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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利民文集:悠悠岁月一矿情(9)

 艾俊民的游子报 2022-04-11

●回忆录连载

悠悠岁月一矿情

■作者:邱利民

九、一个人的世界也精彩

  刚进矿时,我住在夹皮沟。一个月后,山南新建的房子已经竣工,同室另三个人分配到山南去住。崭新的房间,十五平方米住四个人,虽然不是很宽裕,但也算很不错了。我则继续留在莲塘,暂时分到老八栋楼,与另外三人挤住在一间二居室的小户型里。

  这间二居室,外间约有十二平方米,摆放了三张床,还有三张桌子,挤得人没法活动。里间只有四五平方米大。还好,这种情况很快就得到改观,山南在西区平房三十六栋的二号房空出了,房子就分配给了我和同在巴泉辅助连的李维民。

  这是一间只有十二平方米的房间,门口有一个一平方米的小厨房。里面除了一个灶台就只能站一个人了。李维民比我先到,占用做了储藏间。两人共居不到一年,矿里对西区的平房进行改造,在北面加盖了一间十平方米的小间。我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了,在我们这批进矿的青工中算条件较好的了。

  我隔壁住的一家姓秦,是安徽人,老婆在莲塘豆腐房。我与他们家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融洽。七二一矿人有一种先天的优越感,在计划经济时期,相对于地方,七二一矿丰厚的物资供应和高工资使他们对江西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歧视,最具体的就是言语上和称呼上的侮辱。

  他们将江西人统称为“老表”,对公溪人甚至叫“死老表”。“老表”原本是江西人表述表亲关系的称谓,但是这个称谓到了七二一矿人口中就变味了,变成了歧视性的一种称呼。

  我刚住下没几天,在与老秦的一次谈话中,他直呼我“小老表”,这极大地刺伤了我的自尊心。虽然我的祖籍是河南开封,但我不屑于向他解释。我已经将自己认同为就是一个江西人,没必要去为了一个带侮辱的称呼违心地去解释。

  初听“小老表”的称呼,我刚开始是难堪和气愤,而后想一想也就释然了,没必要为这种事自己生气。我想,你们安徽人来江西,是江西的山水养育了你们,一个不懂得尊重人的人也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我的对策就是不理睬他。在多次叫我“小老表”得不到我回答后,他便也改口叫“小邱”了。但我对他的好感和信任再也没有过,直到我搬走,与这个邻居也没任何交往。

  一个人的空间虽然舒适,自由,惬意,没任何干扰,但也有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就是孤单和寂寞。为了排遣这种寂寞,我只好走出去找同学、老乡、同事玩,记得那时除去莲塘小学两个同学那儿外,斜对门29栋孙炳通家就是我的另一个家。

  孙炳通是湖南零陵人,当时在山南任机电技术员。他老婆名叫陈龙娇。我一直视孙炳通为大哥,视陈龙娇为大嫂。他们也确实如大哥、大嫂般对我关照有加。他家里条件较差,五个小孩,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大嫂做家属工,繁重的体力活使陈龙娇显得比同龄人苍老。

  最令我敬重的是,他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窘迫,但家中那温馨的亲情却使人陶醉。在生活的重压下,这家人始终乐观对待。大哥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军旅生涯丝毫没有消磨他的儒雅气。待人总是那么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做事总是那么不急不缓。

  五个孩子最大的那时也才十一二岁,最小的还在吃奶。家中永远都是充满着孩子们的笑声、哭闹声,和老母亲因病痛发出的叹息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大哥还经常能闹中取静,一个人安静地斜靠在被垛上看他的电工技术书。我们两人也能在那么嘈杂的环境中对弈在楚河汉界。

  他们家的房子是一套一室一厨的居室,在门口自己盖了一间柴米棚,又做厨房又做餐厅。八口人挤在那狭小的空间,老母亲重病瘫痪多年,大小便失禁,大哥就在原厨房中给老人搭了个床,床上挖了个洞用于老人排便。

  每天下班回到家,大哥就要忙着伺候老人,为老人清洁身子,清理脏污的衣物,床铺。大嫂就要忙着为一家人的饮食忙活。由于空间太小,房里终年有一股异味。

  我有点小洁癖,但不知什么原因,在他们家我丝毫没有任何不适。我经常在食堂打回饭菜,端到他们家,与他们家一起共同用餐。有时他们老乡来了,我自然是铁定的陪客。我在这儿充分享受到了一种家庭才能带给我的安宁和舒适,放松和随便。听着五个孩子的打闹声成为我每天的精神食粮并对此乐此不疲。这特殊的家庭氛围直到我一九七六年去上学才离开,但却成为我永久的怀念。

  那时我就想,像孙炳通这样大孝的人一定会有好报,事实证明了我的预言。如今的大哥已经年届八十,几个子女都事业有成,两个孩子定居国外,大哥和大嫂也常年在北京女儿家定居。祝大哥大嫂健康长寿!

  我有时也请他们到我这儿来聚会。我购置了小柴炉和简单的炊具,星期天邀几个人,自己动手炒两小菜,拎上几瓶三花酒,喝个一醉方休。我那小小的单人床经常是几个人叠罗汉一样,最多的一次四个人挤在那小床上。

  下班后大量的业余时间让人闲得难受,尤其是在那文革时期,缺少文娱活动,全国人民只有八个样板戏,生活单调、枯燥、乏味。为了打发那无聊的日子,我们只有千方百计地寻找生活中的亮点,自寻乐趣。我记得,矿图书馆是我去得最多的地方。另外,我还与矿新华书店的老游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矿新华书店里的书除了政治类外,文学类的只有《欧阳海之歌》、《金光大道》、《艳阳天》这几部书,但为了大批判的需要,时不时会有一些内部书,这些书都不公开出售。书到来后我可先睹为快,借回来看时要特别小心,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看完后再交回新华书店。就这样,通过老游的关系,那年代我看了不少内部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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