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苏业洪：我的教书生涯（九）｜复习班｜意外

姜换新 2022-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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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455/总第535期

我的教书生涯

（连载九）

作者｜苏业洪

作者近照

（二十一）复习班

要想赢得到社会认可，政府的钟爱，赶上和超越一中，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必须从高考升学率和高考上线总人数，及上北大清华人数三方面超越。其实，这种办学思想，从根本上来说，是片面的，是错误的。但社会和政府就是这么衡量学校的。还是那句话，为了短期利益，你不能改变别人，就只有改变自己。

要想迅速改变现状，就必须办高考复习班。其实不只是我们学校，全市、全地区、全省乃至全国都在办复习班。后来教育部和省里好像发现哪里不对劲，于是就提出来要大砍复习班，不准学校办复习班。说浪费了教育资源。对应届生不公。（这种理由是经不起推敲的）王向天副省长在电话会议上说，他收到了复习生寄给他的三颗子弹，但不准在学校办复习班的决心他不会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学校办的复习班都撤了，我不知道全国的情况怎么样，但是我知道冷水江一中和六中的复习班都撤了。（其实也偷偷地在应届班塞进了一些复读生。）我想我们学校不撤。我们学校一直在办复习班。由于我们学校的坚持，引起了市教委和地区教委的高度关注。三番五次派普教科的人来学校查看，要撤销复习班。我总是笑而不答。最后激怒了地区教委。地区教委主任何信之同志亲自到冷水江找到了我。其实我和何主任是老相识。这次见面一反常态，气氛很严肃。他说，我的苏大校长，你打算怎么办？我说，何主任，感谢地区领导对冷水江七中的关心。您不远百里到七中检查工作，我们非常感谢。不要感谢，我是来要你撤复习班的。整个娄底地区，就你敢办。我说何主任，说到复习班，我想多说两句，中国自从隋末唐初有了科举考试以后，复习班就存在了。这是个历史现象。有科举，就有范进。有高考，就有复习班。只是这个复习班由谁办的问题。

图源：网络

我认为学校办复习班是充分的利用了国家的教育资源。而不是有人说的浪费了教育资源。有师资，有校舍，学生也喜欢来读。社会力量办复习班，关键就是没有合格的师资力量。学生不喜欢去。办学老板最后又不得不去学校请老师。问题又回到起点。还不如学校直接办。有人说那岂不是成了“高四”？＂高四＂不可以吗？反正是学习。其实，说成大学预科更好听一些。除非国家规定，每个人只准高考一次，但那是有违反宪法的。（人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力）社会办复习班，才是真正的不公和浪费资源。花了钱和力气。效果绝没有学校办得好。再说，现在搞得基层学校鸡犬不宁，动不动撤校长，不准教复习班的老师评职称。有那么严重吗？教书无罪，读书无罪！最多违反了上级规定而已。所以我认为……没等我说完，何主任发脾气了。苏校长，我不是来听你讲课、发牢骚的！我是来命令你撤销复习班的。你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以为我喜欢撤你的职？复习班三天之内在学校消失。不说二遍。

既坚决，又留些许宽容。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看样子，这是最后通谍了。我和苏支书，杨校长商量后，决定复习班搬到校外去。何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宜与地教委领导对着干。在家长的配合下，很快在园林处和劳动服务公司找到了临时教室。

平常白天还好，晚上和雨雪天，就苦了老师学生了。有一天下雪的晚上，周仁旺老师为了上辅导课，摔了一跤，脚踝扭伤了。

学校为了升学率，老师为了学生，学生为了上大学，一切都自然默契。现在的复习班，看上去是社会办，其实，大部分教师都是在职高中教师。收费很高，加重了家长负担。

(二十二）意外

1993年10月的一天，我收到一份令我感到非常意外的信函。信是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湖南大学在湖南的联合招生组寄来的，就是邀请我参加第二天在怀化举行的中学校长联系会议。

我真有点欣喜过望。我怀疑又是出了什么错。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一中的张校长，问他有没有收到邀请函，他说没有。我又打电话问了六中的苏瑞祥校长，也没有。这就怪了，无论怎么讲，人家一中，六中高中比我们办得早，在外面的影响也比我们大，为什么不请他们而邀请我呢？杨校长说，管他呢，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个时候去怀化的火车就只有上海到昆明的特快最方便，可是车站已经把票预售完了，没有票卖了，怎么办呢？后来有人给我找了个学生家长，学生家长在车站工作。他可以把我送上火车，然后我自己在火车上补票。只剩下这种方法了。于是第二天下午，我就在车站由那个学生家长送上了火车。

车上很挤，我就一直往卧铺车厢走，卧铺车厢人也很多，走到最后一个卧铺车厢时，发现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于是我就在卧铺车厢靠窗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图源：网络

不一会了，车长来了，他惊奇地看着我说，同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没有票？我老实说，没有票，我看这很安静，先坐一下，我等会就去补票。票可以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没长眼睛？明明写着是乘务员休息车厢，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我知道我走错了，生怕被赶下车。我赶紧说我走我走，我去那边补票。列车长把我叫住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有什么证明没有？他怀疑我是小偷了！我说我有我有，我把那个会议通知书给了他。就是那张邀请函。（那时第一代身份证还没有启用）他看了看人，又看了看邀请函。车长看完了我的邀请函以后，态度忽然变好了。他说，我今天算是碰对人了，你跟北大、清华、湖南大学的招生办都很熟？我儿子正好明年高考，成绩还可以，如果说有点什么困难。你能不能帮帮忙？给我留个电话好吗？我说，留个电话没问题，只是我现在去开会，人不熟，我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要紧，认识你就好啊，那你先坐吧，我当夜班，等会你睡我的下铺。我先上班去了。

这个北大，清华招生会议的邀请函有如此大的魔力？

参加这次会议的主要是湘中、湘西南的五，六十位中学校长。主持这次会议的是清华大学的副校长周远清。这次联席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招生学校和下面的中学联络感情，表示谢意，鼓励下面中学为他们输送更多的优秀学生。我就记住了周副校长一句话：我是常德人，感谢家乡父老为我们三个学校多年来输送了那么多优秀学生，你们中学校长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想这样的会议是多此一举，谁不想孩子们进你们学校，还用你们拜托吗？

大会没有设主席台，招生组几位领导和几十位中学校长围成一个大圈，坐在宾馆的大厅里。我有幸和周远清副校长邻座。会前，每一个校长都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当我介绍我是冷水江七中的校长时，周永清副校长还开玩笑说，哎呀，我觉得七是个幸运数字，全国好多七中都是有名的学校，比如说成都七中，常德七中…弄得我自愧无语。会后，我小心试问周副校长，参会校长的条件是什么？他笑着说只有一个条件：从1991年开始，连续三年有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的学校校长。我不知道一，六中有无中断。到会校长有近半来自于本地一中。

回到学校不久，我们学校新建的临街综合楼竣工，需要有人题写校名。我想起了周远清副校长，马上通过他家里打了几次电话好不容易找到了孙冀舟，（孙是我们学校在清华就读的学生）我要求孙冀舟在一个星期内找到周校长，报上校名，请他题字。一个星期后。孙翼舟电话告诉我，周校长还记得我，愿意写校名，但落款只写他名字，不加清华大学四字。不加清华名，意义不大，究竟周先生在全国影响力有限。我说他如果不加清华大学四字，就算了。就挂了电话。放下电话，我立马后悔了，难道我们自己不可以把清华大学四个字加上去吗？蠢得死！我想回电话过去，对方是公用电话！

反应迟钝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苏业洪，湖南冷水江市人，中国化学学会会员，全国优秀教师。当过知青、农民、工人、教师、中学校长。曾在省刊上发表过教学辅导文章和论文数十篇，少量诗作发表于报刊和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