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免疫治疗这几年火得不要不要的，TIM-3是继PD-1/PD-L1、CTLA-4之后，又一个新兴的免疫检查点分子[1]。
正如TIM-3名字中所体现的那样，目前关于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T细胞上，TIM-3被当作是慢性病毒感染和癌症模型中 T 细胞耗竭的标志分子[2]。
尽管已经有多个靶向TIM-3的药物进入临床试验[1]，但阻断TIM-3的抗肿瘤活性机制还有些模糊，因为TIM-3在很多其他免疫细胞上也有表达，T细胞之外的免疫细胞是否有参与其抗癌作用，甚至起到更重要的作用呢？
2021年6月9日，来自哈佛医学院的Vijay K. Kuchroo团队在《自然》期刊发表重要研究成果，他们发现阻断树突状细胞（DCs）上TIM-3，可能对于增强抗肿瘤免疫有着更为关键的作用[3]！
论文首页截图
为了搞清楚TIM-3的具体功能机制，研究人员使用了大量的条件性敲除小鼠模型。他们发现，在同时敲除CD4和CD8+ T细胞中的TIM-3后，肿瘤生长得到一定的抑制，但不是非常显著；而特异性敲除CD8+ T细胞、调节性T细胞或NK细胞中的TIM-3，均不影响肿瘤的生长。
这一结果有些令人意外，但研究人员很快想到，髓系细胞上的TIM-3会不会有更为重要的功能呢？
研究人员通过单细胞测序结合流式细胞术发现，肿瘤中DC1s和迁移型DCs（migDCs）的TIM-3高表达。在特异性敲除DCs中的TIM-3后，肿瘤的生长得到了显著的抑制，且这一作用比敲除T细胞的TIM-3要更强。
敲除树突状细胞中的TIM-3（基因名为Havcr2），肿瘤得到显著抑制
那么， DCs上的TIM-3又是如何影响抗肿瘤免疫反应的呢？
借助于单细胞测序结果，研究人员发现在敲除DCs中的TIM-3后，肿瘤中浸润的CD8+ T细胞增多了。更加细致的分析发现，早期激活、效应、记忆、记忆前体T细胞均增多了，这些T细胞对于抗肿瘤免疫反应有着关键作用[4]。
流式分析也证实，在条件性敲除DCs的TIM-3后，肿瘤中浸润的记忆前体CD8+ T 细胞和效应 T 细胞都显著增多。
敲除DCs的TIM-3后，记忆前体CD8+ T 细胞（TCF1）和效应 T 细胞（CX3CR1、T-bet、Ki67）都增多
DCs的一个主要功能就是通过抗原呈递，来促进抗原特异性CD8+ T细胞的抗肿瘤免疫功能[5]。进一步分析单细胞测序中的髓系细胞，研究人员发现一些MHC I类抗原呈递相关的基因显著升高了。
小鼠实验也证实，在敲除DCs的TIM-3后，肿瘤中抗原特异性的CD8+ T细胞比例显著升高，并且具有更强的杀伤潜力。说明抑制TIM-3可增强抗原特异性免疫反应。
敲除DCs的TIM-3后，抗原特异性的CD8+ T细胞比例升高，并具有更强的杀伤潜力
研究完细胞水平的机制后，研究人员开始进一步探究更加细致的分子机制。
研究人员首先基于单细胞测序技术分析了CD8+ T cells和DCs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结果发现，在敲除DCs的TIM-3后，Il18–Il18r1和Il18–Il18rap的配体-受体相互作用得分显著增高。分析肿瘤匀浆中的细胞因子，也发现IL-1β 和 IL-18的水平显著升高。
熟悉炎症小体的小伙伴们一定能想到，炎症小体介导了IL-1β 和 IL-18的活化和释放，那敲除TIM-3后是否激活了炎症小体呢？
炎症小体激活的模式图[6]
果然，分析单细胞测序数据，研究人员发现在TIM-3敲除的DCs 中，炎症小体相关的基因特征得到显著富集。
炎症小体可以由病原相关分子模式（PAMP）和损伤相关分子模式（DAMP）激活[7]，既然这里的研究没有涉及病原体，研究人员自然想到会不会是内源性的DAMP（比如活性氧ROS、氧化脂质和氧化 DNA）激活了炎症小体？
研究人员分析发现，在TIM-3敲除的DCs 中，氧化应激相关基因特征的富集水平显著升高，流式分析也证实DC1s和mDCs 中的ROS水平升高。进一步地，研究人员用抗氧化剂（N-乙酰半胱氨酸）处理肿瘤小鼠，结果发现敲除TIM-3带来的肿瘤抑制作用完全消除，肿瘤中IL-1β水平的升高也被完全消除。
敲除TIM-3后，DC1s和migDCs 中的ROS水平升高
那么，炎症小体通路的激活，是否就是抗肿瘤免疫反应增强的原因呢？
研究人员通过三种方式来抑制炎症小体通路（抑制caspase1、抑制NLRP3炎症小体、抑制IL-1β/IL-18，小伙伴们可以对照上面的模式图看），结果发现敲除TIM-3所增强的抗肿瘤作用完全消失，CD8+ T细胞的功能增强效果也被消除。
抑制炎症小体通路可消除阻断TIM-3带来的免疫增强作用
总的来说，这项研究发现相比于T细胞，DCs上的TIM-3可能在肿瘤免疫中发挥了更为关键的作用，这一发现对于人们之前的认知有一定的颠覆意义。
作者从肿瘤微环境中的细胞功能变化，以及DCs中的分子通路改变等角度对机制进行了解析，但本文还是留下了诸多尚未回答清楚的问题。
例如，敲除TIM-3是如何导致DCs氧化应激水平增高的？此外，本文关于氧化应激与炎症小体激活之间关系的实验证据还很薄弱，在本文的模型中，炎症小体是否还可能通过其他因素被活化？
炎症小体的激活又是如何影响DCs和T细胞功能的？TIM-3是否还可能通过其他机制影响DCs功能？例如在最新一期的Immunity中，Brian Ruffell等人认为阻断TIM-3有助于 DCs中 cGAS-STING 通路的激活，进而促进抗肿瘤免疫反应[8]。
虽然TIM-3还有很多需要被研究的地方，但值得期待的是，已有多款TIM-3抗体进入临床试验，其中不乏一些国产药物，希望这些药物能早日上市，造福更多的患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