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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名之下的萧颖士

 煮字疗饥燃湿柴 2022-04-06


清人贺裳的《载酒园诗话又编》把唐朝的萧颖士,列为名重当时而不能持久于后世的人,而且不明白为何他的名声还传至域外。因为萧颖士的弟子刘太真在〈送萧颖士赴东府序〉中说:“顷东倭之人,逾海来宾,举其国俗,愿师于夫子。”《旧唐书》中也有类似的说法,说萧颖士知名于新罗,他们的使者来华,也说他们国人“愿得萧夫子为师”。

《四库全书提要》说,萧颖士文章与李华齐名,但萧颖士尤为当时所重。连一向被人仰望的李邕,写〈进芝草表〉都要他来代写。而《朝野佥载》记载了萧颖士虐僕人杜亮的故事,有人劝杜亮说:你不过是他雇佣的人,“何不择其善主,而受苦若是乎?”杜亮的回答是,我哪裡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爱其才学博奥,以此恋恋不能去。”最终竟然为此而死了。

萧颖士在〈赠韦司业书〉中说自己:“幼而苦贫,孜孜强学”,成年时就考中了进士,被朝廷官员们看重而知名。杜亮当然没有那个机会,却死于“爱其才学博奥”。

然而名动天下,被当权者的拉拢,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新唐书》说,宰相李林甫要拉拢他,他以服丧为由,哭于门内,李林甫只得弔丧而去。于是,被排挤去了广陵的萧颖士作〈伐樱桃树赋〉,讽刺李林甫是拥蔽风景,微禽栖托喧呼的大樱桃树,将它砍伐掉,才能见光亮、免喧闹。

在安史之乱后,他也拒绝了想要另立山头的永王拉拢,所以在平乱后,没有像李白那样受到牵连,不能不说,他的眼光看得远而且准确。因此李华的《三贤论》说他:“当废兴去就之际,一死一生之间,而后见其大节。”但这也令他难免“志与时多背,常见诟于人。”

由于萧颖士“直性褊中,少所容忍,于心不惬,未曾勉强”,也闹出了笑话。一次在旅店遇到一位紫衣老人,领一小童来避雨。萧颖士“见其散冗,颇肆陵侮”,等到老人上马离去,才得知他是自己要见没能见成的吏部尚书王丘。赶忙第二天登门谢罪,被教训了一顿。

正如贺裳所说,萧颖士称屈原、宋玉“文甚雄壮,而不能经”,贾谊只是近理,至于枚皋、司马相如,则“瑰丽而不近风雅”。然而贺裳认为萧颖士的〈江有枫〉、〈菊荣〉等篇章,也不合《诗经》等正统的经典。

文章之道,学识与言之有物是根本,萧颖士虽然批评了“徵辨说,摭文字,以扇夫谈端”的浅薄;“尚形似,牵比类,以局夫俪偶,放于奇靡”的空虚,他对司马迁也有微词,但儒家传统的自以为是,与恃才傲物、无处发泄矛盾交织,也容易使他陷入困境。

一次在旅夜,“有一妇人年二十四五”,她向萧颖士求助,“独行怕惧,愿随郎君鞍马同行。”萧颖士得知她姓胡,因为常见有人说有野狐,“于黄昏之际媚人”,就怀疑她是野狐,就唾骂道:“死野狐,敢媚萧颖士!”等到他骑马走了二十里,到旅店休息了许久,听到有女人牵驴而入,对店家老人诉说:“适被一害风措大,呼儿作野狐,合被唾杀。”原来他是老人的女儿!

                                      原载《人间福报》2021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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