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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故乡的房间 我们想起 无从抵达的生活 晴朗的天气里 湖水与夜空接壤成晚星的平原 想起街道上那些似无的灯火 绿色的榻榻米闷不作声 温泉雾气蒸腾 想起我们共同乘坐的游船 在水中消融 风一旦静止 就失去了 存在的意义 而我们未曾目睹的雪 正一遍又一遍 落满山头 偶然读到戈麦《冬天的对话》，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两年前和朋友们的富士山河口湖之行。坐长途巴士从东京出发，抵达偏远的小镇站台时已是深夜。一下车，风便直接把棉衣打透。真正的凛冽的冬天。街道上除我们之外空无一人，路灯时有时无，照不到的地方是彻底的黑暗与干净的积雪。即便戴上了手套，拖着行李箱前行依然是件艰巨的工程，难免手激得生疼，难免风冷得拔脸。我们一边彼此笑骂着，一边轮流照顾行李，等到一个人开始嘶嘶哈哈地示弱就交接换人。很奇怪，寒冷的冬日夜晚，我们却打心眼儿里蒸腾着热气，等到终于抵达旅馆，那些忧愁和焦虑早被我们一股脑儿地抛进尚未冰封的河口湖。 我们统共在湖畔歇息了两日，这段时间里，抬头可见的富士山积雪少得可怜，相比瑞士山脉的巍峨圣洁，这座孤峰像个秃顶老人一般唤起登山者的恻隐之心。不过我们并不失望。两天里，我们在巨大的榻榻米房间摔角取乐，我们看球，吃便利店购得的三明治。晚餐是宾馆附近颇负盛名的烤肉，同伴们饮酒，我喝汽水。说起来是有名的店，可味道究竟如何我早已忘却，只记得A君鬼使神差地点了咖喱作主食，以及与我们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店员。到了深夜，我们开始霸占温泉，很小的砖砌的池子，水温吞吞的，谈不上体面，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锅炉加热的水，不过既然有独享一池的特权，我们已无可抱怨。泼水节结束后，蒸腾的雾气让人隐隐约约地飘进虚空里，却只是一小会儿，因为转眼之间我们便披着浴衣在电热器前烤火了，烘干毛巾之余，我们顺嘴胡诌热力学与空气流动的复杂关系。那时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却又觉得一切都稳稳地攥在手里，是的，我们不断透支着没心没肺的快乐，正如东京电视台总是一如既往地播放着如何制作海鱼料理。 现在，我和朋友们天各一方，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在彼此之间制造了时间的鸿沟。有时，他们也通过微信将捎着阳光气味的思念送至地球另一面的夜晚，而收到信息的我望向窗外，路灯时有时无，照不到的地方始终黑漆漆的。那里徘徊着很大的风。这是阿姆斯特丹漫长冬季到来的前夕，我想这个冬天会比那时的冬天更冷。 HummingBird：香港科技大学物理系 阿姆斯特丹大学理论物理硕士在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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