,艺术家天才的神来之笔价值巨大!循此思路,只要是艺术杰作,严格来说没有未完成的,只有未完工的。波德莱尔这样理解“未完成”艺术现象,欣赏未完成艺术品,应该是19世纪崇尚原创,崇拜天才的浪漫主义美学思想的表现。

舒伯特和《未完成交响曲》手稿

19世纪最受争议的未完成艺术品要数舒伯特的不朽杰作《B小调交响曲》,即《未完成交响曲》了。舒伯特(1797-1828年)是继贝多芬之后欧洲乐坛出现的一大天才,短短三十一年坎坷生涯,竟然留下了1000多件作品,其中有600多首歌曲,18部歌剧、歌唱剧和配剧音乐,10部交响曲,19首弦乐四重奏,22首钢琴奏鸣曲 ,4首小提琴奏鸣曲以及许多其它作品 。在舒伯特众多的作品中,《未完成交响曲》占有独特的位置,是其9首交响曲中最著名的作品。

实际上,舒伯特的“未完成”的作品不只这一部,除一部叫“草稿交响乐”的作品外,还有一部弦乐四重奏也叫作《未完成》,同时,他还留下不少断简残编,所以这部作品不是以其“未完成”而显得独特,而是由于其完整的乐思,十足的抒情性,色彩丰富的配器,作为一首经典浪漫主义交响曲名垂史册。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弹钢琴的舒伯特》(1899)

《未完成交响曲》创作于一八二二年左右,舒伯特将它作为完成了的作品献给奥地利格拉茨市的音乐协会,以表达对该协会接纳他作为荣誉会员的谢意。人们在他死后的一八六五年,才发现了该交响曲的总谱,只有两个乐章,按照古典交响曲的范式,仅有第一乐章的快板,加上个第二乐章的慢板,似乎是不能算“完成”的。直到今天,关于舒伯特没能完成这部交响曲的原因依然是个谜,不管是因为疾病,还是因为有了别的创作灵感,就像他的朋友诗人格里尔帕采尔为他写的墓志铭所说:“音乐在这里埋葬了一个丰饶的宝藏,但埋葬了更美好的希望!”

现存《B小调交响曲》总谱只有第一、二乐章,第三乐章只有九小节改编成了管弦乐曲,其他部分仍停留在钢琴曲谱的形态,第四乐章连草稿都没有。总谱的标题页上写着:“弗朗兹·舒伯特创作的B小调交响曲,18221030日,维也纳。”根据作曲家的习惯,这个日期可能指的不是开始作曲的日期,而是他开始写出总谱的日期。假如写总谱的工作是连续进行的,那么几乎可以肯定,这首交响曲是在那个日期前数周开始写的。从留下来不全的总谱和其他部分的残稿看,作曲家是打算写一部四乐章的交响曲,那么,作品的现状确实是没有完成。1822127日,舒伯特给他的朋友约瑟夫·冯·斯潘恩写了一封信,信中他没有把这首交响乐曲列入他最近创作的作品名单,这也暗示了他认为到那时为止该部作品还没有完成。

这就是为什么说舒伯特原本打算创作一首四乐章交响曲,但在开始创作诙谐曲乐章时失败了,于是就放弃原计划,留下了该乐章的残篇。然而,这并不能完全解释“未完成”,因为关于他创作《B小调交响曲》的过程中意图的转变还可能有其他的解释。例如,在他创作该交响曲的过程中,是否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结构和修辞上的问题,使得继续没有必要,甚至不可能。他可能认为,原初的四个乐章没有必要了,两个乐章就已经完成了整部作品。现存的总谱,以及诙谐曲的部分总谱表明,《B小调交响曲》的确是未完成的,而且在创作过程中他确实是考虑过将其写成四乐章交响曲。他之所以留下诙谐曲乐章的部分总谱也许是想表明,谐谑曲是一个创作思路,如果有人要求,他会接着完成余下部分。另外,他终止将诙谐曲改编成管弦乐,可能是他在此遇见难题,使他不得不决定是继续完成工作,还是探索另外的解决方案,或者干脆放弃所有的努力。没有继续写下去,还有可能因为缺乏表演的机会,或因为他不再认为有继续写下去的必要。他没有完成第三乐章的管弦乐编曲,也没有留下最后乐章的草稿,这可能意味着他未能想象出与已经完成的乐章相适应的终曲,或者甚至是对传统交响曲结构的不满。因此,尽管诙谐曲的中断可以用来证明《B小调交响曲》确实尚未完成,但这远不是唯一合理的解读。

进一步思考,我们甚至可以猜测舒伯特根本就没有写一部四乐章交响曲的初衷,他实际上是在着手写一部两乐章的交响曲,打算创造一个不寻常的交响曲的形式。这既可能是受到贝多芬启发,也可能是试图与其竞争,因为贝多芬就曾创新钢琴奏鸣曲,像作品109作品110以及作品111,而且作品111号就是一个两乐章的奏鸣曲,1822年年中完成的。当然,舒伯特在做这一大胆创新尝试的过程中有过犹豫,但在创作第三乐章失败后,他才重又回到了两乐章的计划,留下的第三乐章残篇恰好说明他创作时的矛盾心情。

总之,舒伯特这首交响曲的“未完成”似乎永远是一个谜,直到1997年,舒伯特诞生200周年时还有音乐史家发文探讨这首独特的“双乐章”交响曲的成因,试图对《未完成交响曲》的“未完成”提出新解。梅纳德·所罗门的论文中列举了上述说法,不过凡此种种最终只是猜测。他自己的解释不局限于音乐本身,不片面地理解音乐的自足性,而是联系特定时代的音乐生活实际,充分考虑其历史性,似乎是对《B小调交响曲》“未完成”的最合理的解释。Maynard Solomon, Schubert's "Unfinished" Symphony, 19th-Century Music , Autumn, 1997, Vol. 21, No. 2.

所罗门认为,目前尚不清楚是什么促使舒伯特要创作《B小调交响曲》,无论是出于内心的创造冲动,还是对公开演出的期待,一下子说不清楚其具体原因。在创作这首交响曲之前,舒伯特确实一直想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因为当时有消息说,贝多芬将在维也纳举办音乐会,所以他也想举办一场类似的音乐会。《B小调交响曲》是他提交给维也纳音乐协会的,希望该协会能帮助他举办音乐会。他在总谱扉页上明确标明“B 小调交响曲”,所以有学者认为舒伯特不可能向协会提交一部未完成的作品。为了解释这一矛盾,有人认为作品实际上不是直接交给协会的,而是交给了协会成员作曲家安瑟姆·胡滕布伦纳,为其私人所有。最近从哈滕布伦纳家族档案披露的文件显示,舒伯特在 1823 年的某个时候将总谱手稿交给约瑟夫·胡滕布伦纳,后者将它作为私人礼物给了他的兄弟安瑟姆,于是安瑟姆有权保留总谱。另外,我们也不能再断言理性的舒伯特不会把一部“未完成”的作品寄给音乐协会,因为有可能在他看来,这部作品已经完成了。

所罗门在研究历史文献之后认为,问题虽然悬而未决,不过有两点是明确的:首先,该作品是在 1822 年开始创作的,据文献记载,舒伯特说当时交响曲正在进行中;其次,后来当他将其寄往格拉茨时,他可能已经决定不完成它了,至少暂时不完成。当然,在 1822 10 月以后,舒伯特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从而使这首交响曲有可能成为与现存状况不同的样子。例如,如果有适当的表演机会,舒伯特既可能让它保持两个乐章的结构,也可以重新塑造这些乐章,或完成另外两个乐章。事实上,如果协会管弦乐队对四个乐章的作品感兴趣,舒伯特完全有很可能会写出后两个结束乐章。总之,在这两个乐章中蕴藏着许多未实现的可能性,因此“最好不是说一个未完成的作品,而是一个不可预测的、未完成的过程,它的结果只能由舒伯特的创造性意志来实现,由他来定夺是继续还是放弃。”

我们说舒伯特的《B小调交响曲》“未完成”,不仅仅是因为它只有两个乐章,有不少叫做交响曲的音乐作品也只有一个和两个乐章。首先,之所以这样叫是胡滕布伦纳家族的人、早期出版商,以及最早的传记作者和评论家从一开始就给它贴上了“未完成”的标签。首演时,这首交响曲被标注为“未完成”,并用舒伯特早期交响曲的终曲来作结。其次,说它“未完成”,还因为它以行板“结束”,这确实很难与古典音乐的一般样式相协调。1822年,当贝多芬本人将他的C小调两乐章钢琴奏鸣曲(op. 111)寄给出版社时,他的巴黎出版商莫里斯·施莱辛格就曾怀疑终曲是否被抄谱人抄漏了。命名为“未完成交响曲”肯定会影响我们对作品理解和审美。我们一看标题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舒伯特这部作品是没有完的,“这种认知决定了我们对作品提出的问题的性质以及作品提出的问题的性质。”

一首“未完成”交响曲打开了舒伯特和浪漫主义美学之间的联系。浪漫主义美学助长了废墟、碎片、渴望、猝死,以及所有关于“中断”、“未完成”的审美意识,其意味着无法实现传统的原型超越模式,即那些承载着回家、胜利、结束的幸福大结局模式。舒伯特创作了这样一部“未完成”的杰作,然后任由其在默默无闻、残缺不全、未完成的状况中枯萎,使人联想到舒伯特对不朽的漠视。同时,《未完成交响曲》很容易成为舒伯特短暂多难的一生的隐喻。他终身未娶,疾病缠身,英年早逝,似乎有“未完成”的人生。作曲家雨果·沃尔夫写道:“《B小调交响曲》真实地反映了其创作者的艺术个性,很不幸的是它只留下了一个片段。就其形式而言,它好比一位大师的外在存在,在他生命的花季,在他创作能力的巅峰,却被死神夺去了。作为一个人,也作为是一个艺术家,舒伯特只活了半辈子。”说舒伯特无法完成这部伟大的作品,甚至无法认识到自己的伟大,这与传统的天才形象完全吻合:他连连遭受打击,孤立无助,无可奈何,天才似乎是种诅咒。用传记作家约翰·里德的话说,《未完成交响曲》体现了作曲家的徒劳感,以及他对成就的恐惧,被认为没有能力与更有活力、更有男子气概的贝多芬竞争,没有能力以“一种圆满和宣泄的感觉来结束全曲”。因此,《未完成交响曲》是深入人心的“未完成”的舒伯特神话的核心,在这个天妒英才的神话中,舒伯特被认为是被边缘化的、受害的、被误解的作曲家,其创作是一个不假思索的自然流露过程,或是在梦游恍惚状态进行的,他不可避免要遭受忧郁和绝望之苦。

所罗门认为,一个多世纪以来,批评家们一直在探讨舒伯特这部交响曲作为一种有意“未完成”的作品的含义。现在,他基于对历史文献研究,不仅能以不同的方式来审视它“未完成”的问题,而且可以重新审视作为一个完成了的或可能完成了的作品的问题,以及这些审视方式可能暗示的关于作品的审美问题。如果我们认为这首交响曲没有完成,我们就会问,“什么样的后续和结局才适合它呢?”,“它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认为它已经完成,我们又会问一个不同的问题:“舒伯特已经写了怎样的结局?

撇开舒伯特的意图这一棘手问题不谈,他指出《未完成交响曲》的行板结尾给人一种深沉的结束的印象,具有明确的结束的意义:它已经达到了一种休止的状态,此时除了沉默和内心的反思,不需要任何东西。这一点也为几位著名的评论家所注意到,他们在舒伯特的两个乐章中感受到结构上的连贯性或充分性,并为目前两乐章作品的完整性辩护,尽管他们并没有试图将他们的观察建立在文献证据的基础上。例如,沃尔特·达姆斯认为舒伯特在诙谐曲的三重奏中“放下了他的笔”,正是因为这部作品“对它的创作者自己来说,已经充分完成了,他可以不用按照通常的计划来完成交响曲。”同样,赫伯特·佩泽也强调了舒伯特所达到的“明确的、无限宽慰的完整性”,从而使接下来的乐章无关紧要了。他认为诙谐曲是“多余的……一个令人震惊的闯入者,完全格格不入。”这些观察中没有充分阐述的问题是,我们应该从残缺的美学还是从连贯的美学来看待这部作品。这两种立场最明显的代表也许是约瑟夫·米勒和保罗·亨利·朗格。前者认为这首交响曲是一个“断章”,它自己的创作者认为它本身是一件有效的艺术品;后者断言舒伯特就像贝多芬创作他的两乐章奏鸣曲那样,满足于两个乐章,因为情绪已经完全耗尽了,他建议“是时候改正它的名字了”,《B小调交响曲》应该被看作是一件完美的艺术作品。另外,苏珊·麦克拉里将这首交响曲解释为拒绝狭隘的“英雄主义叙事”,认为“舒伯特温和而坚定地拒绝屈从于叙事的惯例,因为这种惯例只会以牺牲他的完整性为代价来实现结局。”

然而,上述看法也遭到了实质性的反对。作品的第一乐章,按传统做法,用奏鸣曲式,速度是“适中的快板”。引子主题虽短,但在整个乐章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它那色彩暗淡的旋律,明确地揭示出乐章的B小调性质,而且内含着在展开部里得到发展的动机。第二乐章就交响曲套曲的乐章间关系来说,舒伯特的调性安排是不寻常的,从B小调一下子转到E大调,属于交响曲主调性的远关系调,但这个调性在舒伯特的创作中经常用来表现美好、温柔的情感和境界。因为有这一不同寻常的调性安排,所以有人认为,如果舒伯特打算写一部两乐章交响曲,他肯定会在第二乐章用B小调或B大调,而不会用E大调。当然,有人可能反驳说,《未完成的交响曲》一开始就是一部不寻常的作品,B小调交响曲“本身就是一个新颖的概念”,在舒伯特的主要前辈们的成熟交响曲中没有先例。为行板乐章选择大调模式作为副属部分也是不寻常的。因此,我们不应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即一首音阶、节奏、修辞和织体都不同寻常的交响曲,在和声结构上也同样不同寻常。所罗门认为,从B小调转到E大调也许正好为我们理解行板为何能给人留下如此深刻的结束印象提供了线索。E大调的“到来”揭示并认可了一种叙事性的结构,这种结构最初是在管弦乐队的深处以一种离奇的曲折旋律开始的,现在它已经找到了进入光明的道路。这个乐章中的两个主题虽有对比,但总的气质是相近的,主部副部互为补充,形成一个安祥、宁静、遐想、梦幻的气氛,给听众一种解脱的感觉。

总的来说,这首交响曲被打上了“未完成”作品的烙印,是因为它没有传统的古典交响曲的结束部分,既没有海顿交响曲的那种宁静欢乐的结束,也没有莫扎特喜欢在交响曲结束部表现出的那种内心反思或不可抗拒地向崇高目标迈进的豪情,更没有贝多芬交响曲常见的那种通过痛苦的斗争,走向胜利的英雄风格的结束。也许舒伯特的《未完成交响曲》在无意中暴露了传统四乐章交响曲布局对他和同时代人来说已经耗尽了能量,甚至可能是无关紧要。在贝多芬中期器乐音乐中,那种积极的、震撼人心的终曲已臻于极致,似乎带有一种武断的性质,失去了内在的信念。在后拿破仑时代不稳定的生活背景下,真正靠谱的似乎只是个人的良知和高雅的情感。贝多芬在1812年之后的十多年里未能创作出另一部交响曲,这也许暗示了他自己对于如何延续这一传统并没有明确的想法,而他的《欢乐颂》可能是其思考的结果,即有必要进行彻底的转变,包括对古典模式的彻底变革,使其成为综合艺术(Gesamtkunstwerk)。但贝多芬晚期的四重奏曲和舒伯特晚期的室内乐和《C大调交响曲》也表明,这两位作曲家都不愿放弃终曲的既存模式,而且甚至在古典布局的范围内他们的结尾也不乏想象力。舒伯特创作诙谐曲的失败可能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计划之外的开端,使他对交响曲有了一个独特的构思。这个构思将通常在一个完整的交响曲中出现的一系列对比的乐思浓缩到两个冗长的乐章中。这方面最显著的例子是第二乐章的行板,行板成为胜利欢快的曲调,使人联想到贝多芬交响曲的那种终曲。

舒伯特的创作盛期,正是贝多芬声名大振的时候,舒伯特一方面热爱、尊重大师,一方面也有难以超越前辈大师的苦恼困惑,他说过:“在贝多芬以后,谁还能做出些什么更多的东西呢?”虽然在交响乐领域,他的成就完全不能与贝多芬相提并论,但他在创作中既受到贝多芬的影响,又受到贝多芬的鼓舞,他敢于跟随巨人脚步,登上那令人眩晕的高峰,继而安然返回,带回一部每个音符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作品。这部作品就是《B小调交响乐》,它继承了古典传统,又体现出前辈们所没有的个性气质。正如乐评人辛丰年先生所说,纵使他只留给后世一部《未完成交响曲》的话,他也绝对可以赢得不朽的声名。这是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作品,而且连自己写到第二乐章也难以为继,只好搁笔了。这部作品虽然只有两个乐章,但从乐思的表现上看,已经相当完整,“未完成”实际是已完成。保罗·亨利·朗格在其《西方文明中的音乐》一书中论及这部作品时,实际上表达与波德莱尔相似的观点。他认为舒伯特之所以只写了两个乐章,这与贝多芬创作其两个乐章的钢琴奏鸣曲一样,是因为“情绪已经表达无遗。我们绝不能把它看作是一件宏伟而又残缺不全的作品,应该把它当做一件不受任何形式主义约束的完美无缺的艺术品来珍惜。”

辛丰年先生对《未完成交响曲》给人带来的艺术享受有非常精妙描述:《未完成》有其独特的意境,要用语言来形容它的美是不可能的,要借用文学语言来解释《未完成》这篇杰作是徒劳的,但人们要从倾听中充分感受这种神异、恍惚有如一场好梦般的音乐之美,却又绝不比听懂任何一篇标题乐作品更困难。恐怕这正是它成为最通俗(毫无贬义)也最耐听的交响曲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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