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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小辑丨梨花风起正清明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2-04-05




清明,是扫墓祭祖、慎终追远的时节;清明,是踏青郊游、愉悦身心的时节。

思考生与死,感悟生命的真谛,在这个“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的时候,你心中涌动着怎样的情愫?






 疼痛书 

杨秀玲(河南郑州)

是不是以后要做一个骗子

时刻骗自己说,我还有人疼

我依然,是有母亲的孩子

是不是以后要做一个小偷

时常趁着夜深人静

才能把失魂落魄的心

从枯枝上取下

奈何桥是必经之路吗

孟婆汤必须喝下吗

母亲,如果可以

一定要绕过去,躲过去

我怕一声鸡鸣,您再也记不起

儿女的模样,人世的模样

再没有拐杖和轮椅

再没有药片和针管

美丽的天堂,请一定把鲜花和笑容

留给善良宽厚之人

请允许母亲,再抱抱那个女孩

因为她的离去,那女孩

每夜辗转三百回

枕头里,是呜咽的海水

是悲鸣的波涛


 樱花雨 

姚文涛(湖南)

驱车150公里外,一所美丽的校园内,有一座樱花园。

清明我到访时,园内的樱花雨许是下过好一阵的了。空中早已不是绚丽的景色,一团团或红似晚霞,或白如云烟的花簇早已被成片的新鲜嫩绿所替代,变成了云消雨霁后湛蓝的天空那样的一片明净澄洁。

有人以为樱花的时节已然过去了,忍不住一声叹息:只待来春……但为什么不进园里看看呢?那重瓣的晚樱正在绿叶装饰的枝头下,团簇着嬉闹呢。这儿一群,那儿一群;东一聚,西一聚;还有些活泼大胆的,径直跑到伸向天际的枝头上,迎着清明时节料峭的春风,正放声高歌!也有那恬静内敛的,只是围坐在枝叶间的一隅,同三五好友烹茗闲谈,自己宇宙的轮转,无关世间风云的激荡。

樱花的花期是短暂的,稍不经意就会错过。单瓣樱花开得早,往往趁着春雨暂歇的空隙,追逐着暖阳的脚步,争先恐后地绽放,短则三五天,长则一周。春的脾性总是古怪的,忽然的,它就闹起情绪来,淅沥的春雨,呼啸的寒风,一股脑儿地施展开来,一时将那娇弱的早樱打得七零八落。“流水落花春去也”,不到清明,远方的人儿就只剩一点怅然的空念。

好在还有重瓣的晚樱,她不似早樱那样从时空的裂隙里拼命挣脱出来的一缕微光,她姗姗来迟,耐心地等待,誓要开出一片自己的明艳的天地,与清潭的澄净、香樟的金翠争奇。她或许不甘自身一袭紫裙霞帔轻易地就被雨打风吹去,所以索性乘风,自己纷纷扬扬地洒落成一场场壮丽的“雨”,直落到清明。她自诩,这场舞动的生命之雨无与伦比。

清明,无数慕名前来的游人都想领略一番这缤纷的花雨,但到底是迟了些,除非有些机缘,于是,他们践踏着满地的落英,苦苦追寻着,一边惋惜,一边留下一脚一脚的泥印。


 清   明 

金小杰(山东青岛)

在春天,雨水响亮

砸醒的,除了草芽

还有坡上的墓碑

墓里的人没有应答

你看,清明的小雨

正奋力地拍打

落雨,播种花生、土豆

种子钻进土里,会开花,会发芽

务工的老张不小心钻进下水道

只长出一截墓碑,白花花

清明,万物归心

镇外,埋人的墓地

雨,毫无偏袒地落

把两界的人打湿

很多事物都在复活

桃花,一夜就开了

大片的麦苗绿了又绿

春风还吹回了几只燕子

班里的学生请假一天

他的父亲,不出所料

会缺席后面所有的会议


一封家书

李淑芳(辽宁大连)

母亲曾经说过

如有来生,就变成一只小鸟

临近清明想起母亲,一声鸟鸣突兀地落下

抬头仰望,一只娇小玲珑鸟

枝桠上欲飞不飞地望着我

亲切婉转地声声鸣叫

好像呼唤我的乳名

我坐在树下静静地凝视

看到它只待片刻,便依依不舍地飞走

消失在一片通往母亲墓地的山林

心空被羽翼划过,沁着血

拾起地上一根白色羽毛

就像看到一封家书

那书信里有母亲劳作消瘦的身影

种菜,种瓜,喂鸡,做饭

我所认识的芸豆,黄瓜,茄子

它们此时都在我的泪光中聚集

一封家书里奋力疯长

它们和我一样,都是母亲的爱

不知那个世界里,母亲是否有它们陪伴


 从未离开

杨静(广东潮州)

安好?

您走后的第六个年头,我终于提笔写下这份思念。六年来,我不敢写下关于您的只言片语,我怕,怕笔尽之时,您走了的事实就变成我必须面对的现实。而我,准备好了吗?

您走的那一年,我穿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衣裳,眼里容不下半点红。

我不想听到任何人提起您,更不允许谁来问我您的丧礼。我倔强地不在人前落泪,好事之人谈论起刺痛人心的话语,我也暂作耳聋。仿佛只要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您就从未离去。街道上“糖葱薄饼”的吆喝声常常让我觉得刺耳,因为您最后想吃的零嘴便是这东西,而我跑得太慢,没有买到。

他们说,走了的人都薄情,梦里吝啬到不肯多说一句。您走后,到我梦里的次数寥寥可数,是我没心没肺,还是我终未接受?

我问老友:“你母亲走后,你怎么走出?”

“从未离开,何必走出?”

于是,我也相信,您只是换了个方式和我们在一起,不执着于碰触,不纠结于言语。

环顾老屋四周,何处不是您的身影?我常想象再坐在您的床沿,和您唠叨一地鸡毛。我常想象,您还倚在那张大大的沙发椅上,戴着朱框眼镜,看着老式日历。天凉了,您穿的是那件品红的高领绣珠毛衣;天热了,您穿了那件花色的的确良。饭桌上没有您的身影,哦,您只是到邻居家去串门了。

清明祭扫,冢上青草丛生,蔓藤疯长。除杂草,清蔓藤。记忆中冰凉的墓碑缓缓出现,碑上那个青色的名字不再锥心断肠。

终于,我不再害怕回忆的锋利,不再执着于忘却。

您,从未离开。


 杏花香 

韩东林(辽宁沈阳)

敲窗的人

不会在雨纷纷时抵达

故乡的杏花

已在梦境里纷纷落下

抚摸亲近的夜色

就知道 梦中的杏花

没有走远

就像那枚含笑的月亮

清明夜 走丢的人

都会回家

带着杏花香 轻轻地

呼唤一个个亲人的名字

已载4月6日《德州晚报》

(点击图片可看高清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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