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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守“沪”——近代上海战疫纪

 明日大雪飘 2022-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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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中原地区悠久的古代文明,上海建制较晚,故而,直至明景泰五年(1454年)一场不知源头、不知名姓的瘟疫悄然袭来,才在史书上留下寥寥数语,“夏,上海县、华亭县大疫,死者无数”,成为迄今所见上海疫病流行的最早文字记载。

及至1843年开埠后,上海逐渐成为东西方文化的交汇处,一跃成为远东第一大都市。但由于城市人口的急剧膨胀和极高的流动性,加之,上海早期城市环境污染十分严重,“附郭之河,藏污纳垢,水皆恶浊不堪”,致使鱼龙混杂的十里洋场一直面临着病毒和细菌的肆虐。天花、鼠疫、白喉、疟疾、霍乱、伤寒、痢疾、回归热、狂犬病、斑疹伤寒等各类时疫猖獗流行,几乎不曾间断。近代上海可谓疫疠频生,且常有新疫暴发,时疫种类及病源也渐趋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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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天天增 再创新记录》,

《申报》1946年6月15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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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浦东区虎烈拉猖獗》,

《申报(汉口)》1938年5月28日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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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上海"大疫"一览

1849年  

秋、冬上海大疫,民大饥,饿殍载道。

1850年  5 ~ 7月

伤寒广泛流行,许多人死亡,几乎所有居民都戴孝。

1862年  7~9月

法租界鼠疫流行,居民患此症死亡者颇多,此为上海出现鼠疫之最早记载。

1863年  6~8月

痧疫(霍乱)流行。国人染疫死者甚多,外侨也有不少人死亡,总税务司德都德(H.T.Davies)即染此症致死。

1881年  正月

天花盛行,数十岁之人亦能沾染,得愈者十中一二。此为上海天花疫情的最早记载。

1884年 

上海恶性疟疾流行

1899年 

上海猩红热流行,公共租界内约1500名中国人死于此病。

1902年 

上海流行天花、猩红热,天花死亡434人,猩红热死亡1527人。

1907年 

霍乱、天花大流行,霍乱死亡655人,天花死亡884人。

1907年 

上海霍乱第三次大流行,当年死亡680人

1918年  6月上旬

世界范围的流行性感冒开始袭击上海,“身热咳呛,足软头晕,患者十居五六”,群众称为“骨痛热”、“五日瘟”。当年死亡418人。

1919年 3月

流行性感冒疫情达到高峰。

1926年 

上海霍乱猖獗,患者3140例,死亡366人。

1937年 

上海全市天花蔓延,海港检疫管理处宣布上海为天花疫港。

1938年  8月

难民大量涌入上海,霍乱迅速蔓延,两周内发病700多例,不治者386人。当年登记霍乱11365例,死亡2246人。

1942年  

上海霍乱连续第六年流行,疫势猖獗,当年登记患者2465例,死亡513人。

1947年  

上海宣布为天花有疫口岸

……

如果说对抗病毒和细菌是一场战争,那么这场战争叫做防疫。防疫,在近代是伴随着欧风美雨而来的一种新理念,一种近代公共卫生新概念。随着近代公共卫生和医学知识的传播,注射疫苗、隔离救治、消毒、报告制度等闻所未闻的防疫措施在这座城市逐渐出现,成为战疫之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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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射疫苗——“有奖接种”

注射疫苗是最为有效的防疫措施之一。接种工作最初针对天花的预防,早在明末时期我国已经有了接种人痘的方法,但人痘并不安全,反而会让部分人感染天花。因此,19世纪70代租界禁止传统的预防天花注射,采用了安全性极高的牛痘接种。但种痘的人寥寥无几。无奈之下,工部局采取各种奖励和宣传办法,推广牛痘疫苗。终于,凭借“有奖接种”的办法——给每个愿意接种的小孩子300文的赏钱,在1873年为488名小孩成功接种。不仅如此,租界还曾出动流动疫苗接种车队,到学校、工厂、棚户区等各处接种疫苗;甚至,派医生直接驻守街道为路过市民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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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强迫施种牛痘》,

《寰球》,1947年第20期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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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防疫运动》,

《商报画刊》1932年第8卷第21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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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难民习艺所:卫生处注射防疫针》,

《中华(上海)》1938年第66期,第25页

从天花疫苗开始,霍乱、伤寒、痢疾、白喉、猩红热等传染病疫苗,也被大力推广和广泛施种,从而大大降低了各种传染病的发病率。上海成立了上海卫生试验所等机构自行研发疫苗,至二三十年代已经能够制造出霍乱、伤寒、白喉等多种传染病疫苗。1932年据上海市卫生局《预防霍乱工作报告统计》称,是年华界共注射78万余针疫苗,比之去年增加了20万针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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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卫生试验所》,

《良友》1937年第130期,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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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制度——“应隔尽隔”

疫情隔离制度同样源于租界。租界一旦发生疫情,会隔离所有涉疫区域。根据《申报》记录,租界在隔离房屋时,以缩小封锁范围为原则,减轻封锁屋内居民之不便;一般以病人家属所居住之房屋为限,但如果房屋是旅馆、宿舍等公共场所,则全部楼宇应予封锁,并由业主供备食品。1910年虹口一带发生鼠疫,为防止疫情蔓延,工部局卫生处在鼠疫发生地周围,强行竖起一层“铅皮隔离围墙”,封锁疫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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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疫房屋 缩小封锁范围》,

《申报》1942年8月11日第4版

而华界严格意义上的隔离制度,则在20世纪20-30年代才逐渐形成。1928年国民政府规定了与9种传染病的“密接”或“次密接”的隔离日期,其中白喉隔离时间最短仅需3天,霍乱5天,鼠疫7天,猩红热12天,而最长的是伤寒需要隔离15天。1930年国民政府颁布了《传染病预防实施条例》,该条例赋予地方行政长官更大的实施隔离权力,比如可以派检疫人员将病人或疑似病人扣留,或就近送至隔离医院病室治疗,也可根据实际情况,隔绝城市的街道或村落的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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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与卫生》,上海新亚书店1935年版,第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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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疫医院——近代“方舱”

近代上海也曾设置有“方舱医院”——时疫医院。所谓时疫医院,是每逢时疫到来而临时开设的时疫救治医院。时疫医院以避免疫者“菌集而居”所带来的交叉感染为目的,大多根据霍乱等时疫暴发的季节性,在每年夏季开设三四个月左右。它们的形式灵活多样,广泛地分布在上海的各个区域,从而能够弥补了官方救治医院少而分布不匀的问题,因而,在上海时疫救治方面起到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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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红十字会时疫医院正门》,

《中国红十字会月刊》1922年第7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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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红十字会时疫医院癸亥开幕摄影》,

《中国红十字会月刊》1923年第22期,第1页

1908年时任红会副会长的沈敦和与朱葆三等共同筹建“施救急痧医院”,开启了上海华人创办时疫医院之先河。医院主治霍乱、吊脚、转筋、瘪螺等时疫痧症,在第一年设立的不到3个月间就救活了570余人,后改称上海时疫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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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敦和:《发起施救急痧医院启》,

《新闻报》1908年8月20日,第1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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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时疫医院新屋图》,

《新闻报本埠附刊》1927年8月10日第1版

1928年6月,上海时疫医院、上海急救时疫医院等时疫医院成立上海时疫联合会,将互不统属的各临时时疫医院组织在一起,更为协调一致地为上海防疫工作做贡献。至1932年,上海开设了西藏路上海时疫医院、红会第一时疫医院、江湾时疫医院、平民妇孺时疫医院等20余家时疫医院。据伍连德在《海港检疫管理处报告书》中的统计,在众多时疫医院中,成立于1920年的西藏路时疫医院收治能力最强,“西藏路上海时疫医院收治最多,约有2000人,其次为急救时疫医院,有320人,集议善会虹口时疫医院有21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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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连德、伍长耀:

《海港检疫管理处报告书:中华民国二十二年第三册》,

大美印刷所1933年,第27-28页

除了注射疫苗、隔离救治、建立时疫医院外,消毒、疫情报告、饮水管理、港口检疫、公共卫生宣传等同样是沪上战疫之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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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委员会特别注意贫民住宅之公众卫生均免费喷射D.D.T.》,

《寰球》1947年第20期,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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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疠盛行期间,检疫人员对于船只施行停船检疫,在船只上用药物熏炙消毒》,

《科学大众》1949年第6卷第5期,第177页

同心战疫,共同守“沪”!

静待申城,春暖花开!

参考文献:

1.张明岛,邵浩奇主编:《上海卫生志》,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8年版

2.胡勇:《传染病与近代上海社会(1910~1949)》,浙江大学2005年博士学位论文

3.郭太风,廖大伟主编: 《东南社会与中国近代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

4.郑泽青:《昨日的抗争--近代上海略影》,《上海档案》,200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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