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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徐,还有一张未出的文化牌

 王清茗 2022-04-15

 随 我 行 走 山 西      许 你 万 里 荣 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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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7月,随着新中国的成立,一个崭新的行政区划名称横空出世:清徐。这个名字不同于驻马店或者调兵山这样城市命名直接与历史沿革无关联,而是选取了清源和徐沟两地首字组合而成,此外临汾襄(陵)汾(城)、临(晋)猗(氏)等,成为当时地名改革的典范。

如同武侠小说中的双剑合璧威力无比,又恰似太极的两仪,看似阴阳剖判但却彼此相吸。历史上徐沟重商,清源重农;徐沟人睿智,清源人厚朴。平原的徐沟向南向北发展,成为明清晋商五百年发轫之地。地势迤逦起伏的清源始终将农业作为百业之长,持续着传统社会的模样。

清源县城处于交城、文水通衢,马鸣山下一条明暗交替的小路向西而去,道路远方便是吕梁山的神秘幽深、莽莽苍苍。两千年前,这条小路驼铃声声,商人们从遥远的西域带来几粒葡萄种子,改变了清源的农业结构。这几粒种子,清源人让它们生根、发芽、繁衍,昌盛。山势沟峦中,清源拥有着葡萄种植最佳的维度、高度和气候,培育出华北最好的葡萄,甜透了大半个中国,当年外国人马可·波罗在中国吃葡萄,首选便是清源,包括魏文帝曹丕、大唐诗人刘禹锡也把这里的葡萄和酒作为上品,曹丕大赞,“道之固已流涎咽唾,况亲食之邪”。

如玉茹璞,性格使然,但这种珍馐和性格的结合便是真诚。苏东坡贬官,一骑红尘宛若唐朝天子为贵妃征调荔枝南来,却是太原县令送与苏轼的葡萄,在他“冷官门户日萧条,亲旧音书半寂寥”之际,给他一份有温度的甜美。


二十年前,一瓶“柔丁香”葡萄酒是太原、晋中人节日餐桌上的必备饮品。之所以能酿造出好的葡萄酒,是因为当地人掌握着流程相近、但工艺更加复杂和繁琐的山西老陈醋酿造工艺。山西人可以一日无酒,不可以一日无醋。此地古法酿造的醋色泽浓郁,绵软香甜,除去生津醇正的酸味之外,后味似乎还有一股淡淡酒香在唇齿间流过,没有酒的刚烈和火性,而悠长婉转似乎如上古传来的琴瑟之音。

当年,帝尧在此建都,设立四时八节,中华文明的根脉在此延展,至晋文公时又出现了有着“万世之功”的狐偃,集智勇一身,结束了晋国骊姬之乱,辅佐晋文公成就天下霸业。以历史演进时间看,清源建城应该早于三家分晋时期的太原城,治下区域又向东扩展至榆次,相当长时间内,是三晋大邑,称梗阳,取自植物根蔓恣意生长、果实滋润多产之意,暗寓家族子孙繁盛,福寿绵长。《周礼·天官书》曰:女祝以時招梗,禬禳以除疾殃。

隋开皇十六年(公元596年),面对南北朝政权的瓦解,励精图治的隋炀帝为恢复人口,采取“析置州县”政策,指清源河命名,清源县正式设立。


与清源县源远流长相反,徐沟县却是在金大定年间才被朝廷敕建,少了清源县六百年光阴。设置徐沟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徐沟北衔太原、南接祁县、太谷,西可通达汾阳,处于咽喉要道,金朝廷在此设立了酒税官,升村镇为县治。

虽然近在咫尺但性格却截然不同。因为地缘优势,徐沟与榆次、祁县、太谷、平遥来往较为密切,自设县之日起便打上了经商的烙印。

作为晋商滥觞地,徐沟县有着不可磨灭的历史辉煌。明朝末年,徐沟已经成为山西著名的瓜果蔬菜集散地,而此后到清康熙年间,徐沟商人最早开始在恰克图与俄罗斯展开了贸易往来,此后徐沟商人秦肇庆又与祁县乔贵发联手创造了包头的商业奇迹。当时的徐沟城内三十六家当铺、二十二家木店、四十八处花市、四十所粮店和酒肆茶楼十三所,弹丸之地却堪比京城繁华,乃至慈禧西逃,点名驻跸徐沟城。

“讨吃儿的咸肉”“西洋二的元宵”“高炳元的老豆腐”“张月明的炒灌肠”,再加上孟封饼,蘸片子,美食跌落人间,慈禧一晚上吃了五万两白银。但这对于徐沟来说是凤毛麟角,光县城外的驼队满载白银归来就源源不断,徐沟人的银票全国通用,大清皇钞也自愧不如。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刚刚改革开放,太原柳巷、钟楼街街头就出现了一批徐沟人,或肩挑,或车推,“灌肠”的叫卖声成为那个年代初春里的引吭者。



徐沟建县使清源有了拥抱和支撑。在徐沟商人纵横宇内的时候,清源县走出了文学大师罗贯中。罗先生以经天纬地之才、决胜千里的气势将三国九十六年时间跃然纸上,谈笑而过,旋即便被满清八旗军奉为兵书战策拜读。《三国演义》尊刘贬曹,抑制江东,是民间政治理想的集中体现,也是清源、徐沟朴素情感的流露。《三国演义》付梓之后,清源、徐沟跨越整个清代,所有繁华都随着时间而逝,徐沟保留了背棍、铁棍、抬阁等文艺表演形式,而清源则传承了老陈醋、葡萄酒的制作工艺。

留有生活的滋味和精神的愉悦,便是小农社会最好归宿。封建社会崩溃小农经济迅速解体的百年来,依然保持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和作息规律,在经历混乱和战乱,经历思想变革后,耕读传家的传统如同家珍弥足珍贵,忠信之义在当今社会更是凤毛麟角般存在,甚至可以从心里忽略“中国醋都”这样的浮名闪现。清徐人认为,好名声是需要口碑的,尊严和地位是自己争取的。


若不是存有这样的心态和追求,清徐境内不会保留有完整的香岩寺、千佛洞,也不会有散落各村的彩门楼存在。清徐彩门楼沿袭着唐朝以来对生活的美好企盼,为了六畜兴旺五谷丰登,逢年过节人们会采撷山间柏叶挂在院落最高处祈福。习惯成为风俗以后,清徐彩门楼从形式和内容都发生了质的变化,但精美外溢的雕梁画栋从此定格为永恒主题,在大雪纷飞一年开始的时候,于苍茫中显示出斑斓。

尽管近年来清徐文旅产业筚路蓝缕,但清徐人明白,留下了文明的枝蔓和种子,就可以等到开花结果的那天。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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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清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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