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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艾俊民的游子报 2022-04-11

怀念母亲

■作者:刘政琤

  如果母亲还健在的话,今年已98岁了。可是她离我们而去,已经21年了。清明节到了,特别怀念她。故写下此文,缅怀母亲。

  我的母亲名叫吴锡芳,小名阿芳。大舅、二舅称她为芳妹,小舅称她为芳姐,是浙江省湖州市人。本来她还有个姐姐,小时候就亡故;还有个妹妹,由于家里穷,抚养不起,送给了育婴堂,后下落不明。母亲出生于1924年2月7日(农历正月初三),小时候在家乡浙江省湖州市蒋溇开明义务小学就读了几年,稍长大后在家帮助做家务,参加养蚕、缫丝等劳动。抗日战争期间,她的家乡沦陷,日军到处奸淫烧杀,母亲只得女扮男装;再加上当地有个土匪头子指名要强占他,逼得她四处躲藏,不得安宁。由于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去世得早,大舅、舅妈就像父母一样照顾着我母亲和小舅舅。1944年,母亲、二舅妈和小舅舅一起到了重庆,后又随大舅去了四川灌县农民银行,在那里和父亲相识并结为伉俪,后就一直随着父亲奔波迁徙,到了徐州、南京、上海、南昌、抚州,直至乐安。

  母亲除了养育我们弟妹六人外,还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她曾做过乐安县工人俱乐部的图书管理员、工人夜校的老师、学校代课老师、县搬运公司食堂管理员、保育院老师、街道文书、街长,她和几位女同事一道创办了乐安县城的民办东门完小(即后来的乐安县第二小学)。母亲任街道文书、街长期间,常常公而忘私,积极工作,被选为县人大代表。有一次她带领居民去参加植树劳动,因劳累过度而昏厥,被居民们抬到医院急救。居委会工作多而杂,上级千条线,居委一根针。母亲为了工作,干脆把家安顿在居委会旁的上大街。母亲更长的时间是担任教师,她总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含辛茹苦地工作,所以乐安县城的邻居乡亲都亲切地称呼她“吴老师”。在“文革”期间,她被当做“资产阶级臭婆娘”而挨批斗,受尽屈辱和不公平的对待,让她心灵备受创伤。

  母亲养育了我们弟妹六人,由于父亲经常在外,极少顾及家里,母亲为了这个家,不知操过多少心,受过多少累和气。我们兄弟四人,小时候不懂事,难免为一些小事而争吵,母亲有时气得难受,就想在附近井里投水自尽,我们抱着母亲连呼“我们会听话,不再让你受气”,劝母亲回家。在经济困难时期,我们常吃不饱肚子,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在稀饭里掺些豆腐渣,让稀饭稠一些;用南瓜和些米糠做饼,让我们吃得饱一些。

  我记得我小学上音乐课时,老师常布置作业,把歌曲连词带曲抄下来,而我老是抄不好或抄错,急得直哭。我妈这时就说:“你去睡吧.。”等我第二天醒来,抄得既整齐又清楚的歌曲本就放在我的书包旁边,让我十分感激。母亲心灵手巧,自己会裁剪、缝衣服、织毛衣,用毛线编织帽子、袜子,教我们做折纸、剪纸的游戏。当时父亲每月工资80.50元,他自己留30.50元,50元給母亲支配。家庭所有的开支,全由这50元支出,用度十分紧张。这也是母亲要去外面工作的原因之一。

  母亲的脾气非常好。她从未和父亲发生争吵,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父亲在病重住院期间,曾对政瑢妹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的妈。”在父亲最困难的日子里,母亲对他不离不弃,倍加关爱,给了他生活的勇气和信心。父亲去世后,母亲亲手为他做了只纸糊的灵屋,里面安放有床、电视机等,匾额上题有“洞天福地”。母亲病重期间,她总是说:“你爸托梦给我,他在那边很孤独,自己不会料理生活,要我去照顾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父亲身后她依然日夜思念他。她常不无遗憾地说:“我和你爸,很遗憾没等到金婚那一天。”当我们兄弟姐妹先后成家以后,父母亲又为抚育第三代操过许多心,付出许多爱。

  母亲与邻里关系非常融洽,邻里有困难总愿尽力帮忙。下雨了,帮忙邻居收衣服;他们外出,帮忙管门钥匙。我们在县城北门象山路287号居住时,邻居小马一家,由于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几个孩子独立支撑着一个家。母亲总是像长辈一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为他们操劳。他们一家人也把父母亲当亲人一样看待。我们家居无定所,搬迁过不知多少回,但母亲为人谦和,从没有和邻居发生过争吵。

  母亲晚年患上了胆结石症,因为属泥沙型胆结石,到后来发展到胆囊、胆总管里都被堵塞。而当时的医疗条件无法动手术,医生说,即使动手术,也极易复发。母亲没有正式工作,没有劳保待遇和公费医疗,她又极节俭,不愿及时就医,痛得难以忍受时,就去家附近的小诊所里打打针,服点药;一旦不痛了,就不治了。以致病情日益严重,终于在2001年1月8日12时12分因并发肾功能衰竭、心功能衰竭,在家安详地离开人世,享年77岁。

  母亲去世时,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南昌的亲人政玲、政琦姐都在她的身边;在她病重期间,南昌的十八叔叔和婶婶、政民哥、政媛、政延妹都曾专程来看望她。母亲曾感激地说:“我心满意足了,我没有遗憾。”

  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坟墓位于乐安县城南面的名为枫树排的公墓。我在他俩墓前拟了一幅对联云:“野地有情留客住,青山无语看人忙”;横批是“洞天福地”。母亲去世时,我给母亲拟了副挽联:“贤妻慈母好婆婆,良师益友亲邻居。”母亲安葬那天,正是雨后天晴,亲朋好友送来20多个花圈,妹妹买了250朵小白花,我们满以为不是本地人,妈妈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没有那么多人来为她送行。可是到后来白花居然不够用,送葬队伍黑压压的一片。足见母亲人缘之非常好。事后还有不少人称不知道母亲去世的噩耗,未能来送葬,觉得很遗憾。比如父亲的好友元清泉先生事后还在女儿的搀扶下亲临’灵堂表示哀悼。

  我父母虽然都活了70多岁,年逾古稀,超过当时的中国人均寿命;但都不到80岁,没能看到我们今天丰衣足食的美好生活,这也是我们作为子孙这辈子的遗憾。但愿他们在天堂没有病痛,生活幸福!

  ●2022年4月4日写于上海@原文刊载于《游子》第32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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