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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奶酪的面孔,从戏台上消失|鲸鱼创意写作奖 · 入围作品

 昵称49848051 2022-04-17

本期推送为“鲸鱼创意写作奖”入围作品展示,以下为工坊成员 @Koka 的诗。Koka的诗意象精准,善于通过外部世界的物像,来沟通内部世界的隐秘,着力于书写亲情、爱情,色彩缤纷,气质冷冽,对生命的痛感有深切的体悟。具有传统与现代的双重气质。

 珍珠——献母亲 

一户人家,悬于水中央

用探寻的眼睛,读一读,太阳与心的轨迹……

一丝发绺儿,装满湖水

是母亲从晨里回来,从岛屿回来

我们搂着她的脖子,沿着乳房,大腿

发出滑翔沙丘时的呼啸

母亲的手,柔软而绵长

她围拢住湖水,拖延着夜色

小月亮便纷落雪堡,与草色,粉屑为伴

我们朝那儿张望,看不见岔口,忘记何时何地

走出了那生命之圈?

仿佛水经历了一场嬗变的火!

仿佛山谷合拢,母亲石翼般打开……

 树洞 

白如奶酪的面孔,从戏台上消失

一处的灯,熄灭,黑暗便插了进来

而灯笼,手鼓,从别处向我们继续袭来

隔着一层玻璃,失恋的人被放飞出来

从那榆树根黑洞的眼神

因它闪耀,我读到水,竹,石,茶

与正在酝酿的事物之内核

夜的宇宙,以闪电的创伤,磊就着不规则

的人间巢穴

你,不再以唯一的身份,立在我面前

真实,是你融开后,小桥上流淌的溪流

林子里飘落的声声鸟鸣......

 自饮 

光环之上,翠绿,绵长

一路湿润槐花的金黄

一座池城播下的谷粒,拂过喧嚣

酩酊中,吐出一片月色与瓦蓝

猫的天空之城,从你掌心苏醒,盛开

六瓣梅的窗口,飘来焦糊的人间烟气

我列队,如姑苏里的灯笼,穿越—-

嫣红的长街.......

黑暗里,你手指的栅栏

捕捉到风,捕捉到赋

一滴击穿岁月的水滴,从喉管幽幽沁入

 复活 

来时,我是悲伤的!

柳丝重发,更黑的乌木回廊,软榻

将夕阳锁成一尊雕塑

没有人跪拜,另一半多出更多的事物

—-鱼,海藻,狭窄的通道,被红

击起绿色飞沫

我从疆场的一块古铜滑落

无垠的僵死的黑

开始是帐篷,而后将我包裹,包裹

一段睡眠的水路,一根悬浮的染料木

在清晨,盛开南国之牡丹

石头上,缓缓煽动的透明的翅膀

曾让我心痛

当露珠滚落,风写过沙漠

钟情的灵性、再一次网住你

于船舷边,温柔地亲吻我的手……

 春困 

银机之梯,绿水之跳台,你——

从我的喉管,再一次隐秘爬出

一圈绞刑之光,悬于蓝天

从它光的刀刃口,我无数次被切割

像一支立体而惨白的铅笔

在异乡的站台,你的手掌

画上座椅,画上无数个温暖谎言相连

的流水……

很早,她幻想是被赋予彩色蜂巢的

一尾鱼

游过饥荒,疼痛,游过

盛开在你头顶的雷霆之花

现在,她没有了重量,越来越庞大

象一颗光溜的虫卵,被午后滕柳的飞船

载着,向无垠处,漂移……

 悬浮 

你嘴里吐出的每一粒词

如一束束光,击穿她轻盈的身体

静止而透明的水上平原

一列磁悬浮,呼啸疾驰而过

那些金属与钢的倒影

常在夜里,给她安装银色的翅膀

在你的领土,一只鸟学习打坐,飞翔

一朵朵花的脚印,啄食眼里的流水

与闪电的光辉

当它误入石头,误入

被你掏空了黑暗的温暖的手

一种白携她轻轻上移,缓缓离开

伏尔塔瓦河上,雨后的白堡

像一粒恍惚的雪

落在异乡蜿蜒的凝望里

 落英缤纷 

它陷在雨势后,起身的平静里

身上剥下的鳞片

在无人之径,淤积或流失

翠绿丛里几声鸟鸣,呼唤她

蠢蠢欲动的二次肢体

我们碎了吗?

踏过即将沉入黑暗的答案

脚尖一阵凉意

一颗水,将我拖入涟漪

层层往事,露出一些反面

隐藏一些正面

抬眼处,竟也像花朵,养起泪

吐出几颗圆月......

 最黑的鸟 

最黑的鸟飞回来了:我有理由想你

冷风,将羽毛梳理

一枚会飞翔的坚果

将家园荡漾成一片海......

漩涡里,走出扛着锯齿的父亲

被今年的春,提起

不流血的疼,从树尖开始滴落

描绘

你,站在不远处

某年某日咳血的那一刻!

未张开双手,接过绚烂的那朵大花

而震颤!让根与根握紧,搂抱

你在花里……

 母亲 

母亲的佛,吱呀——从樟木里探出头

丹参的郁香,随佛的滑翔,跳跃

捻出膝上土黄的绒线……

午后,母亲与母亲,拉紧对角

将故乡从头到脚,纺织了一遍

而今,我只看到一个粉刷的白影

软骨的佛,变得安静

眼睛里住满月光,虔诚地接过

母亲身上褪下的辣椒红

几根鱼骨……

 木偶 

晚宴的嘈杂,低矮下去

石头般,巫师的预言

从一个人的胸膛,袅袅生烟……

此刻,他躲在曾操纵的丝线里

每一步穿行而过的快感

如一粒粒珠石,企图缝合命运的另一面

即将爆裂的骨头,皮与头颅

原谅那些“快感”!我们互为木偶

一些“真”,并不像生活一下子就过去了

你会在失眠的夜里,换一个戏的花样

空虚,将向你臣服……

又到清明

        ——半生缘 

我们很久没躺在一起,有半生了吧?

我们并不相拥,两枚孤独的螺壳

等风将它们,吹成一方瓷石

草木在返青,对你的话,未说

让它象酒,沉到泥土里去

死亡是一种假象!一阵风吹过

门口

松树万马奔腾,画眉口齿伶俐

寒冷,但燃烧的岁月

   ——艰辛的奋斗

从空中挖个墓穴,我们躺下吧

城市拥挤,列车一声鸣响

我从祖先的空荡里,走出

绕开那摆满祭品的桌子……

 脊柱 

梯子也有拔不出,挪不动的时候

它弯了又弯,当光飘过来...

脚连着泥土走动,骨裂感

藏在五月樱花的盛开里

从脊背上,滚落的大小笑脸

与水,与青瓦为伴,

他好像驮着一间老屋

从南国闯到北国.....在廊桥一隅

急需一盏灯,安置一个永恒的位置

月光如石,沉浸于夜的睡眠

他隔开一座梁的距离,俯身给它们罩上

从雨线里挣脱出的最后的天空!

 四月天 

四月的粉,对肌肤开始冷淡

我将蒙了一层雾霾的眼睛

再将呼吸,靠近......

没有人比我,更快,更近

——这盛满中年之暗的瓶!

之前,我从未意识瓶的存在

年年花开花落,夜夜灯亮灯熄

一寸又一寸的心,在竹里,禁锢

发亮!

直到无端地淌出许多泪……

夜突然漫长,渐渐地,你看不到我

近处的花坛,河滩也看不见我

而你更热烈地活着,在最明亮的底部!

 玉兰花 

玉雕的壁灯,黑暗里我跟随过它

母亲的眼睛,数着杏仁、花生

数着庭院里,曾小小的我

雪被子在消融!被子里敞开心怀的话

若有所思地,蹲在指路的枝条上......

风起时,喷花的飞泉

亮闪闪于青色的屋檐下

 醉 

银色之鸥轻触正午的时光

彩色的喙,擦燃水面

广袤而滑凉的夜,在一个人心里

一点点铺开

许多人走过小桥、流水和野花

编织的百里香地毯

一棵树,被一声长长的号子

植入一行空白

横在水仙花丛中的木栈

抱起耳语的膝盖

尾随乡音,如尾随白鹅的诱饵

直到我渐渐沉入湖底,直到一行睫毛

从石头的内部,抻开

作者:顾霞,笔名KOKA,江苏人,先后毕业于东南大学日语系、日本千叶商科大学商学部。从事外贸工作,业余写诗十余年。

编辑:鲁鱼,西楠

图片:Doron Lang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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