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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蹲行侠的传说——记青岛市残疾人牵手帮教队陈玉梅

 文字友情 2022-04-20

引子

  她是一位“女侠”,可她不会武功,也不会到大街上去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但她却用一腔侠肝义胆的铁骨柔情,和一颗充满大爱的女儿心,不但感化了许许多多的犯人,也感动着齐鲁大地上众多的监狱人民警察和市民。

她,就是青岛市残疾人牵手帮教队队长、高位瘫痪的残疾人女作家,被誉为行走在深牢大狱里的“蹲行侠”——陈玉梅女士。

一、不堪回首的童年

  金色的童年是许多人的美好回忆,而对陈玉梅来说,童年却是她一生不敢回忆的噩梦。陈玉梅刚出生九个月时,一场来势凶猛的高烧从此便让她由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与众不同的残疾人。这就是被叫做小儿麻痹后遗症,医学上称之为“脊髓灰质炎”的一种疾病。这种其传染性相当厉害的病毒不但侵蚀了陈玉梅的肌体,还导致了她的四肢瘫痪,基本功能伤失。然而,幸运的是,病毒并没有穿过她的大脑屏障破坏脑部神经,她还有一颗和正常人一样健康的大脑。

  四肢瘫痪的陈玉梅经过抢救,生命总算保住了。但是,全身只有眼睛和嘴巴会动的她,往后的人生该怎么办呢?当时就有很多人劝她的父母,建议他们将不满周岁的小玉梅扔掉,一了百了。但父母看到已经会咿呀学语喃喃不清地叫着“爸爸妈妈”的女儿,又怎么舍得啊!他们重新开始了下一轮对小玉梅的救治。在父母的努力下,经过治疗和康复锻炼,小玉梅的上肢功能竟然恢复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她又拥有了健康的胳膊和双手,使她以后的路又多了些依靠。然而她的下肢却永远地失去了功能,肌肉萎缩骨骼变形,再也不能站立和行走了。她的腰椎也不同程度侧弯、病变,就连坐起来的力量都很小,需要双臂的支撑。必要时,也要支架的辅助。因为腰椎的侧弯,还很沉重地压迫着她的心脏。心脏偏离位置,影响了她的心跳和呼吸。医生曾经为她预言: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症状会越来越严重。她一辈子都要躺在病榻上,需要他人的照顾和抚养。而且生命也极其有限,因为在活着的过程中,不知哪个环节一旦有病变,就很危险,诱发致命因素。

      当小玉梅刚刚懂事后,看着和她同龄的人一个个蹦蹦跳跳地去上学了,偌大的家属院里寂静无声,空空荡荡的时候,她真是难过极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时她心里就想:完了!我的一生已经决定要与孤独寂寞相伴了。可转念又一想,如果我这样等死的话,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我真的不甘心、不想认命啊!

  想到这里,小玉梅便用双臂使劲拖着她那瘫软的身躯,双手向床边爬去,来来回回做这个动作,每天至少要重复上百遍。每当她将整个身体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尽管鼻青脸肿,疼痛、流血,可她从不喊疼、哭叫。从那之后,小玉梅便开始了持续多年的爬行,她把双臂做腿,把双手当脚,拖着越来越沉的身子在地上爬着,不停地向前爬着。细嫩的手掌磨破了,皮肉外翻,疼痛难忍;身上和脊梁上流着汗水,一滴滴落在她的伤口里,疼痛更重了,但不等伤口愈合,又撕裂了,撕裂的面积也更大了。直到很久以后,她的手掌结了硬硬的茧子。因为爬行,她的双膝比手掌更痛苦,身后总是有长长的血迹。再后来,她可以蹲直了身子,慢慢用手搬动脚迈步了。这样的姿势与爬行在地有着天壤之别,因为小玉梅的眼睛可以直视前方,她的头也扬起来了。

  然而,当她蹲行着第一次走出家门,来到外面街上的时候,立刻,一群顽劣的孩子围上来,指指戳戳、议论纷纷,接着便是哄堂大笑。不但有人对她吐唾沫,扯她的小辫子,还有人叫骂着:快来看哪,有人像狗一样在爬呢!小孩是这样,大人也如此。玉梅还听到一个女人在大声喊: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让她出来丢人现眼啊?面对如此侮辱,那时,小玉梅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回到家后,她从此再也不想出来了,又回到从前,把自己封闭在角落里,开始练拄拐。可事与愿违,她的腿没有一点支撑力,在拐杖挪动中,双臂根本无法撑住她的身体重量。从高处跌落,扑通倒地。就在倒地中,她的牙齿也一颗颗被撞掉了。满脸的血,一身的伤。

  “如其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在一次很严重的摔伤时,小玉梅心灰意冷,想到了用自杀的形式来结束自己幼小的生命。可就在她刚把手腕上的动脉用玻璃碎片割开时,就被陈妈妈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在住院治疗的那几天里,小玉梅先哭闹、后绝食,已经抱着非死不可的决心逃避人生。陈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引导并委婉地批评了女儿。陈妈妈最后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就因为别人的几句无聊的话,你就想把自己辛辛苦苦用血汗换来的结果给丢掉了。太不值了,也太傻了!你能走路了,就已经证明你胜利了!别怕,战胜自己继续走出去,只要坚强地走下去,你的路才会宽广。以后不管再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和什么样的闲话,你都要正确面对。只有这样,你才是我们的好女儿……

  自杀事件后,陈妈妈为了防止女儿再想不开,还带着玉梅去见了一个更严重的残疾女孩。她就是因为病毒穿过了大脑屏障,成了一个动物一样的人。看着裸露着下身,整日在铺满草的炕上傻笑着,哭叫着,还在上面吃喝拉撒睡的那个比她还要大的女孩,小玉梅流泪了。

  “和正常人相比我是不幸的,但与她相比我至少还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上。为了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父母,即使以后再苦再累我也要坚持活下去!”小玉梅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与生命一搏。正是有了母亲的鼓励,她再一次选择了坚强,也终于学会了硬着头皮义无反顾地向前冲。

在父母多次的奔波和努力下,小玉梅终于上学了。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随着教室的不断更换,她还学会了爬楼梯,一口气都可以爬到五层楼上。为了少看白眼和耻笑、少生气,她都是很早到校,趁无人之际连滚带爬地上楼到教室。回忆起童年和求学的那十几年,陈玉梅充满感激和愧疚地说:“要不是父母的正确引导和鼓励,就没有我的今天。要不是从小学到高中与我同班的妹妹上下学时背着我,也就不可能有我现在的文化基础,实现我的文学梦。我愧对他们,也感激他们给了我无私的爱!”

二、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 

  陈玉梅高中毕业后,按照她的成绩是可以进入北大的。可就因为她的残疾,却面临着升学无望,就业无门的境地。她被家人带着一次次地去找工作,可一次次都被拒绝。有的人干脆直截了当地对玉梅说,你这个样子太影响企业形象了,健全人我们还不想要,怎么会要你这么个瘫子呢。

  砰然一声,所有的大门都在陈玉梅的面前关闭,就只剩下一条找民政吃救济的路可走了。

  这时已经十八九岁的陈玉梅,多么渴望有一个工作,为家人分忧,自己又能自食其力啊!眼见着和她一样的同龄人都相继踏入社会,走上各自的工作岗位。而她的日子却暗无天日、漫漫无期。父母的恩情无法报答不说,反而还成为他们的累赘,日复一日地操心担忧。在父母看来没有工作还是次要的,一个残疾这么重的女孩子将来谁敢要啊!根本嫁不出去的!青春期的陈玉梅,心情越来越糟糕,心胸也越来越狭窄。“我干脆还是死掉算了!”她吞下过大把的安眠药片、拧开过煤气罐、也割过腕。但一次次又都被家人及时发现后抢救过来。每一次睁开疲惫的眼睛她都会歇斯底里地狂叫着:你们为什么救我?我要死,我活在这个世上太没有意义啦!

最后一次自杀时,她的父亲一个耳光扇过去,打得玉梅眼冒金星:“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让你这样来报答我们的吗?”母亲的哭诉更让她幡然醒悟。母亲哭着说:“闺女啊,你以为你的生命只属于你一个人吗?你还有父母,还有这个家呀!我们养大你容易吗?我们不指望你报答,但你最起码要珍惜生命。活着,就有希望!你还不到20岁,你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吗?你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可你对得起我们这些年来的期望和努力吗?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啊?我们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坚强的女儿,而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懦夫!”然后母女俩抱头痛哭。

  陈玉梅沉默了,她仔细一想,父母亲这些年来的的确确为了她和这个家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因为这个家里不只是她一个残疾人,在她下面还有一个从8岁就患了儿童精神分裂症的弟弟。为了她和弟弟,父母的头发过早地染上了白霜;为了给他们治病,父母亲省吃俭用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买。母亲说得对,好不容易把她养大,他们图的是什么啊?还不是那无私的爱在支撑着他们活下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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