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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春不负

 汐止水 2022-04-05

我又回到了那片森林,坐在同样的长凳上,倦意袭来,心间却盈满欢愉。当初盛放的山茶花已零星,草木却愈发葱茏。鸟雀的欢愉,让幽静处更显幽静。抬眼便是阳光,是层峦叠翠,绿意浮动。听风路过森林,穿过松针,拂过棕榈叶,又与四叶草低语,一点点向我靠近,才触碰便匆匆别离,只留下温柔与宁谧。

回到大自然的怀抱,我又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怀揣着憧憬与好奇,徒步无人的小径,曲径通幽处,只为走回归途。在这个烂漫的春天,做一个行路人,途径所有的风光,被每一帧画卷触动,像失语的人,去赞叹美的惊心。岁月大抵不知它的风流,而我连一朵低入尘埃的花色,都不愿错过

人间四月,是映山红的花期,招摇遍野:玫红色的艳丽因为有了阳光的加持,熠熠晶莹;淡粉色的花树柔柔娇媚,天幕湛蓝里,竟有桃之夭夭的风流芳菲;纯白的花意超然圣洁,点缀在红尘里,反倒有出水芙蓉的清丽。

红花倒映绿水,是我见过最旖旎的波光,鸡爪槭的火红与翠绿、晚樱的淡粉与青黄、桃花的盈盈与苍翠,都在锦鲤摇动的涟漪里,粼粼似幻梦。看得太入迷,猛然转身时,猝不及防撞到了身后的大石墩上,膝盖大抵已青紫,果然啊,入梦不能太深,不然回溯现实时,难免被伤害。

可是,紫藤花爬满的长廊还在托春风捎来信笺等我前去,怎肯辜负美人意?步履徐徐风铃中,那里有尘世不可闻的梵音。我索性躺在地上,望着紫藤花念给我听的深邃诗意,一念山河远阔,一念触手风流。

我终归只是过客,可以驻足不能安眠,还有满目春色,待我不期而遇。

我喜欢在这个人间,与万般风物不期而遇,就像我以为已经落败的郁金香,竟然开成锦绣连绵,那绚烂竟不输牡丹雍容,明艳可与彩虹比肩,流连其中的多数是奔跑着的孩童,在那个纯净的世界里,童话永远斑斓。当我还在感慨,这大概是我见过开得最不矜持的郁金香,一个小男孩儿从远处跑来,说了句,“这花开得白白胖胖的”,还没等我夸赞他的形容别具一格,他就对着不远处的女子说,“妈妈,你快来看,这花开得白白胖胖,和你一样”,又让我忍俊不禁,不由捧腹离开,但回味已悠长。

就像,与一整片喜林草花海相遇,就是在我踏入无人问津的小径,在树木的簇拥下蜿蜒时,一转角遇见的幸福。满目的紫意延伸,就像把一个瑰丽的梦种在现实,而我恰好是那个进入桃花源的武陵人,领略无尽风流缱绻。

就像,鸢尾花一丛丛的盛放,风雅又淡泊;就像,俯身雪片莲时,偶有蓝色蜻蜓停泊,眼波流转处已是下一树风花;就像此刻,在这一年中最清澈明净的一天,我坐在光影中,风将无数的种子播撒,破土而出的都在阳光下昂扬,斑驳里是无可言说的美,藏着生命,而生命已是最丰盈的诗歌。

只此青绿间,泪眼已婆娑,我终是没有将这个春天辜负。草木从来不负人间,只有人会将人辜负。我愿在这片山水里,把灵魂放逐,也愿在这片土壤里,将肉身埋葬。只流一滴清泪,把红尘灌溉。

我所有的美,都是自然给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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