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534）悬崖勒马而知恐惧1、潘诞骗皇帝 八年（壬申、612） 春，正月，皇帝分西突厥处罗可汗的民众为三部分，命其弟阙度设带着赢弱万余口，居于会宁，又命特勒大奈分别带着余众居于楼烦，命处罗带着五百骑兵常从军驾巡幸，赐号曷婆那可汗，赏赐特别丰厚。 当初，嵩高山道士潘诞自言有三百岁，为皇帝合炼金丹。皇帝为他作嵩阳观，华屋数百间，以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补充给他使唤，位视三品；常役数千人，所费巨万。说金丹应用石胆、石髓，发石工凿嵩高山大石深百尺的数十处。一共六年，金丹不成。皇帝诘问他，潘诞对答说“无石胆、石髓，若得童男女胆髓各三斛六斗，可以代替。”皇帝大怒，锁他到涿郡，斩杀。当死前对别人说：“此乃天子无福，值我兵解时至，我应生梵摩天。” 2、杨广亲征 四方兵皆集中到涿郡，皇帝征合水县令庾质，问他说：“高丽的兵众不能当我一郡，如今朕以此众伐他，卿认为可攻克不﹖” 庾质对答说：“伐他可克。然而臣窃有愚见，不愿陛下亲自出行。” 皇帝作色说：“朕如今总兵至此，岂可未见贼而先自退邪﹖” 庾质对答说：“战而未克，惧损威灵。若车驾留此，命猛将劲卒，指授方略，倍道兼行，出其不意，攻克他必然。事机在速，缓则无功。” 皇帝不高兴，说：“你既然害怕行军，自可留此。”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切谏，皇帝大怒，命左右斩了他，何稠苦救，得免死。 壬午，下诏左十二军出镂方、长岑、溟海、盖马、建安、南苏、辽东、玄菟、扶余、朝鲜、沃沮、乐浪等道，右十二军出黏蝉、含资、浑弥、临屯、候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东暆、带方、襄平等道，骆驿引途，总急平壤，共有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二百万，其馈运的人几倍作战部队。建社于南桑乾上，类上帝于临朔宫南，祭马祖于蓟城北。皇帝亲授节度：每军大将、亚将各一人；骑兵四十队，队百人，十对为团，步卒八十对，分为四团，团各有偏将一人；其铠胄、旗旛，每团颜色不同，受降使者一人，承诏慰抚，不受大将节制；其辎重散兵等亦为四团，命步卒挟之而行；进止立营，皆有次叙仪法。癸未，第一军出发；日遣一军，相距四十里，连营渐进，一共花了四十日，大军才全部出发，首尾相继，鼓角相闻，旌旗亘九百六十里。御营内合十二卫、三台、五省、九等，发隶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次后发，又亘八十里。近古出师之盛，空前绝后。 3、勇者先死 甲辰，内史元寿薨。 二月，壬戍，观德王杨雄薨。 北平襄侯段文振为兵部尚书，上表，认为皇帝“宠待突厥太厚，处他们于塞内，资以兵食，戎狄之性，无亲而贪，异日必为国患，宜以时谕遣，令出塞外，然后明设烽候，缘边镇防，务令严重，此万岁之长策。” 兵曹郎斛斯政是斛斯桩的孙子，因为器干明悟，为皇帝所宠任，命专掌兵事。段文振知斛斯政险薄，不可委以机要，屡次进言于皇帝，皇帝不答应。等征高丽，任命段文振为左候卫大将军，出南苏道。段文振于道中疾笃，上表说：“私下认为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深须防拟，口陈降款，毋宜遽受。水潦方降，不可淹迟。唯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前，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攻拔。若倾其本根，余城自克；如不时定，假如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既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驰疑不决，并非上策。” 三月，辛卯，段文振卒，皇帝特别婉惜他。 癸巳，皇上开始指挥军队，进至潦水。众军总会，临水建大营，高丽兵阻拒守，隋兵不得过河。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对人说：“丈夫性命自有所在，岂能然艾炙頞，瓜蔕歕鼻，治黄不差，而卧死儿女手中！” 于是自请为前锋，对其三个儿子说：“我荷国恩，如今为死日！我如果死得光荣，你们当得富贵。” 皇帝命工部尚书宇文恺造浮桥三道于辽水西岸，既成，引桥逼东岸，桥短不及岸丈余。高丽兵至，隋兵骁勇争赴水接战，高丽兵乘高攻击，隋兵不得登岸，死者特别多。麦铁杖飞跃登岸，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人皆战死。于是敛兵，引桥复就西岸。诏赠麦铁杖宿公，命其儿子孟才袭爵，次子麦仲才、麦季才全都拜正议大夫。改命少府监何稠接桥，二日而成，诸军相次继进，大战于东岸，高丽兵大败，死者万计，诸军乘胜进围辽东城，即汉时的襄平城。车驾渡辽水，引见萨那可汗及高昌王伯雅观战到处以摄惮他们，借机下诏赦天下。命刑部尚书卫文昇、尚书右丞刘土龙抚辽左之民，给复十年，建置郡县，以相统摄。 夏，五月，壬午，纳言杨达薨。 4、杨广乱指挥 诸将这资助东下，皇帝亲戒他们说：“如今是吊民伐罪，非为功名。诸将有人不识朕意，想要轻兵掩袭，孤军独斗，立一身之名以邀勳赏，非大军行法。公等进军，当分三道，有所攻击，必三道相知，毋得轻军独进，以致失亡。又，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 辽东数次出战不利，于是婴城固守，皇帝命诸军进攻。又敕诸将，高丽若投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辽东城将陷，城中人则言请降；诸将奉旨不敢赴机，先令驰奏，等上报至，城中守御亦完备，随出拒战。如此再三，皇帝终不省悟。既而城久不下。 六月，皇帝幸临辽东城南，观其城池形势，因召诸将诘责他们说：“公等自以功高，又恃家世，想要以暗懦待我吗！在都之日，公等皆不愿我来，恐见病败。我如今来此，正欲观公等所为，斩公辈！公如今畏死，莫肯尽力，认为我不能杀公吗！”诸将全都战惧失色。皇帝于是留城西数里，御六合城。高丽诸城各坚守不下。 5、隋军大败而还 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率江、淮水军，舳舻数百里，浮海先进，入自浿水，距平壤六十里，与高丽兵相遇，进击，大破其军。来护儿想要乘胜逼其城，副总管周法尚制止他，请等诸军至一起进军。来护儿不听，简精甲四万，直逼城下。高丽伏兵于罗郭内空寺中，出兵与来护儿交战而伪败，来护儿追逐其军入城，纵兵浮掠，无复部伍。伏兵出发，来护儿大败，仅而获免，士卒还军的不过数千人。高丽追至船所，周法尚整陈以待，高丽军队才退。来护儿引兵还屯海浦，不敢复留应接诸军。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扶余道，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左屯卫将军辛世雄出玄菟道，右御卫将军张瑾出襄平道，右武候将军赵笑才出碣道，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昇出遂城道，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昇出增地道，皆会师于鸭绿江水西岸。宇文述等军队自泸河、怀远二镇，人马皆给百日粮，又给排甲、枪擡加上衣资、戎具、火幕，人别三石已上，重莫能胜致。下令军中：“士卒有遣弃米粟的人斩！”军士皆于幕下掘坑埋后果，才行及中路，粮已将尽。 高丽遣大臣乙支文德到其营诈降，其实想要观隋军虚实。于仲文先奉密旨：“若遇高元及文德来，必擒住他。”于仲文将抓他，尚书右丞刘士龙为尉抚使，坚决制止。于仲文于是听任乙支文德还，既而后悔，遣人对乙支文德说：“还有话没臁完，可再来。” 文德不理睬，渡鸭绿江水而去。于仲文与宇文述等既失乙支文德，内心不自安，宇文因为以粮尽，打算还军。于仲文建议以精锐追乙支文德，可以有功，宇文述制止，于仲文大怒说：“将军仗十万之众，不能破小贼，何颜以见皇帝！且于仲文此行，固知无功，何则﹖古之良将能成功的人，军中之事，决在一人，如今人各有心，何以胜敌！” 这时皇帝认为于仲文有计画，下令诸军谘禀节度，故有此言。由是宇文述等人不得已而听从他，与诸将渡水追乙支文德。文德见宇文军士有饥色，所以想要疲惫他们，每战则走。宇文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逼群议，于是冒进，东济萨水，距平壤城三十里，借山建大营。文德再出使诈降，又因为平壤城险固，度难猝拔，于是借其诈而还。 〔使来护儿的军队不败而先退，则建大营于平壤城外，与宇文述诸军犹声拔相接。〕 宇文述等人排成方阵而出行，高丽兵四面钞击，宇文述等人且战且行。秋，七月，壬寅，至萨水，大军半济，高丽自后击其后军，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于是诸军俱溃，不可禁止，将士奔还，一日一夜至鸭绿水，行四百五十里。将军天水人王仁恭为殿后，出击高丽兵，击却对方。来护儿听闻宇文述等人兵败，亦引兵还。唯卫文昇一军独全。 初，九军度辽，凡三十万五千，等还至辽东城，唯二千七百人，资储器械巨万计，失亡荡尽。皇帝大怒，锁系宇文述等人。癸卯，引军还国。 6、找替罪羊 当初，百济王漳遣使者请大隋讨伐高丽，皇帝命他觇高丽动静，璋内与高丽暗中相通。隋军将出，璋命其臣国智牟来请出军的日期，皇帝大悦，厚加赏赐，遣尚书起部郎席律到百济，告诉他们出兵日期。等隋军渡潦水，百济亦严兵境上，声言助隋军，实持两端。 这次大出行，唯有辽水西攻拔高丽武厉逻，置辽东郡及通定镇而已。八月，敕运黎阳、洛阳、洛口、太原等仓谷向望海顿，命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九月，庚寅，车驾至东都。 冬，十月，甲寅，工部尚书宇文恺卒。 十一月，己卯，任命宗族女儿为华容公主，嫁高昌。 宇文述一向有宠于皇帝，且其儿子宇文士及娶帝女南阳公主，所以皇帝不忍诛杀他。甲申，与于仲文等皆除名为民，斩刘士龙以谢天下。 萨水之败，高丽追围薛世雄于白石山，薛世雄奋击，击破高丽军队，由事独得免官。任命卫文昇为金光禄大夫。诸将皆委罪于于仲文，皇帝既释诸将，独关于仲文。于仲文忧漾，发病困笃，才放出他，卒于家。 这一年，大旱，疫，山东最严重。 张衡既放废，皇帝每令亲人觇张衡所为。皇帝还自辽东，张衡的小妾告张衡怨望，谤讪朝政，下诏赐尽于家。张衡临死大言：“我为人作何等事，而望久活！”监刑的人塞耳，摧促底下的人杀了他。 解读：来护儿，宇文述都不是将才，杨广兵败高丽，这事很奇怪，史家不想寻找原因，历史本来是讲述人心，不在于探寻秘辛，然而杨广举国征高丽这样的小国，败得算是大惨了。 高丽人真的能征善战吗？其实也未必。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我们内心，有的人看到别人成功，而失魂落魄。有的人是看到别人失败而惊慌失措。 智者警于心以自疆，愚者夺其魄以自乱，王夫之说“能始终保持一颗戒惧之心。既有其国，即有其民，山川城郭米粟甲兵皆可供给。智谋之臣，勇猛之士，都能靠好的制度和体制努力去培养的，激奖以进才，则人才自然会有。 而不知害怕的人，也叫无知者无惧。 这段话，我特别有感触，我们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别人炒股说赚到钱了，他马上也就大把进去，别人做短视频成功，立刻跟风盲目投入。我认识一个老板一年前迷上了短视频，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学习上热门，涨粉。为了涨粉，花了非常多的钱，过了一年，他对制作短视频，直播都非常懂，你问他什么创意啊，视频啊，涨粉啊，他都能说出一大堆的方法，然而最大的问题是，这一年下来，他一直没有能挣到钱，不仅没有挣到钱，反而还亏了不钱。 我们做生意常常会陷入一个误区，总是想要抓一个新的东西，然后靠这个新技巧却弥补旧的亏空，然而，那些赚钱的人，不管是做新的，还是做旧的项目，他们会一直赚着钱。 因为赚钱的逻辑，不会因为短视频的出现而改变。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上热门？你为了上热门而上热门所花的这些代价，为什么不用在去打磨自己的产品上？ 你为什么要涨粉，涨的粉是你做这个项目的主要目标吗，如果你是为了赚钱，为什么不花时间研究赚钱的核心在哪里，为什么要花大量的时间在涨粉上？ 这就是典型的4个不知道，做之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之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之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王夫之说蜀汉亡，而孙皓不知惧怕；北齐高纬灭亡，而陈叔宝不懼；孟昶灭亡，而李煜不懼，直到大兵加于自身，则惴惴然而莫知所应，彷徨四顾，国家里的人一个都与他无关了。朽索枯椿，虽名义上是一国之君，又能靠什么存活？ 虽然，惧者，是自惧，并非惧人。 王夫之对高丽王因为陈国灭亡，而举国进入战争状态，很多年了，无论是人才还是国力都在做这个方面的准备，打大战，打核战，打举国战争，这就是时刻准备。你产准备则一定会被人打。 杨广征高丽，看似人多势众，然而举国之兵，却并非精兵良将，指挥上又有多头，一线人失去决策权，仗打得难看就是必然的。 杨广是惧人，不是自惧啊。 当老板每一天都要懂得，你站在人心的中间，要时刻提醒自己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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