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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一个陌生女孩长大 马延腾
一个春日的晌午，我初次与她相见，确切地说，是我初次见到她，因为那时，她正在奶奶的怀抱里酣睡。我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去踢球了。我想，襁褓中的婴儿，也未必喜欢被一群人注视吧。 “写完作业了吗？帮我看会孩子可以吗？我去做饭。” “好。”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单独在一起，她躺在摇篮里，两个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四周，还不时哼哼几声，但没有哭。 自此，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每当她奶奶做饭或忙别的事情，便由我看着她，我常拿玩具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若能逗她一笑，我也以微笑回应她。 慢慢地，她学会说话了。按辈分讲，她叫我叔叔，我叫她侄女。每当她认真地叫出一声“叔叔”，我便笑着回答一声“哎！”，这时，她也以咯咯的笑声回应我。 慢慢地，她学着走路了，但走不稳，每当我看着她，我都得弯下腰去，两手扶着她两个胳膊，眼睛看着下面这个小人儿一步一步向前走，我得把两腿分开来迈，以免碰到她。那段时间，我写作业之余，就陪她走路，走好长时间，她越走越开心，我常常累得腰有些发酸。因为我的寸步不离，她在我身边没摔过一次，她奶奶于是更放心地把她留在我身边。 她上了幼儿园，后来上了小学，我上了初中。每次见面，她不喊我叔叔，我更不叫她侄女，我们只是相互一笑，便开心地玩耍。她奶奶常责怪她，“怎么 不叫叔叔呢？”但我们两个明白，叫叔叔才是见外呢！ 每天陪她写作业，陪她说笑，捉迷藏，画画，做手工，几年如一日，几乎成了一种习惯，我在她身上，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童年。 但曾有几天，她没来找我。听说，她爸爸妈妈从城里回来了。我从她家门口经过，刻意放慢脚步，听到她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或做游戏，听到她像和我在一起时一样开心，我的心里，竟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没过几天，她又来找我，她和我说着爸爸妈妈给她买了很多好吃的，还有玩具，还说希望爸爸妈妈能够经常回来，但仅仅说了一两次，就不再说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写作业，说说笑笑，捉迷藏，画画，做手工……我一度以为，我们之间的友谊，会像现在一样持续下去。 不知从哪一天起，好像从她上初中开始，我们便不再往来，偶尔碰见，她只把头一低，微微一笑，从我身边走过，而我，也只以微笑回应她。后来，她随爸爸妈妈去了城里居住，我也上了大学，很少回家，我们之间，便杳无音信。 又到了一年的春天，已参加工作的我回家过清明，阳光明媚，春风醉人，我走在这条乡间小路上，享受满眼春色。远处，一个身影向我缓缓走来，是她，此时，她已长发披肩，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慢慢走近了。 “叔。”她叫到。 “哎。”我回答。 我们迎面走过，没再说什么，仿佛我们只曾有一面之缘，仿佛那些美好的童年时光，都没有发生过。而她，也还是那个春日晌午，我见到的陌生女孩。 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原来，在我们两人的记忆里，能留下些许关于童年的美丽回忆，这，就是我陪这个陌生女孩长大的全部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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