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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逝的烟火

 廻峰山樵夫 2022-04-22

     人间烟火,不仅仅是现在看到的石山下几间民宿,也不是凉棚下的一片空房,好像也不是李在凤的名声。
     人间烟火要有人有烟,有人和烟共同营造的气息和散发出的生活味道。应该是飘着淡淡薄雾的村子里传出的阵阵鸡鸣,是从埋藏在浓密树荫里几户人家那里的紧一声慢一声的犬吠,是母亲站在门口坝埂上,拖着长长调子对着远处田野里干活父亲的一声吆喝:吃饭咯————
       几间做旧的房屋或者一段漂亮的院墙,不是乡愁,更不是人间烟火。
      一大早,背着锄头,锄头柄上挑一只竹篮,披着淡淡的薄雾。后面跟着自家的狗,跑前跑后,屁颠屁颠的时前时后,东闻闻,西嗅嗅。乘女人还没有烧好早饭,男人先到自留地里转一圈,看看哪里要灌水,哪里要施肥。再铲一会地,顺便拔点猪草,或采几根黄瓜带回来作中午菜,回来时,满裤脚都是露水和泥土。鸡已经从笼子里放出来了,在门口垃圾堆里扒拉着昨天晚上或早上主人洗锅水里的剩余食物。
     太阳已经爬上东山,大约有一丈有余。烧好早饭的妻子,用竹篮拎着搓好的衣服,手提一根棒槌,去门口水塘里清洗衣服。紧接着,门口水塘的码头响起一片捶衣的棒槌声和一群女人的嘻嘻哈哈的打趣声。声音此起彼伏,有长有短,有激烈有绵长,水面飘着鹅鸭们叽叽喳喳和一早就开始清洗翅膀的喧闹。
       过完衣服的女人,立在码头上,高声扯着嗓子,拖着腔调高声叫喊:吃饭咯。

      从薄薄的淡雾中走来一个中年人,背着竹筐,里面或几颗菜,或一把草,底部也许还有几只熟透的菜瓜甜瓜。
       门口大槐树的树荫下,一张小桌子,上面一碗咸菜,几钵带着余温的稀饭。男人把竹筐往门口一扔,把草抛进猪圈或羊圈里,再掏出那几只瓜果放在土灶上。在门口水缸里操起一把水把脸一抹,再把水淋淋的手在屁股上一抹。坐上小饭桌,女人再端上几只大馒头或几只蒸熟的玉米。狗卧在旁边的地上,盯着主人可能扔下的食物,鸡也在饭桌旁边绕来绕去。男人端起稀饭,吸溜一声,喝了一大口稀饭,再抓过一只小小的收音机,先是天气预报,再开始调到“杨家将”、“夜幕下的哈尔滨”。陆陆续续邻居一起围拢过来,谈农田生活、谈今年的收成、谈最近治虫打药的农事,然后听说书。
        乡愁,是什么,就是端着稀饭,相互串门,养鸡喂猪,坐在操场上聊天,在码头上捶衣,鸡鸣犬吠,袅袅炊烟的地方。
        一个空室、几间草房、一段漂亮的围墙,三三两两的城市游客。那是走失的浪子,无所安顿的灵魂聊以自慰的临时场所,或厌烦了城市生活而找乐子人的一时游荡之地。那里弥漫的不是乡愁,而是空虚,是失落,是对生活无聊或压力太大后逃避的防空洞。
      大槐树下的人们听书的热闹,从被浓荫遮盖下村子飘出的炊烟,邻居之间的相互忙耕,年底全村一起热闹地在干巴塘里捉鱼,以及早晨码头传来的阵阵捣衣声。那才是人间最真实的烟火气,才是老百姓实实在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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