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忆录连载 悠悠岁月一矿情 ■作者：邱利民 二十九、我的“妈妈”——奶奶（4） 小时候由于不懂事，令奶奶没有少操心，任性的孩子也难免会惹奶奶生气。可是对于我们四姐弟，奶奶从不打骂，实在管不了顽皮的我们时，奶奶只会叫道：“咬法子，等你爷娘回来你总死个！”可当父母回来后，奶奶又像没事人一样，从不在父母面前告我们的状！善良博爱的奶奶就是这样仁慈地、大度地，宽容着我们所有的顽皮和少年无知造成的过错。 我结婚时，奶奶将自己所有的积蓄20元钱包给了我的爱人（那是我们参加工作后，过年时给奶奶的压岁钱，每次也就五角至一元、二元，奶奶全部攒着）。平时每当父母给的钱不能维持家用时，奶奶就会从自己贴身衣袋中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将自己平时从不舍得用的体己钱拿出来贴补家用。 当我们手捧这带着奶奶体温的20元钱时，看着奶奶日见衰老和憔悴的面容，看着奶奶已经佝偻的身躯，我们心中既难受又歉疚。难受的是奶奶已经老了，人间的苦难有十分，奶奶却尝了十二分；歉疚的是我们还没有对奶奶尽孝心，奶奶仍然没享受到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孙儿的回报和感恩。世上的甘甜有十分，奶奶尚未品尝一分啊！奶奶如山重的大爱啊！奶奶对孙儿的一片不是慈母胜似慈母的慈爱之情啊！孙儿用什么才能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和慈爱之恩啊！孙儿又如何能承受奶奶这份大礼啊！ 爱人花了30多元钱买了一公斤浅灰的毛线，为赶在春节时送给奶奶，爱人充满深情和感恩之心，利用一切空闲时间，仅用一个月就为奶奶编织了一件厚厚的毛线衣和两双毛线袜。春节回家时，我们将这件凝聚着我们一片孝心的毛衣和毛袜送给奶奶时，奶奶笑了，可我们眼眶却泛起了泪花。 自从有了小家后，我就萌生了将奶奶接到七二一矿的念头，但奶奶这时仍在姐姐家帮忙带曾外孙，直到1981年夏天，在我多次的恳求下，奶奶终于同意随我到七二一矿去。记得那年7月，奶奶带着姐姐4岁的小儿子乘坐父亲单位的车子来到了莲塘。我和爱人欣喜异常，在那小小的外间，搭了一张一米宽的架子床，将奶奶和小外甥安顿下来。奶奶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去让奶奶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奶奶这辈子从没独自离开过家门，这次是奶奶第一次离开那个大家庭来到我的小家庭。我抱着让奶奶好好歇息的良好愿望，一切家务活都不让奶奶插手。那时所有的物资仍须凭票供应，我通过朋友的关系，每天买来不要肉票的猪内脏和杂骨、猪脚等；又托驾驶大货车的朋友利用到赣南为单位买西瓜的机会，帮我们捎带买来十多个大大的西瓜。我就是想让受了一辈子苦的奶奶在我这儿享受到以前从没享受过的舒适生活。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奶奶快快乐乐地度过在七二一矿的每一天。 每天，爱人将饭菜端到奶奶手上，奶奶换下的衣服爱人抢着去洗。爱人与奶奶特别亲近，一有空就依偎在奶奶身边，听奶奶讲我们家过去的故事和我小时候的事情。与奶奶一同欢笑，一同落泪，一同叹息，情同一对至亲的母女。 奶奶一生节俭惯了，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讲无异于奢侈。老人对我们盛到她碗里的食品总是要悄悄地扒出一些。为使奶奶能习惯这种生活，我采取了一种极端的做法，就是当奶奶扒出多少，我就将它全部丢到窗外。经过几次后，奶奶心疼这些食品，怕我再丢掉只好接受我们强加给她的食品。 奶奶住了几天后，突然提出要回去，我坚决不答应，讲好住到小外甥开学前再回去，这才几天啊。我问奶奶为什么要回去，老人说在这没事做，闲得不习惯。也是，由于我们什么都不让奶奶做，对于一辈子操劳惯了的奶奶一下了闲下来自然不习惯。我理解奶奶，同意在我们上班去了，奶奶为我们做饭，炒菜。 说实话，在外这么多年，总也忘不了奶奶做的饭菜，那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比美的美味佳肴。但为了奶奶的安全，我不准她到房头的公共自来水处去提水，洗菜，洗衣。 我每天下班回来后，走进厨房总看到奶奶在忙碌，看着奶奶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洇湿，我感到心痛。每天早上我去上班前，总是将电风扇搬到厨房，告诉奶奶每天在厨房时开开电风扇，可一辈子节俭的奶奶担心耗电一直不用。 我告诉奶奶，矿里的电不要钱，可放开来用，可每次回来电扇仍是闲置在那儿。奶奶讲还是蒲扇的风好，凉爽又不伤人。只好这样了，用老人自己的话讲，是享不了那个福！ 奶奶虽然没有文化，但老人一辈子与人为善，识大体，知礼数，对人对事始终保持一颗平常心。在矿里的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奶奶与邻居之间保持着一种超然的态度，既不讨好，亦不疏远。 几位邻居阿姨对于操作一口抚州老表口音的奶奶刚开始有一种七二一人本能的优越感和对抚州老表的排斥心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奶奶温柔的性情，清爽而又整洁的外表，不卑不亢的谈吐，乐于助人和与人为善的行事风格，赢得了这些阿姨的尊重。由刚开始的轻视到主动与奶奶接触、交谈。到最后奶奶要回去时竟执手想送，颇显得难舍难分。 同单元有个与小外甥一般大，活泼漂亮的小女孩，只要从托儿所回来就喜欢与小外甥玩耍。每当小女孩到我家来玩时，奶奶总是慷慨地拿出家里的零食让她与小外甥分享。 单元里住的大多是双职工，遇到天气不好时，奶奶会将不在家的邻居晾晒在外面的衣物细心地帮忙收拾好，待心急火燎的邻居下班回来时才发现衣物已经被奶奶叠得整整齐齐了。 夏天的清晨，早起的奶奶会拿着扫把，将单元门前的一个不到50平方米左右的场地清扫得干干净净。每天到了下午太阳下山后，奶奶又会为这儿浇洒几盆凉水，以降低一天的暑热气，邻居们晚饭后就可在此相聚纳凉。 那时我们已经买了一台12英寸日本产索尼黑白电视机，这是我们那幢楼的第一台电视。到了晚上，我将电视放在我家厨房门口，邻居们都聚过来一起欣赏香港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上海滩”。奶奶每次都会主动为几个小孩在最前面摆上几个小凳子。一件件小事，奶奶做得是那么的自然和随意。这使奶奶得到大家的共同尊敬。（未完待续）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