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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香雄将军回忆在苏南的反“清乡”斗争

 兰州家长 2022-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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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5月独立第二团参谋长杨洪才(左)与二营营长程铁瑛(中)、二营教导员王香雄(右)在宜兴杨茂里合影

回忆武南反“清乡”斗争

王香雄

1943年初,日本侵略军进一步推行其“以华制华”“以战养战”的反动政策,妄图实现其灭亡中国的迷梦,驻江南的日军淮备对太滆地区进行“清乡”。当时太(湖)(湖)地区的情况是:苏(州)西、(无)锡南“清乡”已过,武进、宜兴地区的敌人也在谣言攻势掩护下进行其“清乡”部署,积极网罗爪牙,加强特务活动,威胁群众,企图扰乱我局面,扰乱我部部署。国民党顽军乘机拉杂色部队进入郎溪、广德山区,一部分投敌,为其以后进入敌后作反共之桥梁。我方加强巩固武南等抗日游击根据地,并进一步查明情况,加紧进行反“清乡”斗争的部署和准备。

3月1日,敌人正式开始在武南地区(包括锡西)进行“清乡”,对宜兴加强“扫荡”和“蚕食”。日伪军首先强拉民夫,构筑封锁线(竹篱笆)。从无锡沿锡宜公路往太湖北岸、分水墩、清桥、杨桥至滆湖边的灵台,再向北沿滆湖的五洞桥、丫河至常州西门马公桥,在武南地区南北长60里,东西宽30里的范围内,就构筑竹篱笆一百几十里。同时,日伪军还在武南地区增设了杨桥、灵台、五洞桥、港桥、庙桥、毛家桥等8个据点,修建梅花桩式的碉堡30多座。并在水陆交通要道层层设卡,对我们进行严密封锁。然后,集中3000多日伪军在武南地区进行梳篦式的大规模“扫荡”。与此同时,敌人大搞“清乡”的反动宣传,加强伪化,制造恐怖气氛,重金悬赏通缉杨洪才、陈成和我。被日伪军收罗的地痞流氓和反动帮会势力,派出大批敌探和武装特务,在“清乡”区四出活动。伪政权强迫人民搞“人口登记”、发“良民证”,实行“连保连坐”。在封锁线外的宜兴等地,也进行频繁“扫荡”。日伪军采取上述一系列恐怖手段,妄图消灭武南地区的共产党和新四军,及其所领导的人民抗日武装力量。

面对这一形势,在党的领导下,太滆地区全体军民,吸取了苏南第一次、第二次反“清乡”斗争的经验教训,做好了充分的反“清乡”准备。当敌人向我中心区“清乡”时,我组成若干精干的短枪队,由主要领导干部率领,在“清乡”区内外穿插,坚持原地斗争;大部分党政干部暂时撤出武南,主力部队则转移到外线积极作战,牵制敌敌人,配合内线地区坚持(如李山战斗,马山苦竹消灭伪海军,苏西陈家桥战斗等)。

4月上旬,我奉命带武南县警卫连一个精干排十余人返回武南,与县委书记王子达、副县长陈成带领的短枪班一起,坚持内线斗争。当时环境艰苦,斗争尖锐复杂,敌人白天晚上活动都很猖獗,到处搜查、抓人、打埋伏,部队活动是很困难的。因此,我们经常采取昼伏夜出,能胜则打,不能胜则走的战术,灵活地在敌人“清乡”区的空隙间穿插,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有时我们一天换几个地方宿营。白天我们的哨兵化装成农民,在地里边劳动边观察。晚上行动时,不走大路走田埂。每到一个村子,我们必须先派人到村子里去联系,摸清情况,并关照群众把狗圈起来,以免日伪军听到狗叫来搜查。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群众对我们部队的关心和爱护仍然是无微不至的。只要听说部队要来,群众就把门闩打开,等待我们去宿营。夜间,群众自动放哨。白天,派人到敌人据点周围去监视敌人,一有情况就回来报告。我们吃菜,群众就分散到镇上购买,然后你一斤,他两斤地凑起来。天还没有黑,群众又派人到路口、桥上去放哨,便于部队通过。我们的斗争,一刻也离不开群众的支持和帮助,如果没有群众的支持和帮助,我们就寸步难行。在武南反“清乡”斗争中,我们先后六次遭到敌人包围,都是依靠群众的帮助才安全转移的。

群众这样支持和帮助自己的部队,是和党的广泛发动群众的路线分不开的。在反“清乡”斗争中,县委、区委和政府的同志及部队每到一地,都不失时机地对群众进行反“清乡”、反“伪化”的教育,使他们树立起“日寇必败,抗战必胜”的思想,并用历史事实说明共产党、新四军是消灭不了的。组织基干队或游击小组站岗放哨,收集情报,检举揭发汉奸,使敌人失去耳目。在县委、县政府领导下,先后数次发动5000余人,多次破坏、烧毁竹篱笆。最后一次是6月的一个晚上,把长达170多里的竹篱笆全部拆除烧毁。

最令人感动的是,在危难时刻,群众总是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自己的部队。1943年5月的一天,我们20多个人,在淹城南面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俞家村宿营。第二天上午,碰上1000多日伪军由南向北进行梳篦式“扫荡”。这时,我们已无法转移,只有依靠群众隐蔽起来,同时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我们告诉群众,每家每户都把大门敞开,如敌人进村,就大胆沉着地去应酬。我和20多名同志集中隐蔽在我们的房东陈兰英家的内厢房里。这个厢房和外屋只隔很薄的一堵墙,我们瞪大眼睛透过缝隙向外察看动静,人人都上好了刺刀,手榴弹揭开了盖,准备好毛巾、绳子。我们商定,如果个别敌人闯进我们的房子来,那就二个人用绳子套住敌人的脖子,一个人用毛巾捂住他的嘴,把敌人拖进来,用绳子勒死或用刺刀捅死,如果人多,大家就扔手榴弹往外冲,拼一个算一个,豁出命来也要拼到底。

不一会,十多个日军和十多个伪军进村了,进了屋,他们嘴里哇啦哇啦乱叫,我们跟敌人只隔一个门帘,不仅敌人的面孔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连敌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当时,我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准备“革命到底了”。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村上的群众镇静自若,主动出来应付,给敌人抽烟喝茶,说:“太君,我这里没有新四军。”并让敌人到没有住我部队的房门外去看,待敌人快到我们隐蔽的房子时,群众就打开鸡笼、鸭笼,驱赶鸡鸭到处乱跑,乱飞,故意把敌人引出去抓鸡鸭。贪心的敌人见此情景,也就跟着去抢抓鸡鸭,我们才侥幸脱险。如果当时没有群众的冒险保护,其后果是难以想象的。全国解放以后,我特地到小俞家村拜访过三次。群众见到我后高兴地说:“哎呀!王营长,你还记得我们呀!”我说:“怎么会忘记呢?没有群众,就没有革命的胜利,没有你们,也早就没有我王香雄了。我是永远忘不了你们的。”

5月中旬,我们这个排与武南县短枪队,穿插到政平与南宅乡交界的符家桥村宿营。早饭后,当地的农会会长管培荣和庄九皋来报告,驻漕桥的13名日军与南宅的20余名“清乡”警察下乡“扫荡”,要经过附近的华渡桥。我们决定选择有利地形打埋伏,消灭这些敌人。由三大队大队长王坤生率县短枪队迂回到华渡桥断敌退路,我率全排埋伏在一个竹园内。当日伪军进入我伏击区时,我们的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开火,部队勇猛冲锋,日伪军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击,除两名日军逃跑外,其余日伪军全部被我歼灭。缴获步枪十余支。我仅牺牲短枪队队员一名。虽然这是一次小的战斗,但它在武南地区反“清乡”斗争中,却产生了很大影响。从此,日伪军再也不敢轻易下乡了,这里的局面也逐步打开。

9月中旬一天,我们这个排在牛塘桥至湖塘桥之间的桑树下村宿营。中午,群众来报告说,有十几名日军化装成便衣下乡来了,很快就到前面村子。我们当即决定消灭这队日军。我部队埋伏在日军必经的大路边。当日军进入我伏击圈时,我们以猛烈的火力向敌射击,压倒了敌人,随即发起冲锋,当场打死了几名日军,活捉了日军冈本一利,其余五六个日军向常州方向狼狈逃窜,我无一伤亡。

在反“清乡”斗争中,我们在开展武装斗争的同时,还积极地配合地方不失时机地开展政治斗争。在镇压个别极反动分子的同时,积极争取中间力量,团结各界抗日爱国人士。我和武南县副县长陈成,经上级批准,在武南边沿地区,利用帮会名义活动,争取教育了一批伪军、警人员及乡、保长等中间派,从而推进了反“清乡”斗争的开展,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从1943年3月开展反“清乡”斗争中,我们依靠党的正确领导,依靠群众这座真正的铜墙铁壁,经过三个月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开始打开了局面,经过半年多的努力,武南军民终于粉碎了敌人的阴谋,取得了反“清乡”斗争胜利。我们这个排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在武南地区进行较大的战斗有20多次,共缴获机枪4挺,驳壳枪4支,手枪4支,步枪30余支,俘日军1名,伪军100多名;镇压日伪密探30多人。在斗争中壮大了部队,从原来的十余人壮大到七八十人,组成了一个连,为以后坚持太滆地区的斗争,创造了更加有利的条件。(本文选自《武进文史资料》第5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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