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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庄窝村由来

 张晋东 2022-04-18

东庄窝村由来

有句俗话叫做“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草窝。”尽管再破也是最好的。张光称自己的房屋叫庄窝,名字很贴切,庄户人家的栖息之地。因张光家族的房子建在沟壑之东,故取名东庄窝。

张光生于大清乾隆四十年(公元1776年),祖籍为冀南城西人,受家人影响熏闻正一派道法18年,公元1794年跟随堂兄贵恒外出经商,两年后定居神地县仁义镇塘汎北十里坡,曾在赵官庄塘当长工,后专心修道,卒于道光十八年,人称“二道光”。“二道光”奉老子为教主,其“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的传奇人生,一直影响着东庄窝,也影响着张家后人。

相传,清乾隆时代国力达到顶峰,张光的父亲做皮毛业,家底虽富裕但不忘帮贫济困,早早就得到了“监生”的身份,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他那15岁的儿子,不好读书也罢,还带点傻气,无奈只好让他提前步入社会学做事早成仁。

一日,张光的父亲把他叫到跟前说道:“你也马上成仁了,如果不学无术,这个家迟早会败在你手上,既然不好学习,那就早点收羊皮去吧!”。张光从小就知道收羊皮是件苦差事,明则是收,实则是土布换羊皮,从家乡肩挑车推,携带土布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进入西北地区赶集赶会,走村串户,一路还得喊着“收——羊——皮”。但他不敢违背父命,只得言听计从。

第一次出门做生意是堂兄带着他的,一走就是一冬。他的声音总压不过堂兄,羊皮自然也收的少,更别说肩上还压着一担土布料。晋西北的赶集市场卖什么的也有,买什么的也有,唯独他的市场小的可怜,眼看天已晚,他也懒得挑担叫收,干脆把剩下的几尺布料送给了旁边的卖油翁。

卖油翁的嘴比油还油,不但会说,胡麻油也卖得快。看他是个孩子,老实巴交的,每卖出一抽油,便会捎带一句:“那娃的布好,还上门收羊皮。”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本是土布换羊皮,却成了卖土布、收羊皮的双赢买卖了。为了感谢卖油翁,他又送了几尺布给卖油翁,卖油翁连夸他的人品好。

第二年,堂兄依然带着他风餐露宿、土布换羊皮。这年他足足带了千匹布,或许是他的父亲吃到了晋西北胡麻油的香,肯定了他这个收羊皮匠是一块做布的料,才敢这么放心地摊上全部家当。当张光再次来到集市,心想:“这次买卖做好了,自己再也不干这事了,低三下四,太辛苦了。”,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土布跌了价,羊皮没人换,堂兄俩人的心比喝了黄连水还苦。不过,还是天下好人多。正当二人愁眉时,有人认出了张光就是去年卖布的娃。他直接开门见山:“我是城西羊贩陈万全,我存了百张糕子皮,听你人品好,可以低价卖给你。另外,我认识一位官爷,急需布料,给高价也收不上。”张光听后很庆幸自己遇到了福星,恨不得马上把羊皮收回来。因为现在冀南的羊皮价很高,特别是糕羊皮。

羊贩也很爽快,马上答应他们先去看羊皮。羊皮在城西的一个屠场里放着,整整叠了两人高,粒高和柔软性、丰满度很好,只是布料未出,这羊皮还是拿不到手。羊贩也看出了他们的心事说:“小后生,不要急,你准备好布料,我领你卖布个来,不过这羊皮?”羊贩把话说到半截却压低了声音。

堂兄也是个长跑路子的人,明白羊贩的意思接话道:“老兄,我们来时盘缠带的少,你看多少合算,我们先付点……。”堂兄示意着张光多说几句好话。

张光有个傻气劲,骂不开口,打不跑人,家人都佩服他那耐性,打死骂死就不动,能和你耗一天。可这次他的性子却翻了跟,毕竟人家还要帮卖布,就把不多的全部盘缠递给了陈羊贩。“大哥,您是我们的福星,这些都给您,咱们看布去。”张光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羊贩很满意地把钱揣怀内,很有诚意地说道:“好,这人品好,快走,拉布去。”堂兄二人紧跟身后,并指着放布的路。

堂兄二人拉着一辆整整装满上百匹土布的独轮小车,依然紧紧地跟在陈羊贩身后。经许多弯曲的细巷,抬头是一处望不全天的土城墙,陈羊贩在一道砖彻的小门口停了下来。“兄弟,到了,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兄弟二人只是“哼”了一声,只管蹲着大口喘气,像极了守门的两只石狮子,张着嘴。刚喘两口气,还未回过神来,陈羊贩就直竖竖地站在了他们身边说:“兄弟,好运气,官家要布了,说要先验验布,你们再等会,我先拉进去让验验。”陈羊贩拉着布进了那道门内。

堂兄俩人总算身上有了点凉意,才开始闲唠起今天的运气真好,没拉开噪子喊收羊皮,羊皮就有了,没争位租摊,布就卖完了,这要感谢老天的垂青,更要感谢陈大哥的善举。

能聚能散方为贵,分多润寡贵平匀。张光领会着《财神经》里的一段话,等拿到银两,我们应该多给陈大哥一些,下次好做生意。也要捐一些纹银给穷苦的人,他们男无襦袴女无裙,太可怜了。

不觉日头已偏西,霞光打在脸上,幸福甜在心里。可堂兄再也坐不住了,他一把拉起还在沉迷于老天眷恋的堂弟,试探地朝门里走去。走道内的房子太多了,也不知哪个是官老爷的,再往前走几步,小道已无存,眼前却是一片荒川。

上当了。堂兄二人的心慌了起来,一路互相指责着蹭天没黑透回到城西。屠场里一个五大三粗的屠夫正拽着,我存了百张糕子皮,听你人品好,可以低价卖给你。另外,我认识一位官爷,急需布料,给高价也收不上。”张光听后很庆幸自己遇到了福星,恨不得马上把羊皮收回来。因为现在冀南的羊皮价很高,特别是糕羊皮。

羊贩也很爽快,马上答应他们先去看羊皮。羊皮在城西的一个屠场里放着,整整叠了两人高,粒高和柔软性、丰满度很好,只是布料未出,这羊皮还是拿不到手。羊贩也看出了他们的心事说:“小后生,不要急,你准备好布料,我领你卖布个来,不过这羊皮?”羊贩把话说到半截却压低了声音。

堂兄也是个长跑路子的人,明白羊贩的意思接话道:“老兄,我们来时盘缠带的少,你看多少合算,我们先付点……。”堂兄示意着张光多说几句好话。

张光有个傻气劲,骂不开口,打不跑人,家人都佩服他那耐性,打死骂死就不动,能和你耗一天。可这次他的性子却翻了跟,毕竟人家还要帮卖布,就把不多的全部盘缠递给了陈羊贩。“大哥,您是我们的福星,这些都给您,咱们看布去。”张光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羊贩很满意地把钱揣怀内,很有诚意地说道:“好,这人品好,快走,拉布去。”堂兄二人紧跟身后,并指着放布的路。

堂兄二人拉着一辆整整装满上百匹土布的独轮小车,依然紧紧地跟在陈羊贩身后。经许多弯曲的细巷,抬头是一处望不全天的土城墙,陈羊贩在一道砖彻的小门口停了下来。“兄弟,到了,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兄弟二人只是“哼”了一声,只管蹲着大口喘气,像极了守门的两只石狮子,张着嘴。刚喘两口气,还未回过神来,陈羊贩就直竖竖地站在了他们身边说:“兄弟,好运气,官家要布了,说要先验验布,你们再等会,我先拉进去让验验。”陈羊贩拉着布进了那道门内。

堂兄俩人总算身上有了点凉意,才开始闲唠起今天的运气真好,没拉开噪子喊收羊皮,羊皮就有了,没争位租摊,布就卖完了,这要感谢老天的垂青,更要感谢陈大哥的善举。

能聚能散方为贵,分多润寡贵平匀。张光领会着《财神经》里的一段话,等拿到银两,我们应该多给陈大哥一些,下次好做生意。也要捐一些纹银给穷苦的人,他们男无襦袴女无裙,太可怜了。

不觉日头已偏西,霞光打在脸上,幸福甜在心里。可堂兄再也坐不住了,他一把拉起还在沉迷于老天眷恋的堂弟,试探地朝门里走去。走道内的房子太多了,也不知哪个是官老爷的,再往前走几步,小道已无存,眼前却是一片荒川。

上当了。堂兄二人的心慌了起来,一路互相指责着蹭天没黑透回到城西。屠场里一个五大三粗的屠夫正拽着羊后腿往一个渗满鲜血的门板上隔,只见案上的绵羊还未“咩咩”再喊一声“妈妈”时,冰冷的刀刃已从颈中抽出,随之羊头落地,眼睁睁地盯着堂兄弟二人。张光提着胆上前问道:“大哥,陈万全,陈老板在不?”

只见屠夫拽着另一只羊的后腿直接甩上案,用膝盖顶着羊肚皮,一手按着羊头,一手去握嘴上咬着的屠刀,又是一股鲜血喷出,直泄永远也浸不干的血盆内。“什么陈万全,没有,想买肉自己瞧。”一只羊头再次被一脸横肉的屠夫割下。张光被这残忍的场面吓的脸皮直发麻,堂兄也是吓的口齿不清低声问道:“大——大哥,就是下——下午让我们看羊——羊——羊皮的那个,我们都——都谈好了价的。”

屠夫再次把刀从嘴唇上取下,“嗖”地一声,屠刀死死地钉在了杀羊的木板上,站着的张光和立着的刀巴儿颤颤晃晃。屠夫朝堂兄弟二人走来,张光吓的后退了一步,堂兄挡在了前面。“大哥,你想干什么?”

“哈哈哈,毛娃子,你是被骗了哇!咱们这天天羊贩子、皮贩子进进出出,只看不买,羊皮攒下一大堆卖不出,上门诉苦的倒是好几个,下次小心点。”屠夫的言语转变比割羊头都来的快。张光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踉踉跄跄转过了身子,双眼泛着泪花,天地是否有心?日后怎见父母?他一定会把银子追回来。

在神池城东七里有许多土窑洞,这些窑洞都是外地人的歇息地,也是本地人找长工的集地,人们都叫窑子上。堂兄弟二人已身无分文,只能苟且偷生地呆在城西的窑子上靠打短工为生。

一天,赵官庄塘汎的财主来到窑子上雇长工,不论老小,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比胳膊粗实。张光堂兄弟二人常年风餐露宿、推车挑肩,自然比其他人的胳膊粗实,于是跟着财主当了长工,堂兄人高马大负责种田,他言语不多负责放牛。

一晃功夫就是又一年,财主管吃管住,还给他们缝补了几件衣服,过年过节就像一家人一样。张光和堂兄也攒下了整整八两银子,堂兄让他把银子收好,过几天就启程回老家,他却想多干些天,来回报财主的大恩大德。

“妈妈,我想你了。”他没有擦试眼角的泪水,而是静静地躺在秋日的草窝里,哼几句杜牧的《村行》,“蓑唱牧牛儿,篱窥茜裙女。半湿解征衫,主人馈鸡黍。”伴着午时的暖阳,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中时尔有慈祥的母亲哄着他入睡,时尔出现红裙的少女与他约会,时尔还会有丰盛的饭菜等他味尝。

等他醒来时,已是黄昏。层层山群间除了自己,只剩徐徐寒风掠过,擦的脸很疼。

“这下,完犊子了。”他谴责着自己,不该放牛时睡着,更不该因思念家乡分神走心,这是一年来从来没有的事,财主也很称赞他的人品。

“儿——略,儿略,儿略……”张光在山间不停地吆喝着,不停地寻找着。老叶儿已经回家,明奶奶竟然忘了今个儿要当班,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最容易踫见的是狼群,他挥起鞭杆“飙飙飙”地甩打着鞭稍,吓得草丛内的野鸡“嘎嘎嘎”地飞起。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山呦深处有忽闪的亮光,他忙扑下身子静静地观察,大半夜碰上“鬼灯笼”可是不好的兆头。当地人说,人死后一定要“过百日”,烧“百日纸”,不然家里不得安宁,死人也会提着“鬼灯笼”出来害人。

“晨不谈梦寐,夜不说鬼神。”这是道家禁忌。他也不信世上有鬼神,但他信“魔”,烧杀抢掠的恶魔是不要命的,“鬼灯笼”或许是抱团的萤火虫,于是他壮大了胆子慢慢在靠近。

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他身后,把他吓的“唔唔”哆嗦。“干什么的?快说,不然老子打死你。”身后人警觉地训道。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的张光只得回答:“牛跑了,我是找牛的。”身后的人这才放松警惕说:“起来哇!大半夜的像个鬼一样。”张光起身拍了拍身上黄土,借着微光看向这个神秘人。

“妮,陈万全,枪儿杀的,阿今儿和来忽戳了你。”这是张光长这么大第一次粗口,也是第一次真正起了杀人的念头。如果不是他,他哪能沦落到给别人当长工,哪能天天为了攒回家的盘缠饿肚在山上。张光拿起鞭杆使劲地往陈万全的身上抽,陈万全没有反抗,一鞭一鞭地挨着。“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陈万全蹲在地上,沮丧地抱着头说着。“打死你?我还想死了,你害我有家不能回。一年了,我父母都不知我死活,一定想都想疯了。”张光怒火冲天地又狠狠抽了陈万全一鞭杆。只听陈万全“哇”地一声,把头抱的更紧哭了起来。

男人的哭声虽没有惊动山神土地,但让张光很似吃惊。“快不用嚎了,一个大男人,死了人也不至于嚎成个这哇!”

“你知道个球,我妈没了。”陈万全歪过脖子带着颤抖声骂骂咧咧地说。这次应该是真的,在笨的骗子也不会拿妈来开刀,更不会半夜跑荒山上挨着饿、受着冻去骗人,除非骗鬼。陈万全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在这一年里,他为了给母亲看病,学着骗子的本事去骗钱,没想到只当了一次骗子就把张光给骗了个景光。有钱后的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母亲,他去药店抓了药,买了母亲一辈子也没吃过猪头肉,母亲很开心,病也慢慢好了起来。谁知前几日,母亲旁听到他的儿子是个骗人贼,就一病不起。前天,他骗了三两银子,又割了他母亲爱吃的猪头肉,回家后,母亲却再也听不到他多喊一声“妈”了,就在陈万全抱着母亲放声大哭时,门外却听那个被骗的人带着一帮人马前来要钱,害怕的他从后墙逃跑,躲进山里。张光听后,同样哭成泪人,也不知他的母亲现在怎样,会不会也被他这个“不孝子”活活气倒。

都是同命人的俩人整整哭诉了半宿。天未亮,张光起身走了,因为他还惦记着财主的牛,在走之前,张光把怀里的八两银子放在了陈万全的身旁。他觉得他比他更需要钱,母亲还在冰冷的炕上躺着,自己却不能为母入殓,这些钱骗也值得,不骗更值得。

张光还在山上“儿——略,儿略,儿略……”地吆喝着,远处却传来“张——光,张——光”地吆喊声。

这吆喝声,一听就是堂兄的声音。张光“奥”地向山下应道。

两人相逢,似隔三秋。堂兄激动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堂弟,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以为你被狼吃了,害的我们一晚上没睡好。”

“哥,我把牛丢了,怎么办?”张光把头蹭近堂兄的耳根轻声说道。堂兄却是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牛?财主家的牛,不是好好地,早回家了。”张飞听后,两眼瞪得比牛眼睛还大,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再次摸了摸怀里,什么也没,看来这不是梦。“对了,哥,刚才你说的,还有谁跟着一晚上没睡好,我们的感激人家。”张光认真地看着堂兄。“还会有谁?财主和他个刁蛮闺女。”堂兄很不高兴地说。

都说闺女最疼爹,爹最宠女儿。一点不假,财主的闺女就是这样,见爹不高兴了,就从长工们身上撒气,见爹爹高兴了,还得让爹去哄,于是人们最怕见到那刁丫。“咋晚,人们被她扰的一晚上没睡,非要让人们上山找你,她说啦,想看狼吃人的样子,我看是明摆着想弄死你。”堂兄指着张光的鼻子恶恨恨地把昨晚的事倒了几遍才算解了气。

下山后,财主把他单独叫到屋内,他一五一十地把昨晚发生的事讲给财主听。财主更加肯定了他的为人处事,这一年在他身上没白下辛苦,但单独把他叫到屋并不是想听他说这些,而是给他介绍了一门亲事,这门亲事很简单,对方只要60亩良田,就肯把女儿嫁给他。张光听后,差点笑出声来,如有20垧良田娶不娶她还得看自己心情顺不顺,这明摆着是在捉弄他。他现在什么也没,卖了自己也拿不出八两银子,更别说有20响地的粮食。

再说自己是外乡人,听不惯他们喊自己是河北侉子,回老家娶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多好,既能守在父母跟前,又能侍奉一下公婆。“老爷,您高看我了,我穷得叮当响,就连孝敬父母的事也办不到,我拿什么养媳妇。”他一口拒绝了财主给自己说的这门亲事。

刚迈出财主屋半步,还没来的急挎出门槛,堂兄已在门口守了多时,他不怕别的,就怕财主责备张光放牛偷懒,一旦扣下工钱,回家的事还得另提。“堂弟,财主怎么说?要扣工钱吗?”堂兄迫不及待地追问。“哥,咱回屋说。”张光也不知怎么向堂兄交待,其实他们现在一无所有。

堂兄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朝他们笼来。“到底怎么了,你真不会被狼咬了?”堂兄在他身上打量了起来。“哥,咱们这次不回了。”张光一轱辘爬在炕上睡着了。

“怎么回事?咋说不回就不回了,你要是不想回,把银两拿来,我回!”堂兄伸出手死劲地探进张光的怀中。他却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趴在那一动不动。这是他的性子,骂不开口,打不跑人,打死骂死就不理你,看你耗行耗不行。

此刻,堂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堂弟的钱一定是被财主索取了。整整八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兄弟俩省俭下来的回乡路费,越想越气,越气越容易冲动上头的他一脚踹开了财主的门。

财主正哄着他那“刁蛮”的宝贝女儿,“嚓”地一声闯入的人让他不知所措。只见堂兄什么也没说,上前就是“啪啪”两耳朵巴子,财主直趔趔地在女儿面前颠倒在地,并骂道:“妮个老羔子,平时阿都使慌的,对妮不赖,妮却黑心了,今儿不把那大洋钱掏出来,阿抬死妮!”一口冀南方言。财主好像听明白了,这肯定是来强要工钱的,但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他一手捂的脸,一手伸起颤颤地叫闺女回内屋取钱。“闺女,再给八块大洋。”财主瘫坐在地,声音拉得很长。

财主闺女很快走出内屋,“刷”地一声,八块大洋排在桌上。“数数够不够,别回头踫断牙叉股了。”这次财主闺女没敢刁蛮,而是强忍着一股即将暴发的怒气,搀扶着父亲,泪珠直抨抨地掉在地上。“真是瞎了眼,还不快滚,以后这里没你们的店。”堂兄被这一乍,只是弯腰在桌前愣了一下,要是平时,他早被这“刁蛮公主”吓傻了。

堂兄的气还未消,看着自己那软弱至善的张光还睡着,气不打两处来的他,一把将堂弟从炕上拽起。“走,回家!”张光确实是太累了,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跟着堂兄蹒蹒跚跚地晃在黄土飞尘的大道上。

“哎!张光,张光,张光兄弟。”不远处的一个披着白麻的大汉摆着手笑嬉嬉的迎了上来。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骗张光的仇人陈万全。只听“啪啪啪”三个耳巴子,陈万全被打的来不急解释,张光这才从迷糊中醒来。

“这是哪?陈大哥……”张光揉了揉眼晴惊讶地看着俩人。

“还陈大哥,陈大哥的,今儿阿就捏死他。”堂兄正举起拳头上手时,张光挡了下来。

“哥,有话好好说的,这是鬼招你了。”张光的一反常态把他堂兄一身的火气全憋到了头上。“你们,你们,你们俩个蹩犊子货,是不是勾当的……”堂兄伸长胳膊数划着一个被打的迷糊的陈万全,一个不怎么精明的堂弟。

“陈大哥,伯母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你这是去哪?”张光上前紧紧握着陈万全的手迫不及待地等着答案。

“兄弟,你咋不说一声就走了,还给我留下那么多白洋,我可咋感谢你了。”说着陈万全就跪倒在地,“兄弟,我真是个畜生,骗了你,你还帮我,我下山后给了人家4个白洋,人们和我把我妈入了殓,我来是给我舅磕头来了。”陈万全边说边从怀里摸出4个大洋往张光手里塞,张光推脱着死活不要,一旁听着的堂兄傻了眼,蹲在地上用一只手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堂兄的这一举动让张光摸不着头脑。

陈万全毕竟吃的盐多,忙扑通扑通又跪在张光的堂兄面前,扳开他紧握的拳头,把四块大洋塞在手心。堂兄看着四块大洋,粗实的胳膊跟随着手一起抖了起来,他把不安的表情硬憋了回去。“兄弟,对不起,这里还有八块大洋。”他的另一只手从怀里伸出,双手捧着一把盘龙大洋,递给了张光。

非我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张光实在想不出堂兄的钱财来于何处,忙追问道:“咱们一路贩土布、收羊皮,从未取不义之财,今虽沦落,但也是靠苦劳所得,你这大洋哪的?”当张光听完堂兄的所说后,气涌胸肺,不能下咽,想不到自己因一时嘴少,致使堂兄做出如此荒谬之事,日后如何再见似同父母的财主老爷。

“兄弟,那财主就是我舅,过去一直以为亲友亲友,有了才亲,我家穷,来往少,现在我妈也没了,我只剩舅了,他是一位老好人……”陈万全硬咽着那种说不出的苦,拉着堂兄弟要去见自己的亲舅舅。

“城里有那么多富家少爷,你非要那穷小子,你说你个姑娘家,臊不臊,那穷小子有什么好。陈万全的舅舅捂着半张脸训着他那刁蛮的公主。俗话说:女大不由人,早晚是冤家。这还没出嫁呢,就被姑爷家给打了。

“达达,看你说的,张光要没打你。”一块刚拧了水的凉毛巾硬是按在了财主爹的脸上。财主疼得直叫:“你个没良心的,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拔出去的水。”

“达,我还没嫁呢!你就不要我了,我告我妈去,就说连你也不要我了。”女儿的一句话,一下勾起财主多年的心。“娃,你妈没的早,都是我的错,为了一桩买卖不管你们娘俩,过去以为只要自己在外面好好干,就会让你妈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家才是最重要的,是我辜负了你们,辜负了你妈孤守家庭的难处,也辜负了你失去妈妈的爱,我糊涂啊!”财主在哀叹声中,再次擦试着眼框内流出的那滴思妻泪。

“达,是女儿不好,妈妈知道您在外忙,全是为了这个家,是我没听妈妈的话。”她依偎在父亲怀里“呜呜”地哭着。

财主不停地哄着女儿:“闺女,达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就亲你一个,达是想招一个上门女婿,天天守着咱闺女,不像达一样让你妈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财主的泪水滴在了女儿脸上,他用粗糙的手为女儿擦干。

“舅啊!”早已在门外听到父女对话的外甥,推门扑倒在地,他的哭声和伤心,不仅有母亲的离世,还有对舅妈的思念和对表妹的怜爱。陈万全的父亲死的早,家里只剩自己和母亲,舅妈领着表妹常常带一些好吃的来救济一家,只怨自己太贪玩,领着表妹去崖下打土仗,舅妈为了救他,被滑落的坡土掩埋。这些年,他一直不敢面对事实,不敢见自己的舅舅,舅舅也很少关心自己的妹妹,因为她生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声“舅啊!”,并没有哭碎财主的心,而是让他心碎的是陈万全身上的那件麻衣,财主晕了过去。门外的张光偷偷瞄着屋内的一切,见财主晕倒,急忙冲入屋内。

“财老爷,财老爷,快醒醒。”他一边喊着一边掐着财主的人中。此时,屋里屋外已乱成一团,陈万全不再哭丧,张光的堂兄也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其他的长工都聚在门口,不知是上前帮忙好,还是早点去割田好,财主的女儿更是像一个不贴边的外人一样,看着张光着急的样子,干巴巴地站着。

“陈大哥,快扶老爷上炕。”张光指着堂兄和陈万全扶着财主上了炕,“刁蛮公主”却是紧紧跟在张光屁股后。“你跟着我干么嘞!快请郎中。”他摆脱了这个跟屁虫后,委屈堂兄去放牛,堂兄恨不得早离开这个屋,因为那刁闺妮的眼神一直不对劲。屋外还有些长工一直在等着,他仅仅用示意的眼光看了一下陈万全,陈万全便说:“我带着大伙收秋去,请放心。”关键时刻的刘万全不在那么吊儿郎当。

晋西北秋日的天,虽不是烈日焰焰,但也会像稻谷一样让你低三分头。张光一次一次拧着毛巾敷在财主额头上,又一次一次轻轻地帮财老爷擦试着身子。郎中来后,诊断为气血攻心,当即开出药方,张光送走郎中后,马上赶车去方圆几十里的药店取药。

张光是真的担心,并非是为了争这个上门女婿。村里的郎中不能说没医术,欠缺的就是有良方没有良药,不然张光也不那么着急,直接赶车去城里抓药。孰不知财主是在装病,一是刘万全本就不学好,什么事也干的出来,这次登门本以为没好事,没想到这次是真的,妹妹真的没了;二是他想真正考验一下这个上门女婿,到底靠不靠谱,够不够撑起家的大业。“闺女,这也是为你好,你不要怪达达这样。好了,快通知下人,最后送你姑姑一程。”财主的老谋深算,不仅骗过了所有人,就连女儿都敢到吃惊。“达达,这样的玩笑以后可不敢开了,女儿经不起。真怕您也有事。”闺妮是又气又欢。

“停一停,停一停。”张光赶着马车正经过一个叉口时,被路边的一位女子摇袖拦住,只见她容貌秀丽,风姿绰约,并非普通女性。张光“吁吁”喊停马车急询:“什么事,是搭车,还是问路?”女子上前说道:“小哥哥,我是搭车。”也不知是马车疾快,还是女子故意,俩人的碰肩越来越多,直至女子身上的胭脂香味尽惹张光一身,张光再次“吁吁”停住马车,一把将女子推出怀内。“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请下车,另随他车吧!”张飞站在马前等她下车。女子却无动于衷解释道:“我家住城西,今走亲戚,相亲不中,故逃出门外,遇小哥相救,谁知马疾人轻,还望见谅,请小哥哥再送一程。”张光听着也算合理,再次上车轻轻挥着马鞭。

   “小哥哥看你腰板挺直,说话不莽,不是本地人吧!”、“小哥哥是否娶妻,家有几子?”女子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连连追问,张光却是不言不语,看得出这女子虽说话文文雅雅,但一股骚气扑鼻而来。

“停停停,小哥哥,我到了。”女子的话音刚落,张光的马车正好停在一处看似举丧的门口。“哎吆!”女子在下车时不知怎么歪了脚,蹲在地上疼得直呲牙。张飞忙上前查看道:“没事吧!我还有……”未等他把“急事”二字说完,女子便拽着他衣袖不让走,非要他送回家中。张光很无奈,谁怨自己多管闲事,要是耽搁了抓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内疚一辈子的。

“快,快起来,我扶你回家。”女子的家确实是在举丧,但她丝毫没有不安的情绪,反而处处在勾人,这到底是一户什么人家,大白天遇鬼不成?

“张光兄弟,张光兄弟。”这明明是陈万全的声音,他不是收秋去了吗?张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院内的一切。堂兄正在清扫着院子,闺妮穿一身孝衣陪在财主身边,财主正在摸着妹妹的棺木,一刻也不想离开,还有其他的一些长工,各做着各自的营生。

“财老爷,你家办事,我就不添乱了,记得下次光临我们院啊!”女子扫信地走出院外。张光却像一个纸人站着一动不动。

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唯独陈万全没了妈是真的,他想走,走的越远越好。正当张光转身走时,闺妮拉住了他说:“你去哪?我达达叫你。”闺妮的眼神中充满着希望,他却是一脸的无助。

“张光,你来这个家也有一年了吧!平时我咋对你,你应该晓得,丫头对你也晓得吧,咱们这个家,虽然不缺男人,但就缺像你一样的男人,你不为人情所困、不为利益所惑、不为美色所诱,这个家交给你放心,我老了,想陪陪我妹妹。”财主说完,又摸着妹妹的棺木唉声了起来。

“这是您一辈子打下的基业,怎么能送人的,我张光是不会要的,但您既然把我当家人,我一定不会辜负老爷对我的我。”张光的话让财主很似钦佩,如换成别人早喊爹了。

自从下葬了财老爷的妹妹后,财老爷老了许多,十里坡还有40晌地一直荒着。地越荒,人越穷。财老爷确实没有太多精力去打理那么多耕地,于是让张光堂兄弟去耕种那40响荒田。

张光过去是收羊羔子皮的,现在是个放牛的,对于种庄户那是一窍不通,别人一天做完的事,他的三天,别人休息时,他却还在路上。一日,财主去十里坡看他,整整走了一个时辰,回家饭莱都凉了,庄稼更是一个凉,便吩咐下人给张光就近打个土窑洞。张光万分高兴,也很感谢财老爷能为自己提供遮风挡雨的窝。

自从有了窝,张光省事了不少,却苦了财主女儿,不是送饭就是帮他打理那个窝。张光的窝很简单,现成的土崖下挖个洞,洞口放两个草垛就是门,进门没三步就是一铺土炕,炕上依然是两个草垛充当被褥。闺妮收拾起来也很简单,屋里的草垛受潮了,就搬到门口充当门,门口的草垛晒暖和了,就赶紧搬回当被褥。其实庄户人的窝基本一样,只是张光的窝简单了点,他也懒得去挖个内屋,再盘个热炕头供老婆、孩子睡,因为他打根就是光棍一条。

“张——光,张——光,开——饭——了!”闺妮每次次去送饭都得喊,每次张光都来个突然袭击。“狼来了,狼来了,我在这儿。”张光除了在闺妮跟前变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其它时间都在研究自己的庄户。闺妮更是,因为她一直喜欢着张光。

“谁是狼?谁来了?你就是欺负人。”每次都是张光张牙舞爪地在前面走着,闺妮在后面边说边追着、乐着。累了,俩人就躺在草间里,一起看着天空中的白云分分合合,歇好了,继续疯跑。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俩人已来不及躲回窝,张光的衣服全部湿透,闺妮躲在张飞撩起的汗衫下冻得嗦嗦发抖,张飞却不懂得怜香惜玉。

夏天的雨,说停就停。俩人飞快地钻进土窝,张光踩着哗呲哗呲的鞋,闺妮抖着沾满水的头发,不时还往张光的身上甩着。

张光没有躲避,只是静静地看着身边这张美丽的油彩画,他不敢上前摸,怕弄脏了画布,他更不敢把画揽入怀中,因为画儿不属于自己。

雨水渐渐渗入泥土中,天已变得没有那么湿润,但闺妮的曲线还是那么美,她的脸变得绯红,心跳和呼吸声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此刻的闺妮只等他一个暧暖的拥抱就够了,他却对着闺妮说:“早点回,不然家里惦记。”闺妮缓缓地拨开湿透的草垛,张飞依依不舍地看着,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爱,他舍不得伤害女人分毫。“张光,我稀罕你。”闺妮转身紧紧贴在他怀里。

夏去秋来,十里坡金黄的谷穗轻轻弯腰,向一对新人送来祝福,户庄人张光搬出草垛,在庄窝内生起等待新娘的热炕头,财主开心地笑了。

十年后,堂兄贵恒携妻搬到十里坡沟壑之东筑庄窝,张光已有四个孩子存德、存仁、存义、存礼。吵闹的孩子天天要听《老子·德经》,张光只能笑着让孩子们排好队道:“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每次听完的孩子们都会喊着:“我们要道,我们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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