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紫藤花蔓宜阳春

紫藤花蔓宜阳春

今年紫藤花季，正逢上海疫情紧张，近邻苏州如临大敌，园林关闭多日，即将错过紫藤花期。

柯继承老师前年送我一本他和女儿合著的《园林花笺》，把紫荆、紫藤、紫薇归为一节“园林三紫”，他说紫是红之极致，所以才有红的发紫一说。在一些书法题额中，常有紫气东来，源出于汉代《列仙传》中，函谷关关令尹喜望见有紫气浮关，而老子果乘青牛而过。紫关祥瑞，皇家禁苑也称为紫禁城，园林庭院自然不可或缺。苏州阊门外在明末曾有紫芝园，以“紫”为园名，是文征明布划，仇英藻饰的金阊名园。这园子与近邻不远的留园都是甚有名望的直塘徐氏家族所建。近两年复建紫芝园的论证中，很多专家建议园子植物花草以“紫”主题。

根据柯继承老师《园林花笺》的介绍，苏州最有名的紫藤莫过于拙政园那棵文征明手植紫藤，四百多岁，“文衡山先生手植紫藤”的题刻出自清末大臣、金石学家端方。拙政园这架紫藤名气是大，树龄在苏州却尚属年轻，苏州可见千年古藤，一在苏州一中学，一在太湖东山。网师园湖边假山撑起的紫藤是又一种姿色。去年花期，我在网师园被盛时的紫藤惊艳到，我绕着假山拍照，不忍离去。恰有盛装的模特在花下摇曳生姿，看她们精心选过的衣装花色，与紫藤的浪漫、神秘，以及藤花所隐喻爱的思念与执着融为一体，让人顿生生命奥妙的感叹。

在《源氏物语》中，见识和体验了物哀之美，人的内心会为世间万事万物的千姿百态而动情致，书中那些内心细腻体验而发出的无数感叹，让人敏感到战栗。而紫色与紫藤在《源氏物语》中，引发人格外的感叹。最重要的一处场所藤壶院与紫藤有关，书中重要的人物之一名字叫若紫（紫姬）。在第八回《花宴》的樱花宴后，接着就是一场藤花宴；另有一回《藤花末叶》，说在桃李梅杏之后，藤花姗姗来迟，正合时候。书中更是直接用藤花比明石小女公子：此人美姿恰似藤花临风摇曳之情状。让人感觉整部《源氏物语》就是一场紫色姻缘的梦。

最近在苏州书画家陈藝先生的微信看到最多是紫藤，他于花中独爱紫藤，也好画紫藤。陈藝先生是著名书画家、篆刻家王个簃的外孙，又是书法家、金石和图书馆学家蒋吟秋弟子。从王个簃的名字，就让人想联想到园林，网师园的园中园“殿春簃”大名远播，是移植到美国的苏式园林“明轩”的样本。也因当年张大千、张善孖兄弟在此居住养虎画虎而闻名，最常碰到美术专业师生在此临景。这个不常见的“簃”字，简单释义为阁楼旁边的小屋，多用于书斋名，就是为中式园林建筑而生的字。难怪陈藝先生好藤花。他的画和摄影都是艺术家审美高度和专业水准，在这紫藤花期里连续发布，诱惑了我，忍不住赶往拙政园。知道园子不开放，却也知道那棵文征明手植紫藤临南围墙一侧，藤花自然是开出墙头，在外可见。

拙政园和博物馆南侧的那条苏州瞬时人流总是超标的东北街，此时安静的让人感觉意外，只在那架紫藤墙外，已有几个人在拍照。总是有人不忍错过阳春里最神秘的藤花，此花过后待牡丹殿春，该近入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