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云(20)张献忠的“江口沉银”，明末清初这个绝大的秘密，沉睡数百年，直到2016年才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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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那段日子之二十）

随着张献忠在四川的倒行逆施，除了政治上的不得民心，大西军的军事优势也在一点点丧失。

在张献忠攻下重庆后，他在四川的声望达到了顶点，各路残存的明军不敢当其锋芒，或只能保守一隅，或躲入深山，还有逃到邻省的。

谁知，张献忠从巅峰滑落的速度谁也意想不到，不出几个月，四川已经人心向背，人人都恨不得早点赶走这位大西皇帝。

有了民心支持，明军动作开始加大。重镇重庆由于兵力过少，被明将曾英重新收复，他又派兵驻扎夔州、万县、顺庆，控制区越来越大。在成都死里逃生的杨展来势更猛，他与张献忠的两位义子张能奇、张可望狠狠打了两仗，互有胜负，借机占据了川南的嘉定、叙州、邛州一带。此外还有黎州的曹勋、眉州的陈铁脚、遵义的王祥。

并且，陈士奇、龙文光、刘之渤等虽然殉国了，这时四川又有了新任总督樊一蘅。他见明军反击势头强劲，干脆驻节到了纳溪，居中调度。还有督师大学士王应熊在遵义传檄明军，刻期并进。

张献忠实行的是军事独裁，军队是他所有的本钱，他再糊涂也不会放弃军队，这时大西仍然保有将近30万大军，兵力优势还是远强于四川的明军。

问题是，这30万大军一铺开在四川，在各地就没有绝对优势了，反而容易被明军各个击破。因此，各地镇守的大西军被明军的打击和义军的骚扰搞得鸡飞狗跳，不堪其苦，人人心力交瘁。

图1：张献忠像

即便如此，平心而论张献忠的军事才干摆在那，如果他铁了心要重新击溃各地的明军，也是能做到的。

问题在于，四川逐渐供养不起张献忠的军队了。

三十万大军，加上政府班子和家属，怕不下五六十万人。

四川被张献忠这么一折腾，人口锐减，供养这好几十万人，本来就已经相当吃力。关键还在于，张献忠搞破坏是一把好手，对搞生产则是佛系处理。

反正我的政策已经定下了，怎么生产我不管，按时把粮交上来就行。

在张献忠的独裁统治下，百姓朝不保夕，哪里还有心思好好搞生产，大家寻思的就是怎么跑得离他远远地，不管是跑到明朝控制的范围还是躲到大山里，总之比被搞死好。

于是大量百姓逃亡，张献忠逐渐发现，没人给他和军队送粮食来了。

祸不单行，老天也跟张献忠过不去，这段时间不光是战祸，还有天灾。自从进入1646年起，一连几个月，巴蜀大部分地区滴雨未下。

粮荒来了。

张献忠不穷，相反他有的是钱，但四川遍地粮荒，拿钱也买不到粮食。

再厉害的军队，在饥饿袭击下，也只是一推就倒的病人。陕西有大顺军，省内又有明军和义军，都对他虎视眈眈，张献忠感觉形势越来越不妙。

粮食问题和日趋严重的险恶局势，使张献忠认识到再困守成都已没有多大的意义，必须另谋出路，再图发展。

他计划弃成都北上，但陕西历经战乱，也是一个穷地方，不如取道长江，顺流南下，然后东进，进入相对富裕的湖广省休养兵马，伺机再从湖北前往陕西。

1646年7月，张献忠率军三十余万，乘坐战船，从成都出发。几千艘战船遮蔽了江面，绵延十几里，战船上最显眼的，是数不清的装满金银珠宝的木箱子。

船队刚驶离成都150多里，到达了彭山县江口镇，这里是个要冲之地，两岸是连绵的山头，是伏兵的好地方。

在这里，明将杨展已经率军设下了埋伏，就等着张献忠进入圈套。

船队入彀，杨展下令放箭。明军居高临下占据有利地势，放出的火箭火铳极具威势，大西军人数虽多，却拥挤在一起进退不得，一艘艘战船被点燃，士兵们一个个跳河逃生，燃烧的战船又阻塞了船队的航道，大西军船队陷入一片火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张献忠才在亲兵侍卫的拼死保护下脱离险境，士卒伤亡过半，许多装满金银珠宝的木船和“木鞘”就此沉没在了彭山县江口镇境内的水域里。

这就是著名的张献忠的”江口沉银“。

江口沉银数量巨大，杨展既没有足够力量，也没有技术，能把它们全部打捞上来，绝大部分的宝藏就此沉睡在水底。

随着兵荒马乱，人口迁移，真相逐渐湮灭，成为了一个传说。

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谁能识得破，买断成都府。

这是在成都地区流传下来的一首歌谣，它涉及到的正是历史上这桩绝大的秘密：张献忠的江口沉银。

就算近在十几年以前，江口沉银还被许多人认为是假的，只是个传说。

但现在已经证明，这段历史完全真实。

2016年10月，四川眉山警方通报破获了一起特大盗掘倒卖文物案件，这是一起公安部督办的大案，之所以如此重要，因为它有两个特点，一是文物价值高，千余件文物交易金额高达人民币3亿余元；二是文物珍贵，许多文物都是孤品，也就是仅此一件再无重复。

这起案件就是江口沉银特大盗掘倒卖文物案。

图2、3：出土的金锭

图4：出土的元宝

2013年清明节前后，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彭山区江口镇的江边窜来几条黑影，他们摸出一些祭祀用品，在河边搞起了祭拜，不禁让人摸不清楚这几人的目的。

拜完后，几人亮出了装备，穿戴整齐一头扎入了河水中。

原来，此地就是明末著名农民军领袖张献忠江口沉银的旧址。在四川，一直流传着一首民谣：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谁能识得破，买断成都府。说的就是江口沉银这则往事。

江口沉银后，时局依然混乱，战争仍在继续，许多知晓内幕的人并没能存活多久，古时的技术条件也不允许有人好整以暇来进行大规模打捞，于是这笔财富就此长眠于水下，逐渐成了一个传说。

在那个晚上，这群文物盗贼正是在岸边祭拜了张献忠后下水打捞，此后这个团伙又两次光顾这片水域，并收获颇丰。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好景不长，一年后该团伙就连同盗掘江口沉银遗址文物的另外9个团伙一起被打掉，另外警方还摧毁倒卖文物网络9个，抓获犯罪嫌疑人70余人，追回文物超过1000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8件、二级文物38件、三级文物54件。

图5：重达16斤的“蜀世子宝”

数百年后，张献忠的江口沉银就此重回大众视线，2017年起，江口沉银遗址已经经历了三次发掘，出土了数万件文物，其中包括各种金银、玉器、首饰、古玩等珍宝，堪称是个无价的宝藏，并出土了国内唯一一枚世子金宝——重达16斤的“蜀世子宝”。

图6、7：2017年《彭山江口沉银遗址历史学者座谈会》召开，张献忠现场发言

另外再提一句，江口沉银出土了大量普通银器，这些首饰的成色和款式异常简陋，显然并非来自蜀王府和富贵之家，只是普通人家所用。对此唯一的解释是大西军在四川掠夺所得的民间财富，可从侧面作为张献忠屠川的一个证据。

图8：江口沉银出土的普通银器

江口之战失败后，有感于四川局势的崩坏，张献忠决定放弃成都，杀回老家陕西。

北上之前，张献忠对成都进行了又一次破坏，除了再次的屠杀，还放火烧城，成都这座历史名城，最早先秦纵横家张仪所筑，在三国时期，经过刘璋父子和蜀汉昭烈帝刘备大规模扩建整修，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史书上说“壮丽甲天下，其宫殿之盛，也不减京师”，经过这场劫难，成都城成了一边焦土瓦砾。

九月十六日，天刚蒙蒙亮，张献忠向着满城的残垣断壁投去最后一瞥，随即回过头去催军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