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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小楷《黄庭经》书法特色与学习方式

 百草夫 2022-04-16

文 / 许纪峰

(广西师范学院美术设计学院)

摘要:魏晋南北朝时期, 楷书逐步走向成熟, 王羲之作为魏晋时期书法家的杰出代表, 诸体兼善, 在楷书艺术上变古法, 承钟繇古质而开妍美新风, 影响此后的千年书法史。小楷《黄庭经》是王羲之楷书的代表作, 是研究王羲之书法的重要依据。在关注王羲之书法的同时加强对王羲之小楷技法和理论的发掘, 促进对王羲之书法的深入挖掘与传承。

关键词

黄庭经、小楷、古质今妍、用笔、结字

正文

一、小楷《黄庭经》简介

王羲之 (303-361, 或作321-379) , 字逸少, 东晋书法家。出生于名门世家。官至右军将军, 人称“王右军”。王羲之少年时经父亲传授笔法, 又从当时著名的女书法家卫夫人学习书法。成年后他北游名山, 转益多师, 兼善隶、草、楷、行各体, 精研体势, 心摹手追, 广采众长, 达到了书法集前人之大成、尽善尽美的高度, 被后人尊称“书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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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楷书法《黄庭经》局部(一)

小楷《黄庭经》由王羲之书于356年, 书写内容为道家典籍。清代书法理论家梁献在《承晋斋积闻录》中这样评价:“《黄庭经》字圆厚古茂, 多似钟繇, 而又偏侧取势以见丰姿。”又评:“结构之稳适, 撇捺之敛放, 至《黄庭》已登绝境, 认后之穷书能事者, 皆未能过。”清代书法家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说:“秘阁所刻之《黄庭》, ……一望唯见其气充满而势俊逸。盖其笔力惊绝, 能使点画荡漾空际, 回互成趣。”王羲之书法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书苑学人, 后世书法家学习小楷《黄庭经》者众多。作为王羲之小楷代表作的《黄庭经》在楷书书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

二、小楷《黄庭经》书法特色

1、用笔

用笔, 是表现毛笔运行不同形态的具体技法。王羲之小楷《黄庭经》在笔法上的特点大抵有以下几点:一、起收笔精致讲究、灵动多姿 (图1) 。首先在笔法上抛弃了隶书的习惯作法 (图2) , 改变隶书的藏锋为露锋和出锋;二、丰富线条中段的提按。既是对隶书的继承, 又是融篆隶于楷书, 强质而弃貌;三、折笔, 继承草书笔画优点, 改变隶书相关笔画的搭接绵润之势 (图3) 转为爽利转承之笔, 使本身连贯性不强的笔画, 在笔势上有了承接之势 (图4) 。黄惇先生对这个用笔的革新曾经做出评价:“东晋王羲之书风最重要的特征:将玄学时代的审美意识反映于笔下, 脱尽汉代隶书质朴, 滞重的笔意, 创造出流美潇洒、富有韵味的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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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小楷《黄庭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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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汉简隶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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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居延汉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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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小楷《黄庭经》“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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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钟繇《宣示表》横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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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小楷《黄庭经》纵势

2、结构

王羲之小楷《黄庭经》, 在结体上通过对基本点画的整合和重组, 较前代有着很大的变化, 点画之间、字势之间融入了大量婉转、呼应、承接, 极大的增强了其小楷书法的灵动简洁。具体表现以下两点:首先是变横为纵, 王羲之在借鉴钟繇楷书的基础上, 将钟繇原本的扁平之势 (图5) 变为竖长之形 (图6) , 在结体的体势上呈现出“纵势”的面貌, 其中典型的做法便是改变了结构的主笔, 由原来的以长横画作为主笔, 改变为纵向的笔画为主笔, 加上抑左扬右的紧结形势, 使字体更加舒展俊丽 (图7) 。其次是不落窠臼、收放有度。楷书讲究法度, 容易流向死板, 然而小楷《黄庭经》的结构特征“状若断而还连, 势如斜而反正”, 其结体自然天趣、未显示出有稍许的刻板, 这很大程度上是由王羲之对字体构造的收放技法的巧妙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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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今法“S”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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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小楷《黄庭经》字体舒展俊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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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 古法无“S”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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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 唐人三指执笔图

3、章法

章法, 是一件作品之中, 相对独立的字与字之间的布局关系。历代书法小楷主要有三类章法:有行有列式, 无行无列式和有行无列式。王義之在继承钟繇的书法风格时包括对章法的继承。《黄庭经》的章法分布上就是强调纵势与横势的不均衡, 表现出有意打破章法的严正布局。尤其第三种形式, 表现为字距小于行距, 分布自然与洒脱, 利于书家意趣和性情的充分表现。王羲之的《黄庭经》就是属于这种章法形式, 整篇疏密有致, 格调高远, 字的大小关系对比, 左右的穿插避让, 字势的跌宕起伏, 都做到一任天然的高度和谐。

三、小楷《黄庭经》学习方法分析

1、学习王羲之楷书, 首先明了古今笔法的区别

书法史上评价王羲之在书法的笔法上增损汉魏古法, 得今法之大成。这里就提到了古法和今法两种用笔方法。王羲之所处的魏晋时期是古法向今法转变的关键时期, 王羲之也是开拓今法的优秀人物。古法与今法两种用笔方法历史上虽多有提到, 但皆是语焉不详, 很多人如坠云雾之中, 搞不清楚。其实说白了, 一语点破很简单。

古法就是隶书的用笔方法;今法就是精巧楷书的用笔方法。它们之间的最重要的区别就是起笔时, 今法具有“S”形引笔敛锋动作 (图8) , 而古法不论藏锋或露锋皆没有“S”形巧妙动作 (图9) 。“S”形引笔动作增强了楷书笔画之间的紧密联系, 书写更加方便与快捷, 字形较隶书更加妍美精巧。明了用笔古法与今法的区别不仅对学习小楷《黄庭经》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对隶书的学习也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2、重视工具的选择

古人书写小楷首先重视的是日常应用, 实用性在古人那里是第一位的, 艺术上的美观属于其次的。为了书写的快捷便利, 明代之前毛笔几乎都是硬毫, 所以学习小楷《黄庭经》在毛笔的选择上要选择硬毫, 比如狼毫等小楷笔。纸张的选择也很重要, 最好不要选择现代的生宣, 洇墨太过严重, 容易使笔画模糊。最好选择熟宣或其它不甚洇墨的纸张。墨汁的选择以墨条磨墨为佳, 胶轻, 书写顺畅。墨汁也可选用, 缺点是胶重, 滞笔。

3、注意执笔姿势

上面提到古人书写小楷以实用为第一要义, 那么古人在书写小楷执笔之时, 方便舒适应当是首要的。由于时隔久远, 对书法艺术认识上产生偏差, 造成现代人学习书法艺术容易走向僵化和呆板, 其中之一的表现就是对标准执笔法的执着固守。现代大量古代执笔图的出土面世, 打破了人们对执笔的迷信, 充分认识到毛笔书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干活”而已, 不必太教条僵化, 熟练灵活运用毛笔, 把字写得又精熟又美观才达到目的。所以不要拘泥于标准五指执笔法, 可以尝试三指及其它灵活方便的执笔姿势 (图10) , 或悬腕或枕腕, 顺应手臂的生理结构写字, 把字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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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楷书法《黄庭经》局部(二)

4、继承与创新

学习小楷《黄庭经》, 需要深入读帖、摹写、对临、背临、意临几个过程。在对临之前的过程, 要专注此帖, 争取早日大致掌握, 在背临和意临的过程中, 可以加入王羲之行书的学习, 比如弘仁的《集王圣教序》等王羲之行书字帖。行书以楷书为基础的, 王羲之行书是在他的小楷基础上省简连带的快写, 行书的结构与用笔与作者的楷书一脉相承, 练习王羲之的行书对于掌握小楷《黄庭经》的用笔与结构是非常有帮助的。上文说到要顺应手臂的生理结构写字, 在学习过程中, 我们熟练深入掌握了王羲之小楷的书法原理, 结合个人千差万别的手臂生理结构, 遍临诸帖, 提高审美意识, 发挥自身的聪明才智, 继承而出新是顺理成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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