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记忆干杯（组诗）

文：李锐  

访老地方

是的    就在这里

背对着滨河路   

在城墙转弯的地方

环屋   依旧保留着  

老的痕迹老的情调

耳畔尚存

老地方见老地方见的

声音

一桌一椅

总有剪不断的记忆   

一杯一盏

尚存理还乱的

缠绵

此刻我仿佛看见

一人一小瓶歪嘴子酒   

一桌一大盆麻辣烫

上聊天文下侃地理

诵诗作画热议歌舞

笑谈皆草根满席尽白丁

此刻我仿佛看见有一个人   

风乱华发    立于夕阳西下的

石码子......

他竟流下了两行

大南风也风不干的

眼泪

此刻    我仿佛看见

这一个落魄的远行的人  

又渐行渐远了  

与记忆干杯  

犹忆  在成都夜晩香的黄昏  

总会想起漫山遍野的索玛花    

只要  

一倾倒出那火把液  

就倾倒出了  

大凉山的  

湖光山色  

倾到出  那姿容  

那声音  那馨香

捧起这一碗琥珀色的酒

你就是今夜来访的灵感

一口吞   一口闷

一口亮底一口干

冰与火

一切的一切皆存在于

这一吻之中

今夜  饮了   

这一碗垫底的酒   

打虎随你攀高山

擒龙随你

闯深潭

在酒之外   

在窗之外  

一切的一切  

最后定格成一架红红的三角梅  

在西门坡外一弯溶溶的月辉里

整个故事

像一部微电影   

像一个梦 

从此  

世界再无美酒

天下再无美人  

请你喝下这一杯酒

请把你的眼睛

闭上   再睁开  

请看着这一杯酒

这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酒能解忧酒能消愁

酒使痛苦的变得快乐

酒使快乐的更加快乐

请把你的

双眼闭上再睁开   

看着我

也许第一次相见

我们还有一些陌生

第二次我们相见

是不是感觉

有些熟悉了

睁开眼第三次相见  

你在捂着嘴笑

我们原本就是好朋友

葡萄是这酒的灵魂

琥珀色的红光是这酒的魅力

天上的月亮

也像一条鱼

游进了杯里

朋友啊朋友

这是今生今世的缘分

请你喝下这一杯酒

酒中自有一种不可

思议的神秘的力量

朋友啊朋友

肩头是相依相靠的山

五指是相携的手

让我们高擎着

这红红的满满的葡萄酒

感恩过去

祝福未来

珍惜现在

读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即兴

你来山中的时候

我还没有出生  

我来这山中的时候

你们都已经睡了

大休息在一座书山之中  

一睡就是一千年两千年

今夜在这山中

我们有幸举杯隔空小酌

碰杯  

竟成

三人

隔着历史的厚墙

我听见  五柳先生在发话

我醉欲眠君可去了

接着  仿佛是李白

在对我言说  你若有意

明朝抱琴来吧

合上书页    

但见阳台上的栀子花

茉莉花指甲花   

瓣瓣如镀一层

亮晶晶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