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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六年级的儿子拉住他的手，老爸，你为什么把我生得这么矮呀？ 他拍拍儿子的小脸蛋，笑了，又纠缠这个问题，我们抓紧出门上班上学了。 他穿上特制鞋子，挺直腰板出门。 行至红绿灯，他斜眼看看左右两边的人，都比自己矮点呢，他把头翘得更高了。 自己的身高从小不占优势，十五岁那年曾一天天地等，却才长到151公分的高度，他好羡慕高于他的人。他在教室门上暗中画上自己的身高，每天观察哪些人超过此线。他选择只对高过他的人打招呼，根本不理睬比他矮的人。 直到上高中的一天，他感觉到骨骼响了几下。他风一样转到门边的身高测量栏，确实高了一公分哎，他兴奋得直打滚。 身高赶不上人，他就下决心在学习上超过其他人。 这样瞎想着不觉已到单位。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长高，但他还是跟门边上的那条刻线比了下。 跟他身高差不多的上司，每次经过门口时，却总在那条线上方。难道在气势上压倒他，让他看到对方明显高于自己？他好压抑，名牌大学毕业的自己，却总被压着。 什么时候我的职务能够升起来呢？才能不低人一截呢？要是跟身高一样，到高中才发力，按这速度，二十多岁的我，升职得到五十岁以后呢？那也太迟吧，他眉头紧蹙。 时时与高于自己的人打招呼，这种坚持终于得到回报。他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兴奋地自语。 他一屁股坐上气派的椅子，手握座椅两边，俯视着员工，顿觉比所有人高出三分。 忽然他又跌落在座位上，仿佛看到自己一直以来见人就鞠躬等卑微行径。他瞧不起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想起这些就很心酸。 那天，儿子耷拉着脸来到跟前又说，爸爸真讨厌，为什么生得这么矮？上课总是坐在第一排，好多女同学个子跟我差不多、有的比我高呢。 孩子边说边捶打他。 他赶紧安慰，没事的，孩子，个子会长起来的。再说只要成绩好，同学都会崇拜你的。 老爸你不知道，现在身高不到155公分的，同学都不选三好生，我才151公分。 现在连学生也以貌取人、真是一点高度都没有，他恨恨地说。 他儿子睁大眼睛瞪着他，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唉，自己的身高也是一个拦路虎啊，当时跟单位仪表要求的高度差了一公分。为了排除这个障碍，自己天天穿定做的内增高，他不禁摸着硬得跟石头似的脚跟。 如果孩子也有这种念头，也只跟高他一头的人打招呼，瞧不起其他人。而小孩又把控不好这个度的，这就麻烦了啊。 怎么办呢？ 他突然有种恐惧感，来回踱步，冥想着解决办法。 于是，有一天他跟儿子说，我今天带你一起去几个叔叔阿姨家玩玩吧。 有什么好玩的呀，你不说出来我不去。 他们家有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可以去看看他们家里人的身高呀，孩子终于答应了。老百姓是自己的子民，我不能高高在上。 儿子过来跟大家一起聊聊吧，爸爸是当领导的，可以帮他们解决一些困难呢。孩子睁大眼睛似懂非懂地听着。 回来的路上，孩子说，爸爸，这个叔叔衣服穿得这么破旧，他家是不是很穷啊？他为什么不去赚钱啊？ 孩子又说，这个叔叔游手好闲的样子，我可瞧不起。 而且我发现一个问题，这叔叔起码比您高十公分。 你能目测具体的身高？ 我是练出来的，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在教室门边也画了自己身高的刻线。我观察到那些长得高的同学习成绩都不好，尤其是比我高十公分以上的。儿子说着说着竟有点自豪的感觉。 说明个子高的智商低，太高的人显得没文化的，我们班里成绩比较好的同学都是这么说的。您相信不？儿子眼睛看着他说。 小孩子竟然看不起大人，还贬低个子比自己高的人！他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孩子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他搓搓手、摇摇头，无法回答。 有一天晚上，他跟孩子说，儿子啊，爸爸想跟你聊聊天。 孩子仰着头问，聊什么呢？ 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就聊聊身高吧。  作者简介 李爱娟，浙江人。常用网名（笔名）：远山含黛。 三甲医院主任技师，热爱文学。作品散见于《精短小说》、《金山》、《华文月刊》、《新江北报》、群岛小小说》、《当代小小说》、《星海》等杂志报刊及海瓜子、梅兰书屋、乌力波等网刊。《石头》获2021年田工杯清廉微小说全国征文大奖赛优秀奖。
 海瓜子小说 haiguazixiaoshuo 海瓜子网刊 主 编：周 波 执行主编：九峰云 翻遍世界 阅遍中国 向经典小小说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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