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2022中国最美亲情文学大赛】参赛大展：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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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传情

文/夏希

妈咪你好，我一直想写些东西给你，但总是害怕写出来的东西太过矫情，自己也不忍看。又或是目的太过明确，明明是想表达爱意，却写成了考场的应试作文。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我想送你花，实用主义又在作祟，与其送一支花期短暂如昙花一现的花，不如送你一篇或许保质期更长的文章。

从我记事起，也就是小学，你一直是一个严母的形象。身为小学语文老师，对自己女儿的要求也极为严格。一年级时，别人只需要写短短的一句话，我却要写几十字的一段话作为日记；到了六年级，别人周末只需写一篇日记，我却要写两篇；出去玩本是一件开心的事，却总能听到让我害怕的声音：“回去记得写日记。” 同学们总说我家教很严，因为她们从来没办法把我叫出去玩过，我的原因永远是“我怕我妈妈不给。”那时我也很怕你，害怕因为考不到理想的分数让你丢脸，毕竟是老师家的孩子。但也是你的严加管教，奠定了我现在的性格，自认为还可以的那种啦。

小学毕业时考了一个还不错的成绩，便进了当时最好的初中，也进入了我们之间矛盾摩擦最大的日子。有部电视剧叫《青春期撞上更年期》，我觉得极其符合当时的我们。初中生的首要任务可能就是学习，而矛盾产生的原因也无外乎是成绩。初中刚开始时，我还能勉强考到班级靠前的位置，可也许是生来就对理科不感兴趣，以及后来的一些特殊原因，我的成绩始终无法上升，我们总是吵架。因为被收手机和你吵架，因为考不好和你吵架，因为不给我去漫展和你吵架。可我也无法真的怨恨你，也害怕伤了你的心，只能偷偷写信，在信里写我说不出口的话，希望你能明白青春期小孩别扭的内心。

成绩提不上来，那就补课。你花了好多钱，找老师给我补英语，补物理，补化学。我补化学的时间是晚上，其实那个地方和家里几乎可以算是在同一条街上，路程甚至不超过十分钟。可你还是要来接我，刚开始我觉得很难受，因为如果你来接我，我就不能开心的和同学们一起聊着天回去。但每一次你从学校疲惫的回来，吃完饭后将我送到路口，又一次次在门口等着接我回家，看着你的身影和同学们羡慕的眼神，我突然意识到，我根本是在恃宠而骄，一段不长的夜路都担忧我的安全，分明是爱，我却把它当成负担。于是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不再剑拔弩张，补完课回家的路上我们会手挽着手一起聊天，好像朋友，被爱包围的我也是幸福的。

然而中考我并没有考出好成绩，只能高费读了我梦想的高中。高中的我，第一次离开家，送我到宿舍帮我铺好床后，你们便回去了。我以为我会带着离开父母掌控的雀跃，没想到夜深了，躺在不熟悉的小小的宿舍床上，还是有些许的惆怅。学校不收手机，我便每天晚上都和你打电话，企图借短短的通话时间缓解念家情绪。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不知是不是平时不能见到我的缘故，在周末短暂的相见日子里，你总是尽力满足我的要求，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我不经发出“这还是我妈吗？”的感慨。

到了人生最重要的抉择之一——文理分班的时刻。从初中就开始打定主意学文科，对理科提不起丝毫兴趣的我不用想就选了文科，这一举动让我收到了身边很多亲戚的否定。“文科不好找工作啊。”“文科分数线那么高怎么好考？”碍于礼貌，我只能在心里腹诽“让我学理科？我学理科连二本都考不起。”是你用一句话打碎了所有人的质疑，“哎呀，姑娘爱学什么就学什么，姑娘大了，要她自己作决定。” 这句话让我更加坚定地走向自己喜欢的路。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兴致勃勃斗志满满，我的成绩也肉眼可见的高了起来，甚至成为了老师预测能上六百分的其中一人。

然后便是高考，因为不是在本校考，我们便定了酒店，你和爸爸过来陪我考试，考试前一天你特意带来了很久不穿的旗袍，准备开考当天穿上，寓意“旗开得胜。”每考完一科你都带我去吃我想吃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因为知道我是考一科忘一科的性格，甚至都不问我考得怎么样。你知道我喜欢吃西瓜，于是考完英语的那个下午，我从考场踏出来，六月的阳光不刺眼，带着些许温柔，照在你和爸爸等候的身上，你上前接我，用牙签插了一块冰冰凉凉的西瓜送进我嘴里，一切尽在不言中。考完后，擅写作的你给我看了你在陪我高考时写的文章，温柔地将所有的情绪藏在文章里，害怕惊扰当时考试的我的思绪。

你不再像小学初中那样，将我牢牢地管控住，我们从好似朋友变成了真的朋友。初中时我敷面膜都害怕被你发现，你一进门就立刻扯下来扔在抽屉里，和朋友出去玩也只能三点出门五点回家。高考完后却变成了你逼着我敷面膜，看我化妆还能来让我帮你也化一化。很快就到了出成绩的日子，我永远记得那是晚上，同学们都在通宵等成绩，我选择美美睡觉，却被一个阿姨的电话叫醒，说可以查成绩了。我睡眼惺忪地打开网址，输入…查询…看到成绩后带着一丝窃喜打开你们的房门，把你和爸爸从睡梦中喊醒，“我考了六百多分…”你的第一反应是这是真的吗？等我把截图发给你后，你反复看了几遍，甚至开心地把截图发到了我高中的班级群里。我很开心，能让你感到骄傲。选专业和学校时你也表现了百分百的支持，想学考古，那就学，想去北京，那就去。在我被调剂后没有办法去自己理想的专业时，也是你的电话鼓励了我。

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是煎熬的，课程多得如同另一个高三，我有时学不下去就会和你打电话，听了你的声音总能让我安心一点。你知道我已经长大了，让我自己做决定，只做我坚强的后盾。想考研要买资料，好。想考公要买资料，好。我考研一战失利后总担心你会失望，你却反过来安慰我，问我难不难受，告诉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让我找同学和我一起二战，不打扰我。

时光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逐渐长大的我也懂得了你的苦衷，知道旁人看不出的你的委屈。现在的你总是温柔的对我，总是有求必应。我时常在想，小时候那个严厉的母亲好像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中，甚至有时会生出疑问，为什么会无条件地对我这么好的？

慢慢地我好似找到了答案。没有理由，硬要说的话，也许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所以可以包容我的一切坏脾气；因为我是你的女儿，你可以为我付出很多很多。你是我人生的第一位老师，正是你从严到松的教育方式，让我知道感恩，知道礼貌。

三毛说：“母亲的腿上，好似绑着一条无形的链子，那一条链子的长度，只够她在厨房和家中走来走去。大门虽然没有上锁，她心里的爱，却使她甘心情愿地把自己锁了一辈子。”我知道，你心里对我的爱，让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锁了一辈子。我这一代人，恐婚恐育晚婚晚育好像成了常态，我会害怕生育孩子，害怕教出来一块叉烧。我时常也会想，我可能根本做不到你这样的无私。正因如此，我才更感谢你，是你的教育让我没有变成一块叉烧，没有成为你们的负担。

洛夫的《母亲》这样写道：“母亲卑微如青苔，庄严如晨曦，柔如江南的水声，坚如千年的寒玉。举目时，她是皓皓明月；垂首时，她是莽莽大地。”于我而言，你是我迷茫时照亮前方的明月，是我难受时坚定拥抱着我的大地。

谢谢你，能够成为你的女儿，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夏希，2000年出生，来自贵州的布依族女生。现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喜欢阅读，热爱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