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发虎纪实散文集《戎马西域四十秋》之六十三原创 王发虎  待分配学友一起聚餐 机遇，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运气，对于人生实在是太重要了。1985年7月底，就在我们从军事学院毕业之际，恰是“百万大裁军”具体落实之时。当时，乌鲁木齐军区已经由大军区降格，又改名为新疆军区，执行副大军区级权限，划归兰州军区建制领导；我入学前所在的乌鲁木齐军区司令部军训部缩编为新疆军区司令部军训处，执行副师级权限；军区所属部队的撤、减、并、裁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由于我们是离职学习，毕业后需要重新分配工作岗位，加之毕业前夕，新疆军区传来我回疆后到陆军8师任副师长的消息，虽然离开了军区机关，但自知下部队是必然趋势，所以心安理得。 1985年7月30日，我便悠悠然回到了宝鸡老家与家人团聚，见到了85岁高龄的老母亲，思想为回部队努力工作先解除后顾之忧。 1985年8月25日，回到了阔别两年的乌鲁木齐。次日即去司令部直属政治部干部处报到，邢学坤处长告诉我，目前军区机关正在精简整编之中，要我回家休息待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待就是八个月！ 尽管我对待分配有比较充分地思想准备，但真正要等待八个月我是始料未及的。这中间自然有许多的情节和故事。 当初，军区分配方案是让我到陆军8师任副师长，可当时总部要求副师长必须是要有炮兵指挥专业的，即由军区高炮团团长王生祥去陆军8师任副师长；与此同时，军区又上报我改任陆军8师参谋长，陆军8师当时的参谋长曹存正将升任师长，由于位置倒不开而迟迟下不了任职命令。另外，当时兰州军区马伟志副司令员去陆军8师视察工作，有人告状说陆军8师有个“陕西帮”，参谋长曹存正、政治部主任南柱成、后勤部部长郭西全都是陕西人，未来的参谋长又是个陕西人，无疑加强了这个“陕西帮”，建议军区考虑调整；后来，军区干部部门又提出了让我去伊犁军分区任参谋长的方案，当时军区认为陆军8师“陕西帮”之说没有事实根据，军区第一副司令员李正忠坚持认为我是适合到野战部队带兵的人，最终决议仍维持去陆军8师任参谋长的方案。同时决定，让我先去陆军8师任副参谋长，在实际工作岗位上等待参谋长的任职命令；在军区参谋长王恩庆、副司令员李正忠与我谈话时，我首先对军区党委的决定表示组织服从。但从当时部队精简整编的实际情况出发也提出了一点另外的看法，觉得先去陆军8师任职各方面都比较被动，倒不如在军区司令部军训处超配一名副处长还可进可退，工作上也是轻车熟路。军区常委会复议时采纳了这个意见。 1986年3月24日下午，军区副参谋长阎崇厚来舍造访，向我正式通知了去新疆军区司令部军训处任副处长的决定，3月31日上午，我去军训处正式上班工作，从而结束了旷日持久的为期八个月的待业生活。 回想起来，八个月的待业生活有如下感悟： 要顺其自然。凡事都有个过程，都有一定的规律，所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是也，千万不要急于求成，甚至“拔苗助长”“杀鸡取卵”，否则，便会受到自然规律的惩罚，其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即使一时侥幸，也难免最终事与愿违的下场。 联系到个人仕途的问题上，只要你品学兼优，敢于担当，办事能力强，尊重领导，团结同志，出于公心，与人为善，个人形象好，路走得正，必然就行得稳，走得长远。即使有些“飞来横祸”，也会有人“拔刀相助”，不至于“伤筋动骨”，亦或“因祸得福”呢！如果你人品低下，不学无术，投机钻营，死皮赖脸，跑官要官，即使偶尔“鸡犬升天”也拿不下那些活，败坏了风气，为人们所不齿！古今中外有关这方面的历史典故，不胜枚举，实在应该引以为戒！ 在这个问题上，我时常有一种优越感，认为在同期入伍的战友们当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较满足。虽然也遇到过一些比较烦心的事情，抱着一种“天生我材必有用”，“大不了回老家种地”的心态，所以就能比较地想得通，看得开，放得下，一切顺其自然。 要知足常乐。人之烦恼，多系自寻。究其原因，莫过于贪。贪是万恶之源，亦是烦恼之源，所以要懂得知足。足者够也，其标准只能凭心而论，比如吃饭，温饱即止，过之则为贪吃，轻者伤脾胃，重者胃破裂，所以知足亦称知止。人只有知足，才能知止，才能解除烦恼，才能心中常乐。在这方面，典故、实例就更多了。 就拿我自己来说，本人1962年当兵，那时才是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17岁的娃娃，一个十足的农民的小儿子。当时正值国家蒙受“三年自然灾害”“苏美反华大合唱”，内困外忧，形势严峻。当兵三年，参与了战备训练、屯垦戍边、天山伐木、全军大比武，虽然吃了许多的苦，但使我由一个无知青年，真正完成了到革命军人的转变，入了团、入了党，20岁就提了干。在以后的军旅生涯中，有幸接受军队重点培养，先后以四年半时间离职上学深造，先后获得了中专、大专学历文凭，掌握了我军战役指挥员的基本知识。20岁任排职、23岁任连职、33岁任副团职，38岁任正团职，这在当时是为数不多的年轻干部，是我人生中最光辉的时刻。一个农民的儿子，能混到这个程度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过。这除了自己的刻苦努力之外，主要归功于组织的培养，领导的关心和同志们的支持。在与我同年入伍到一个部队的1200多名战友之中，高中生、大学生为数不少，当然也有一少部分文盲，他们与我吃的一样的苦，有同样的艰辛经历，能力在我之上者比比皆是。有相当一部分，超期服役，当了六年兵，连一次家都没有探过，便复员回家参加地方经济建设。有的甚至为党的事业付出了年轻的生命。每当我遇到逆境，一想起这些就豁然开朗，就感到自己非常地幸运，无限地满足。 要营造快乐。在遥遥无期地待业生活中，急躁不安与失望、无奈情绪常常伴之而来，有时甚至有点冲动，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有意识地进行一些转化，就可能收到比较好的效果，那就是营造快乐。 与我一起从军事学院毕业回新疆部队的有原军区司令部军务部部长赵士忠、原陆军8师师长林才文、原守备1师参谋长王 钰、原塔城军分区参谋长李文礼、原军务部兵员处副处长鲁世学，原东疆军区司令部作战处副处长卢兵义等。我们在待业期间时不时地搞一些聚会，吃饭、喝酒、聊天，展望未来。四个月后，赵士忠就任兰州军区司令部军务部部长、林才文就任陆军11师师长，王 钰就任陆军4师参谋长，李文礼仍回塔城军分区就任参谋长，使我们的待业办公室成员锐减，风景大煞，确实萧条了一阵子。这时，原军区司令部作战部作战处处长范文艺，刚刚从军事学院毕业回来，便很自然地加入了我们的待业行列。范文艺思维敏捷、善于言辞、非常健谈。原西藏阿里军分区参谋长杨增义，那时也遭遇免职，亦常常参加我们的聚会，旨在消遣。他们的加入，又大大活跃了我们的待业气氛。后来，我们还采取走出去的办法，参观乌鲁木齐石油化工厂、到石河子革命烈士陵园瞻仰先烈遗风，不一而足。从而，使我们的营造快乐的活动更具主动性、多样性、趣味性。 要珍惜时间。常言道：“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说的是光阴如箭，稍纵即逝，时不我待，要非常地珍惜。但在漫长的待业生活中，最难打发的却是时间，这确实是个两难的事情，这就要靠自己的克制和毅力。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应酬、夸夸其谈和怨天忧人上去，而是要根据自己的爱好，实实在在地做一些事情。 那个时候，人们已经开始认识到物质生活的重要，有不少人在公寓房属于自己的宿舍里添置家具，互相观摩、仿效之情形已经蔚然成风。面对我之陋室，除了管理局营房部门配发的床、桌、椅之外，其他空空如也。于是，这便激起了我自制家具的热情。我自幼酷爱木工，但苦于没有木工工具，便找到当年转业到乌鲁木齐市教学仪器厂的朋友王振武（甘肃平凉人，1975年兵，曾是工兵137团木工连的战士），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开始了自制家具的艰难过程。我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板材，就去工兵仓库买了些板皮回来，我俩在板皮堆里寻找比较能用的材料，尽量拼凑。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还是买了一些五合板。王振武木工工艺娴熟，为人实在，他常常利用业余时间来干活，我只是负责策划，做一些辅助的工作。在历时两个月之后，我们终于完成了五斗橱、面柜、大衣柜、木沙发、茶几、写字台等主要家具的制作，虽然有失精巧，但确实结实耐用。在此期间，我还亲自设计制作了一个硕大空前的《影集》木盒。值得一提的是，振武看我这个学徒有缘于木工，最后送给了我一套木工工具作为赠品。 在漫长的待业生活中，我除了做些力所能及的木工活之外，还常常移情书画，于书画中汲取精神营养，怡神、养心、养性，使自己的思想境界得到升华。 我是一个业余书画爱好者，对于书法，我自幼酷爱，但没有名师指点，不拘章法。崇尚王羲之书法，但缺乏认真临摹，得其神韵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对于作画，亦是我的自幼爱好，喜欢国画，尤其对水墨画情有独钟。过去苦于没有充分的时间去钻研练习，漫长的待业生活，给了我练习书画的良好契机。 我非常相信“书画同源、书画一理”的道理，自认我的书法尚还得心应手，作画就不那么随心所欲了。所以，当以练习作画为先。我先从自己比较欣赏的梅、兰、竹、菊、松开始学画，因当时缺少范本，多以自己所见臆想而作，极不得法，仅满足于自娱自乐，相信通过时间，循序渐进，日积月累，必有成果。到后来，我的一些老战友如张清英、于书福、高克强、孔庆利、任开甲等竟然有了向我索取书画的冲动，我当然喜出望外，毫不吝惜。更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原乌鲁木齐军区副司令员赖光勋临调南京时索要我的一幅画，我没能如期完成，成了我终生的一件憾事！ 上述我对待业生活的感言，应该说只是我在当时条件下的一点体会，是有一些特定条件的。尤其是像我们当时作为军队“第三梯队”的重点培养对象，刚刚从军事学院毕业回来，尽管遇到“百万大裁军”的大势，但分配工作只是迟早的事情，这个我心中有数。所以，它并不是一般的待业生活的普遍规律。但不管情况如何变化，“淡定”的心态我认为是必须的。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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