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吴莉｜随笔｜诗歌表达不了的我记流水

我发现诗歌表达不了生活的全部，尤其是细节时，我并没有停下日记。

生活的苦难那么多，仅仅靠诗歌怎么能够表达完整。我也没有放弃诗歌的爱好，适当的时候有了诗的感觉，照样会写一两首。不去管写得怎么样，那就是我当时的想法和感受，原汁原味，没有改去任何原始味道。

我觉得这多么重要，在茫茫文海中，有多少东西是真实生活的再现呢。仅仅一个艺术高于生活，就让多少不太成熟的作者写坏了无数文章，让只追求发表以见证成绩的作者顺应刊物的要求，把作品写得像花朵一样。盛开便可以了，不管有没有人看。我觉得文学不只要营造艺术高度，还要营造生活需求。当然，我做不到，先做记录吧，日记，或是笔记，先把现实生活记录下来。

有人对我说，你的诗写得不行，不好，不够。于是，我就不写了。

几个人得知我不写了，对我说，写不好也写着呀，都写得差不多，文无定法。

另外几个说，写不好就不写了。却不说让我去干什么。我想，他们一半的意思，可能希望我去做生意，不要再写下去，哪怕垫底。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生意有人在做，而且做得挺好，不需要我。

还有人什么也不说，只告诉我诗写得不好。我问过他们，能否替我找个事干。他们都不说话。

我非常不服，心里憋屈了很久，有时甚至怨恨他们。写不好我悄悄写着，不碍诗的事情，我写着自己玩不行吗。

直到去年冬天，有老师对我说，你应该感谢他们。

我十分吃惊，但基本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原本想，在全部的生活面前，诗歌显得有点轻了，所以才有了散文和小说，戏剧等等。我觉得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我看到的人民的生活也是这样。有些地方，有些时候，我甚至感觉用诗歌去写他们，反而对他们不够尊重。因为他们太苦了，太难了，太穷了，距离诗歌太远了。是的，我就是写给他们的，而不是刊物和报纸。起初我只是作为对他们的回报，后来，我靠着读和写与他们共同进入，当作我和他们在一起的一种生活。

我有好多话要对世界说，对熟悉的人说，对另一个自己说。

我只好写日记，写成文学日记。（很早以前就不写私人日记了，我认为我没什么秘密值得留下来，秘密就是秘密，永远是秘密，写进日记就不是秘密了。）

写着写着发表了几篇，后来又整理出版了记实散文集《哈尔腾之梦》，我又试着去写散文，自己心目中还是写实。因为文化有限，情趣有限，太风雅了，难免苦涩的烟火味太重。

听说散文很难写，散文之门深似海，笑着进去，哭着出来，易守难攻等等。我还想过，我的命真苦，干什么都那么难，又别无选择，该怎么办。

先看别人写的散文，经典的不知道有哪些，碰着什么就看什么。尤其名家的，喜欢的都看，与瞎子摸象没什么两样，毫无章法。微信上有那么多文学大家，可就是不敢问，更别说交流了。再说也不是办法呀，学生上网课都是专业的，我也太业余了。

不管了，喜欢和开心就好，哪怕写成流水账，至少每天有过这样的生活。

我是个榆木人，认上什么就是什么。由于文字功底浅，极度缺乏文学常识，还豪爽狂野得不受约束。大概与常年野外工作有关，也与这片土地上的普遍性格有关。

先从身边的著名作家学起。可有的无论怎么学，读过他们多少作品，总是不知怎么去写，模仿也模仿不来，总觉得他们太高雅了。有的则一读就有写的欲望，说明与自己的生活有吻合的地方。到现在我也没理明白，是不是真实生活和心理以及思想的再现，就容易激发读者写作，而虚构和想象空间太大的作品，就不好去模仿？

慢慢知道了一些世界名著，在哈尔腾我下载了《瓦尔登湖》，在草原上散步时反反复复听着，只为了有个声音，给自己壮壮胆。现在才知道，《哈尔腾之梦》的语速，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瓦尔登湖》的影响。好几个朋友都说，和李娟的散文相似，可那时我还没有读过李娟。

我猜想有两个方面，一，李娟的散文有《瓦尔登湖》的某种味道。二，朋友们没有读过《瓦尔登湖》。还有人说，《哈尔腾之梦》像《沙乡年鉴》，其实从哈尔腾回来之后，修改《哈尔腾》的时候我读过《沙乡年鉴》，也读过《夏日走过山间》《寂静的春天》等名著。这说明读名著多么重要，它们有相同的味道，但又不同。

可世界名著与我们的生活有距离，尤其对于没有写作经验的我，当写到一定程度时，不知怎么与自己要写的事物结合起了，尤其是价值观。那时候的外国，与现在的中国，中国西北，以及时代潮流等等，都有一定的差距。

又回过头来再读身边的作家，看他们怎么写，读比较喜欢的作家和文本。你会发现，一读就会启发你，让你知道能够怎么去写，应该怎么去写的，大概与你要写的生活相近，或者与你的表达相近。

当然也要下点功夫，训练和做笔记是不能少的。昨天听作家马步升的访谈，突然想记下来，一边听，一边打在笔记本上。不知不觉打了四千多字，时间也过得很快。回头整理，发现上了一堂收获很大的文学课，并且发现，也不失为一种方法。真应了“眼里过十遍，不如手里过一遍”的老话。

今早与朋友交流，认为自己的写法正好与之符合，恰就是内抒情和写实的人，说白了是那种不会想象，只会照搬事实的笨蛋。

朋友说，我们这一代人，实际生活和人生经历丰富得很，用不着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