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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州话,家乡的方言

 艾俊民的游子报 2022-04-11

抚州话,家乡的方言

■作者:蔡勇耕

  月是家乡的明,水是家乡的甜,方言是家乡的好,抚州话,我家乡的方言。

  方言,即地方性的语言,又称为土话、乡音。方言一词最早出自于汉扬雄(前53-18年)《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一文。

  我国方言可分为七大类,即官话、赣语、湘语、粤语、闽语、吴语和客家语。抚州方言隶属于赣语,为赣方言的一个分枝。抚州位于江西中东部,素被誉为“襟领江湖,控带闽粤”之地。抚州上古至春秋战国时期为百越之地,秦属九江郡,汉属豫章郡。东汉永年八年(公元96年)设临汝县。三国吴太平二年(公元257年)立临川郡,辖临汝、南城二县,隶扬州。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废临川、巴山两郡,置抚州(取安抚之意),抚州从此定名。此间,抚州话逐渐成型和趋于成熟。其使用的范围主要为旧时抚州府辖治的现老抚州市、临川、金溪、崇仁、宜黄、乐安、东乡等县(区),还包括进贤县的长山、李渡,文港、温家圳等乡镇。但不包括旧时建昌府辖治的现南城、南丰、黎川、资溪和广昌等县。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方言的形成,一般都是以中心城区的语言特征在辖治区内辐射、影响演化而成。而旧时建昌府辖治区内的这些县所使用的语言,不属于临川音系的语音系统。虽然同属于江右民系的赣方言。但在口音、词组和语法运用上都有所不同。

  曾被中国著名语言文字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语言研究所所长罗常培先生誉之为“汉语中古音活化石”的抚州方言,有着其独特的语音系统和修辞结构。是中原音与当地土著语音结合后逐渐形成的;是南迁的北方话与当地的吴越土语相互渗透、影响和揉合后而演变成的地域性方言,是客家话的一个分枝和变异。抚州方言中的“吤呣”一词与浙江温州方言中的“吤呣”一词,在读音和词义运用上至今还保持着惊人的一致;抚州方言中的“戆”与“囥”至今与吴侬软语(即上海方言)的读音和字义保持着一致。抚州方言中的“王、黄”读音不分,同样上海方言中的“王、黄”语音也不分,都读音为“王”。

        抚州话至今还保留中古音,即唐宋时期语音的声调。有“阴平、阳平、上声、阴去、阳去、阳入、阴入”七个声调,有19个声母、73个韵母。其主要特点有三个,一是闭口韵的[m]尾还像闽粤方言那样地保存着;二是来母字[i]元音的前面由[i]变成[d];三是穿母三等字从舌面擦声[c]变成尖塞擦声[t]。而方言在词义的运用上、主要体现在“词语相同,词义有别”和“词义变异”中,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和千年不变的历史沧桑和厚重感。

  听着古朴的抚州话,你仿佛穿越了历史,回到了唐宋时期,听着唐宋朝代的抚州人同你诉说着他们的衷肠,你会有着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

  在抚州方言里,爷(音牙)是唐宋时对父亲的称呼,虽然方言现在称父亲为爸爸,但在方言里与爷有关的俗语比比皆是:爷敎(音告)崽不乖,爷不死崽不乖,爷哇爷個、崽哇崽個,吃(音恰)爷爷用爹爹,刈掉卵子跟爷斗劲,爷娘重老崽、公公易长孙,大崽不供爷、细崽要爷供,爷有爷个朋友、崽有崽个交(音高)情,死得当官个爷、死不得叫(音告)化个娘等等,不一而足。

  在抚州方言里,称呼女性为娘子人(音银),未婚女性为小娘子。而娘子这一称呼始出于唐代,兴于宋。在宋以前娘子专指未婚少女,到了宋末元初才普遍称呼已婚女性为娘子。而方言却保留着这一中古时期对女性的称呼。更不可思议的是,抚州方言将螳螂叫做纺线娘娘,而且将用糯米酿成的酒叫做甜酒娘子。

  抚州方言里博士即为木匠。俗语里有蛮博士斗凳一说。

  在抚州方言里,热头为太阳,天光为天亮,天花花光为拂晓,今到、明到为今天、明天,上昼、下昼为上午、下午。

  在抚州方言里,哇事(音挖丝)为说话,打白哇为说谎,打乱哇为瞎说,打麻哇为闲聊,打蛇瓜为油嘴滑舌。

  在抚州方言里,落雨、落雪、落雹子为下雨、下雪、下冰雹,打凌为结冰,打雷为响雷,打霍闪为闪电。

  在抚州方言里,鼻饭为煮饭,鼻屎(音喜)客为小气鬼,学堂为学校。

  在抚州方言里,大量的使用叠词,是方言的一大特色:爷爷崽崽,兄兄弟弟,姊姊妹妹,天天地地,聋聋哑哑,乔乔搞搞,那那气气等。

  在抚州方言里,其浩瀚如海的民歌民谣、农谚、歇后语和俗语,虽不能说字字珠玑,但听了能让人精神一振,看了能使人眼睛一亮。这些民歌民谣、农谚、歇后语和俗语,是千百年来抚州人民对社会生活和生产经验的总结。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涵盖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它既包括了社情民意,又包括了社会诉求、民风民俗;它短小精干、生动活泼、通俗易懂又朗朗上口,具有形象、生动、凝炼、精辟和深刻等特点。如:见血三分罪,买卖不同心,病人想参吃,人无用、世界难,礼无厚薄、不可漏落,前锅冇滚、后锅呱滚,官不打送礼个、狗不咬拉屎个,命上当吃粥、灶篓飞上屋,一个要补锅、一个要锅补,命是生正个、秤是钉正个、锅是铁铸个、天是夏布帐子蒙个等等,数不胜数。

  ……

  在抚州方言里,我们可以看到人性的善良与丑陋,又能领悟到方言的原始、古朴与粗犷,以及细腻、委婉与神奇。方言中的一些语言,你甚至找不出合适的汉字和词组来准确、完整地表达其词义。更有一些只是有音无字,但却能在抚州人口中代代相传。走进抚州方言里,我们还可以看到抚州人民的勤劳勇敢、坚忍朴实、智慧善良的品德;可以看到抚州人民的豪迈、包容和大度;可以看到抚州人民生命不止、奋斗不息的顽强精神。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贺知章的这首唐诗,是对方言最好的诠释。抚州方言是一种乡音,也是一种乡韵;是一种相思,还是一种乡情;是一种乡恋,还是一种乡愁。更是一种文化,使得历史得于延续,使得抚州文化更加光辉灿烂,特别是对于散居在天涯海角的抚州游子来说更是如此。抚州方言如同遗传基因一般,伴随着人的一生,也是一个人的一张名片,又一张身份证。国人素有老乡情结,更看重老乡关系,而识别和维系这种关系的唯一纽带就是方言。

  随着科技的进步,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显著提高。以及受推广使用普通话和网络语言的冲击和影响,人口流动和迁徙的加剧,一些过去人们耳熟能详的抚州方言中的词语、词组、俗语正在逐渐地消失。但任何语言都具有自我净化、自我筛选、自我发展和自我完善的功能。我们有理由相信,抚州方言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生生不息,久远绵长。@原文刊载于《游子》第3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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