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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孤烟 红5军玉碎高台，是我军战史上极为惨痛悲壮的战例，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1936年11月古浪一战，红9军损失过半，整个局势对西路军而言已经相当不利，何去何从必须重新打算。陈昌浩和徐向前在继续西进入疆，还是停下来再打一仗这一问题上，出现分歧。 徐向前对局势的认识是清醒的，认为以现有的力量击溃马家军并不现实，应当迅速摆脱马匪西进，等入疆后拿到苏联援助的武器，再回过头来消灭马匪，那是易如反掌的事；陈昌浩则比较乐观，认为古浪失利只是意外，以西路军的实力是可以击败马家军的。再说了，不击溃马家军，西进过程中也会被敌纠缠，也达不到入疆的目的。  两人的观点各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陈昌浩拿出“政委具有最后决定权”的尚方宝剑，徐向前表示服从，但保留意见。从日后一些当事人的回忆录来看，以李先念为代表的一大批干部，实际上是支持徐向前的意见的。 延安方面同样心情急迫，多次催促苏方履行承诺，确定接应地点和时间。但苏方又生变故，把物资援助的时间定在次年开春，而且坚决反对红军入疆。如此一来，西路军就只能就地扎根了，尽管条件完全不具备。 一个月后，西安事变爆发，局势变得极其复杂。马步芳暂停了对西路军的进攻，陈昌浩雄心万丈，给战士们作动员说，苏联给了我们5万支“带望远镜的步枪”，还有坦克大炮，等着我们去取。战士们的热情被点燃，延安也批准了他们的西进计划。西路军做出部署，红5军开路，红9军和西路军机关居中，红30军断后，向高台、临泽地区前进。 红5军在跟随一方面军长征时执行断后任务，一路阻击敌军。而在西进河西走廊时，则担负开路任务。此时的他们总兵力已不足4000人，说是一个军，实则也就一个师多一点，枪弹数量在各军中是最少的。  红5军攻下高台后，陈昌浩、徐向前命令他们守高台，另一部进驻临泽。红9军驻沙河堡，红30军拱卫西路军总部，进驻倪家营子。 这一部署有很大问题。高台到临泽相距百余里，均是兵家必争之地。红5军兵力最少，弹药奇缺，而红9军刚刚遭到重创，元气大伤，让这两支弱旅相互守望，谁也没把握能固守一点，遇到险情又无力相互支援。红30军政委李先念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建议把30军放在高台与临泽之间，可以同时策应两面。 但陈昌浩拒绝了李先念的建议，说是要看到红9军的转变。自古浪之战后，红9军确实士气低落，对胜利缺乏信心。陈昌浩要让红9军在艰苦环境下通过完成硬任务来恢复信心，本意上是好的，但这样一来，便把红5军放在了孤立无援的位置上，因为一旦高台被围，指望红9军来支援是不现实的。  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 就在此时，又发生了一件对西路军极为致命的事件。1937年1月3日，西路军总部与红9军一部在甘州西南的甘浚堡遭到马家军突然袭击。关于这次遇袭，许多当事人日后都有回忆。 时任红9军参谋长的李聚奎说，在甘浚堡突围时，有的干部出现了恐慌，指挥上没有章法，导致部队非常混乱。前卫部队延误了时间未出动，而直属队急着往外跑，结果战斗部队和非战斗人员混在一起，事先也没有派出部队占领掩护阵地，结果导致部队的重大损失。  时任红5军政治保卫局局长的欧阳毅认为，这场战斗是“莫大的损失，莫大的耻辱”，最严重的问题是，西路军已经显出了精神上的涣散，这在红四方面军的部队中以往是看不到的。对于红军而言，精神上的涣散，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红5军在进驻高台之后也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对原高台民团的处理。 高台县民团原有1400余人，红5军攻打县城时俘虏800余名，红军对他们进行教育后释放了500多人，还有300多人表示自己也是穷人出身，愿意当红军。红5军军长董振堂和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商量后，决定将这些俘虏改编成“抗日义勇军”，同时抽调少数人员补充进红45团。  西路军骑兵 事后证明，这是一个极大的败招。这批被俘人员没有来得及进行改造，战斗意志薄弱，特别是混进了部分投机分子，更得“义勇军”成为一颗埋设在内部的“定时炸弹”。 红5军号称一个军，实际上只有4个团4000人。攻占临泽之后，红5军一分为二，由军政委黄超率领37团、43团及军部直属队留守临泽，筹备粮草，为西路军总部和其他部队西进做准备。如此一来，董振堂用于守卫高台的部队只有39团、45团、骑兵团和直属警卫营，总兵力约3000人。 最为要命的是，黄超将唯一的电台扣在手上，孤悬于高台的董振堂失去与总部和友邻部队联系的手段！ 马家军对高台的进攻从1月3日开始，兵力多达2万。董振堂急切要和总部联系请求增援，只能派人化装出城，分别向黄超和总部求援。  董振堂的军事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他牢牢控制住城外的两个制高点，牵制了敌人长达7天，争取了极为宝贵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电台联系通畅，无论友邻部队增援还是红5军自行突围，都有充足的时间，但派出的信使杳无音信。在没有得到突围命令之前，董振堂是不能下令突围的。 一直苦战到17日，红5军弹尽粮绝，危在旦夕，才派来了信使的回话。黄超派人送来一封信，大意是高台是西进的重要据点，军长必须坚守，这是总部的命令。  这到底是总部的命令还是黄超的意见？董振堂无法知晓。在这样的局面下坚守高台，结局只能是全军覆没，因此突围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如果董振堂手中有电台，那就可以和黄超据理力争，甚至可以越过黄超直接给徐、陈发报。但由于联络中断，董振堂并不清楚总部的意图，也不知道友邻部队的情况，对全局毫不知情，就只能被动机械地执行政委的命令了。 实际上，红5军血战高台，命在旦夕，而西路军总部对此一无所知。黄超让董振堂死守高台，完全是他自己的意见。直到18日夜，西路军情报部门破译了敌军电报，陈昌浩和徐向前才得知马家军正在围攻高台，兵力多达2万。陈昌浩大惊失色，准备让黄超抽兵增援，但徐向前反对，原因是黄超手里只有两个团，守临泽自身压力也很大，增援只能派红30军和总部骑兵师。  董振堂 陈昌浩同意了，李先念率30军88师和总部骑兵师前去增援。骑兵师一马当先，结果被马家军骑兵候个正着。西路军骑兵师组建不久，只有500余人，骑的马多数不是战马，不是马家军的对手，战局一边倒。直到88师赶到，才合力击退敌军。骑兵师师长、政委全部牺牲。 李先念在审问被俘的马家军士兵时才得知，高台已经陷落了，红5军3000余人全军覆没，董振堂、杨克明都已牺牲。李先念多年后还在扼腕叹息，当初要是把30军放在高台临泽之间，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重大损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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