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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萍文集17:做信江中的一枚鹅卵石

 艾俊民的游子报 2022-04-11

做信江中的一枚鹅卵石

■作者:王  萍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是信江里的一条鱼。

  七月中旬,今年第一次下水。我与对岸成一个夹角,逆流而上,横渡信江。下游有一座桥,九个桥墩立在水里。约莫游过第二个桥墩,我发现系在腰间的“跟屁虫”碰到我的手臂,我感觉那就是一根要缠住我胳膊的水草,它不是应该跟在我身后的吗?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被水流迅速地向下冲。我仓皇调头游回岸边。

  这还是我熟悉的信江吗?翻开去年的“游泳日记”重温快乐时光。

  2013年8月17日,一家三口去信江游泳。我们爬上了泊在河中间的采砂船,老季跃入水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小季也“噗通”跳进水里。我酝酿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最后,我趁脑子一片空白,在船舷上向前跨了一步。瞬间,我的视线里是淡蓝色,和头顶升腾起白色的水花和气泡。浮出水面,用劲咳出从鼻子里呛进去的水,我游回船边叫道:“我还要跳!”

  8月18日,下午起风了,飘了几点雨。我们还是直扑信江。浪果然大,为了避开浪头,我把头埋在水里,舒展四肢,轻盈如一条鱼,又似一只生了翅膀的飞鸟;岸上的声音那么遥远,能听到的是水里石子撞击的声音和浪花拥挤摩擦的声音。小季和老季潜到水底拣石子。小季递给我两枚,一枚是铁锈红,有一道玉白的印子;一枚是灰绿色,侧面有点莲花似的图案。真好看。老季说,可惜离开水就会失去润泽,还石头的粗糙。小季说,那我们用鱼缸把它们养起来。天边的霞光从渐淡的云隙中露出来,像开屏的孔雀。

  8月19日,静静地停在河中央的采砂船让我暗暗高兴。不料运砂船靠过来,两船开始作业。略作休息准备从对岸向回游。经过采砂船的上游,船上高挑的皮带机遮住了阳光,脚下的水有点凉,水面上隐约有柴油味。心里有点慌,但还是游了回来。今年第一次横渡算是成功了。

  8月20日,虽然浪大,还是义无反顾地横渡,手臂带起的波纹是我隐形的翅膀;双脚击起的水花,点缀在我透明的裙裾上,轻盈转身遁形在深水的清波里。过去有点吃力,回程还好。上岸时,比较拥挤,被水下的台阶划伤了脚,大概几天不能下水了。

  想必是水流太急了,今年夏天,江里不见一条采砂船;老季和小季也以游得吃力为由,不肯再下水。只要不是恶劣天气,我就背着“跟屁虫”独来独往。

  今年8月底,水有点凉,我站在岸边向身上撩了些水,适应了一下,跃入水中。上游传来几声闷雷,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我顺着岸边逆流而上,水势较为平缓,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眼看着就要触到一丛探向水里的枝丫,水流骤然湍急,把人往江中间推。奋力向前,只是减缓被冲向下游的速度。在近岸水域,我周而复始做圆周运动。用低到尘埃里的视角,我与青灰色的江水对视,深邃莫测,波浪起伏,像滚动的麦浪,像连绵的群山。我把头埋进水里,让所有的焦虑、烦躁都融化在沁凉的江水里。

  好吧,如果不能做信江里一条乘风破浪的鱼,那我就做信江里的一枚鹅卵石,任江水涤荡岁月碰撞出的粗砺轮廓,变得圆润柔和。

  ●写于2014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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