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讲者介绍 李伯华，硕士，副主任医师，讲师，中医皮肤科专业，毕业于上海中医药大学，师承上海顾氏、夏氏皮外科传人李斌、张明教授，工作后致力于赵炳南中医皮科流派学术的研究和传承，并拜国医大师贺普仁教授弟子程海英教授为师，学习贺氏针道。现任中华中医药学会皮肤科分会青年委员。第六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继承人；第三批《北京市中医药人才培养计划》(简称“125计划”)初级人才培养人员。 本文根据李伯华在北京中医医院皮肤科聚友会微信群的讲课录音，由志愿者整理而成，在北京赵炳南中医皮科流派微信订阅号首发。转载请注明讲者，整理者，出处。  赵炳南先生（以下尊称“赵老”）是我国现代中医皮外科泰斗，现代中医皮肤科的创建者。赵老的学术内容非常丰富，包括治学精神、人文精神、理论学说、经典方剂、特色疗法等等。其中方剂最为我们熟知，每天都在使用，那如何更好地继承和使用赵老的经典方剂呢？我个人有以下几点体会：  1、精辨方证，遣方明确 在胡希恕、冯世纶老师的经方辨证体系中，辨方证是非常重要的。胡希恕老师曾经说过：“辨方证是辨证论治的尖端”，经方好用是基于方证对应。那么在使用赵老经验方时，也可以采用辨方证的方法。如我尝试总结了多皮饮的方证：风团瘙痒迁延数月，多于下午或傍晚严重，吹风受凉的影响已不明显，伴有口干口渴、多饮汗出、恶热不恶风寒、皮疹灼热、面部潮红肿胀等。曾治一位30岁男性患者，全身反复发作风团瘙痒一年，诊断为荨麻疹性血管炎，口服甲胺喋呤、抗组胺药等效果不佳，就诊时风团每日发作，风吹已不诱发，口干渴，爱出汗，畏热，舌体胖有齿痕，苔黄，脉弦缓。予多皮饮加减，经过两次复诊，皮疹基本控制，效果很好。这是基于方证对应理论应用赵老经验方的一些探索，皮肤科方子也应该辨得更细，辨到方证层次，才能有更好的疗效。 2、重视类方，合理推衍 很多皮肤科方剂都是从经方化裁而来，可以看作经方的类方，可以根据使用经方的方法，推衍和扩展出皮肤科方剂的使用方法。如清眩止痛方可看作桂枝汤的类方。清眩止痛方主治大病后头晕头痛，用桂枝和川芎调和营卫，恰如桂枝汤用桂枝和芍药调和营卫，只不过因为针对头痛，所以用川芎而不用芍药。我们可以类比桂枝汤的使用方法来使用清眩止痛方。桂枝汤的辨证要点是：有汗、恶风、口中和，这些同样适用于清眩止痛方。曾治一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的61岁女性患者，右头部带状疱疹后疼痛5个月。就诊时疱疹早已消退，但仍有隐痛、刺痛，大便黏，每天一次，腹胀胃凉，夜寐欠安，有明显的易汗、畏寒、畏风等症状，舌淡胖，齿痕，苔薄黄，脉弦缓。予清昡止痛方加减，仿散偏汤之意，川芎用至一两，前后就诊五次，疼痛明显缓解，效果满意。 我还经常用清昡止痛方治疗头部的脂溢性皮炎、脂溢性脱发。以往多从湿热论治此病，但也有不少患者是由于气血失和、血虚受风所导致，若具备易汗、畏风、口中和等，同样有使用清昡止痛方的机会。曾治本院一同事，女性，31岁，经常值夜班，头发掉得非常凶，吃了很多补肾、养血药效果不佳，证见：脱发，头油多，易汗畏风，夜寐差，舌淡，苔薄黄，脉沉，予清眩止痛方加减，治疗一周效果就非常明显，脱发明显减少。以后又陆续治疗了多例类似患者，效果都很满意，虽不能短期内令新发生长，但可在1-2周内使脱发明显减轻。 其实赵老的很多方剂都是源自经方，如祛湿健发汤源自五苓散，温经通络汤源自当归四逆汤，回阳软坚汤源自阳和汤等，我们都可以在学习经方的基础上来学习和使用。  清 明 节 气  3、明辨体质，方向了然 经方领域有体质学说，如桂枝汤体质、葛根汤体质、大柴胡汤体质等，皮肤科方剂也有，毕竟很多皮肤病是有很明显的好发人群和体质倾向的。以全虫方为例，它有非常明确的体质类型特点，药力峻猛，邪气实而正气不虚者适合；年老体弱和正气不足者不适合。我的同事亚晓旭大夫曾总结过全虫方的体质特点：患者一般体格壮实，精神足；面色青或淡暗，口唇色暗；食欲正常甚至旺盛；大便正常甚或干结，肯定不是易于腹泻；睡眠欠佳，易失眠；性情急躁，思虑过度，精神压力比较大；皮肤干燥粗糙欠润泽；舌体适中，舌质暗红或淡暗，舌苔厚，脉沉实有力。曾治一位中年女性患者，反复身起红斑、丘疹、结节，伴瘙痒4年余，加重1月。头、面部、躯干、四肢多发粟粒至指甲盖大小暗红色丘疹、斑块，双手背及前臂多发绿豆大小、花生米大小暗红结节。患者体壮，瘙痒剧烈，性格急躁，吃饭睡觉尚可，大便不畅，小便可，舌暗红，舌尖红，苔薄白，脉弦滑。诊断为结节性痒疹。体质特点符合，遂予全虫方加减，服药7剂瘙痒明显减轻，部分皮疹变薄，略作加减，服药1个月，瘙痒基本消失，大部分皮疹都消退。 类似的皮肤科方剂还有很多，如龙胆泻肝汤、防风通圣散等，都有很明确的体质特点，对于遣方用药有很强的指导作用。 4、善于合方，善用和法 在使用经方时经常会合方，当病情比较复杂，一个方子解决不了时，可将两个甚至多个方子合用。在皮肤科领域也可合方，如北京中医医院已故陈凯教授的“预制板学说”，就是把每个方子看成盖楼的预制板，使用时把这些预制板拼接到一起组成一个建筑物。合方的范围非常广，皮肤科方剂可以合，皮肤科方剂和经方可以合，凉的方药和热的方药也可以合。曾治一个49岁的女性患者，皮疹瘙痒1周。躯干、四肢大片淡红斑片，融合成大片，抓痕、血痂明显。刻诊症见：易汗，怕热不怕冷，燥热，吹风头疼，手热足凉。月经已经不规律，以往月经量大，经行腹泻，舌红胖，苔薄黄，脉沉缓。是一个“急性皮炎+更年期”、寒热错杂的状态。予清热除湿汤、温经汤合方加减，服药后反馈非常好，经过两次复诊，20多天的治疗，皮疹基本消退，而且没有出现明显的寒凉药导致腹痛腹泻，以及温热药导致皮疹瘙痒加重的情况。 这个病例对我启发非常大，很多病例病机复杂，寒热虚实错杂，并不是单纯的热、湿、毒，一味清热、利湿、解毒效果有限，应该兼顾整体局部等各个方面，合理地采用合方解决。 5、发掘原文，总结新方 赵老的经验有些已经总结出来，如《赵炳南临床经验集》中的24首内服经验方，但是还有很多没来得及总结，它们散落在文献中，同样是宝贵的财富，需要我们去好好地学习和总结。举一个“自敏汤”的例子。在《赵炳南临床经验集》和《简明中医皮肤病学》自体敏感性皮炎一章中，主治方药非常相似：在《赵炳南临床经验集》中是：鲜茅根二两、大青叶五钱、青黛四钱、龙胆草五钱、黄芩三钱、黄柏三钱、川芎五钱、白鲜皮一两、黄连三两、干生地一两、丹皮三钱、赤芍五钱，具有清热、凉血、除湿、止痒的功效。在《简明中医皮肤病学》中是：白茅根60g、大青叶15g、龙胆草15g、黄芩10g、黄柏10g、黄连10g、丹皮10g、赤芍10g、生地30g、川芎10g、白鲜皮30g、防风10g，具有清热除湿，凉血散风的作用。前后两张方子组成大致相同，差别是：《简明中医皮肤病学》加了防风，去了青黛，功效着重突出散风，可见赵老也逐渐认识到自敏性皮炎有风邪作祟，所以加了防风。这与自体敏感性皮炎，除了有原发皮损外，身体远端也会出现很多皮疹，就像风播散到远处的现象是契合的。曾治一中老年男性患者，左下肢皮疹瘙痒一年，加重泛发全身两周。患者左小腿内侧曾有一个脂肪瘤，反复搔抓后周围形成湿疹，到外科看脂肪瘤，外科大夫在周围湿疹没有很好控制的情况下就把脂肪瘤切掉了，结果局部伤口渗出刺激了周围湿疹，不仅伤口不愈合，而且湿疹被激惹，造成自体过敏，形成全身泛发的自体敏感性皮炎。入院时左小腿手术切口处皮肤溃疡，周围红斑、渗出明显；双下肢大片红斑，伴有渗出，水疱，双耳及躯干散见红斑，伴有轻微瘙痒，夜间明显，舌红，苔黄，脉弦，诊断：自体敏感性皮炎、皮肤溃疡。选用这张“自敏汤”，辅以局部湿敷、清疮等，经过两周治疗，皮疹和溃疡都得到了很好的缓解，继续治疗两周后基本消退。 6、各家经验，为我所用 其他科室也有很多宝贵的经验，尽管不是皮肤科的，但根据中医“异病同治”的原则，若能合理变通使用也是大有裨益的。举个祛毒汤的例子。祛毒汤是我们医院肛肠科的一张处方，由马齿苋、花椒、苍术、防风、枳壳、芒硝、白矾、连翘、葱白等组成，有清热解毒、燥湿杀虫之功效，用来熏洗肛门。祛毒汤是由《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中的祛毒汤化裁而来，方中除清热解毒燥湿药物外，重用了芒硝和明矾，芒硝30g、白矾10g。矿物质药物有很强的拔干燥湿作用，可以治疗伴有大量渗出的皮肤病，比如足癣继发感染、足癣菌疹等。足癣菌疹是由于足部真菌感染激发，导致局部水疱渗出明显增多，自体过敏后导致皮疹泛发。用祛毒汤煎汤泡脚，可以很快的减少渗出。曾治一老年男性，足癣继发感染一周，左侧足部红肿胀痛，大量渗出，步行不便，家人推轮椅来就诊，所过之处水滴成线。予祛毒汤三剂煎汤外洗，周一就诊，周三独自一人一路小跑来加号，连我都大为吃惊，可见中医药学之神奇。 以上是我学习赵老的方剂的一点体会，总之，方剂是我们的武器和工具，只有更好的掌握其使用方法，才能发挥更好的疗效。 清 明 节 气  点评：感谢李伯华老师分享的赵老经验方继承和学习的方法。诚如李老师所说，赵老是中医皮肤科的泰斗，他所创制的诸多经验方在临床中都有极好的疗效。我们医院曾将赵老的清热除湿汤协定为成方，对于湿热体质的患者给予原方应用，价廉效捷，得患者好评。学习好并继承好赵老的经验方可谓是中医皮肤科医生提高临床疗效的捷径。感谢李伯华老师分享他多年来学习赵老、实践赵老学术思想的体会。通过辨方证、重类方、析体质、合用方等方面学习赵老的经验方药，同时提出，在学习赵老的经验同时，要不断发掘原文，在临床中总结出新的验方。李伯华老师学习赵老的方，同时还学习赵老的方法，发掘创新，博学多览，各家经验为我所用。 清风朗月，不期而遇 记得关注我哦！ 文字整理： 申桦-河北省中医院 高洪彬-驻马店炎黄惠民医院 桂建朝-河北中医学院 本期责任编辑： 韩雪 -北京市石景山区中医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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