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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青春日记19801205:小镇万象(四)

 草根六零后 2022-04-25

1980年12月5日 星期五 晴

中午去理发,听一个前天参与打架人的叙述。

东生问国伟:“侬只眼睛上做啥发紫、发青?”

国伟:“噢,前天打架了,大头先去捞一把乡下姑娘,见对方傍边一拳头打上来,我连忙拉开大头,这一拳正好打在我的眼睛上。天冷了没有办法,吃拳非青不可,因为皮肤紧,张高胜说还算轻的,再重一点的话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从镜子里看到国伟的右眼梢一块青紫,眼皮都肿着,眼睛只剩一条缝。

国伟接着说:“前天,当场有一个乡下人被我回打一拳,马上就肿起。”

理发的阮小弟问:“你们几个人?伊啦几个人?”

国伟:“阿啦便得三个人,伊啦男的就有8个人,前天大头不去捞小姑娘一把蛮好,事体也没有的。”

小弟:“侬比侬大老打起来要勿狠。”

金建平:“侬看见的?”

小弟:“听人家讲的。”

金:“自己不见,不要瞎讲。”

国伟:“侬这个人懂也不懂,当时我也不知道,阿啦大老怎么样?我被吃着拳头后,一手抱眼睛,一手还击,当场在对方一个人的两肩各一拳,当时只要看见是乡下人就打。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方来’,伊啦八个人轰上来,阿啦有啥办法,我看见他们太疯狂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块砖头就朝第一个冲上来的人扔去,这样被击中了一个,他们才退去。”

国伟接着又说:“大头倒还好,昨天派出所里叫我赔对方医药费三块多点,他说我工作也没有主动承担了,伊啦妈讲的话就戳客了,好像是我叫大头去打的,不晓得我是为了大头而挨的打。”

金:“大人家的心情可以理解。”

国伟:“看在大头面上,我没任何计较,为了小兄弟命都可以不管,还怕这些?”

小弟问金:“侬前天在吗?”

国伟:“伊啦 电影散了在后面。”

金:“不是,我同小夏电影没散就从收票处走出了,他看过了,说没看头的,我们走到邮局门前,我说到火车站没啥去头,就回转身来,看见一伙迎面姑娘逃来,新弄口围了一群人,待我们过去,已经散了。事情真巧,旧年12月3日打架了,也正好是小夏回来休息,今年又是12月3日他回来休息,又遇上打架,真戳客。”

昨天我听弟弟说:“小林也参加了,因乡下人认识他,就到他单位宿舍敲门,小林不知情,一开门就被打了一顿,今天还叫去派出所,又是一个月的奖金敲掉。”

为了姑娘而打人啥犯着,打群架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1980年12月24日 星期三 晴

下午,太阳给大地、给闲坐在室外的人们晒得暖暖的,我走到收蕃茹干点上,沈吉元的丈夫沈勤正在谈天说地,我先站后坐,参与了这场谈话。

听所里会计孙圆和讲有关周总理回答外国记者问话的实例,来说明周总理是一个具有天赋才能的外交家。

记:“中国有几只厕所?”

周:“有两只,一男一女。”

记:“中国有多少人民币?”

周:“中国有十八元八角八分。”

他说:“还有一次,一个美国记者问总理关于五十年代西藏是否真的出现了叛乱?周总理看外国记者年纪较大就说'你家的儿媳妇与你儿子离婚了,你知道吗?’美国记者一时被问得口瞪目呆,回过神了忙辩说'不可能,我不可能不知道’。'那么我作为一个国家的总理也不知道西藏出了叛乱,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可想而知这是谣传’。”

他接着还讲了两个外侨的故事。

一个是上海资本家的丫头,老家是红阳公社人,被卖到了国外,第一个丈夫是水手,后来死了,转嫁给一个银行职员,解放后到上海来看与老板的私生子,带了一万多美金,在上海要儿媳买了许多礼品准备到老家来探望乡亲。到红阳一下车,用四个人整整挑了四担礼品,到了村里,凡还认识她并和她打招乎的都给五块钱,后来儿子劝她说:“这样影响不好”,她才停止。她身上的装饰品摇摆不停,两只金手镯,一条金颈链,两只金耳环,两只手上戴了四个金戒子,到了家里要天天洗澡,儿子没法,同她备了一只“七石缸”。饭吃一点点,一只鸭、一大碗豆芽菜却都能一顿吃完。到县城乘轮船嫌拥挤,摇了一只捻河泥船,到了县城吃饭二十几块叫了一桌,因为顾客看到一个首饰很多的外侨,很稀罕,桌边的人越围越多,一下子成里三层外三层,她一怒之下,一桌饭菜原封不动起身走了,饭菜又不能退,二十几块钱就这样没了,他儿子很生气,可也没有办法。

另一个是东风公社的,顾氏三兄弟,最小的一个解放前随国民党到了台湾,后来逃到了美国,在家的两兄弟因为他这个“国民党反动派、卖国贼”受到牵连早早死了,后来他见到“上海公报”后,写了一封信来问家里是否还有人,家仅存一个在酒店当服务员的侄儿接信后回复说:“爸爸、妈妈、大伯都死了,家里只成我一个,三十出头了还没成亲”等等。时隔不久,他又寄来一封信,同时汇来二千美金叫侄儿修修祖坟,可是他家的祖坟当时被农业学大寨的热潮平掉了。县统战部的领导知道这件事后,为了国家的名誉,和应乎他回国探亲,就通过公社帮助他侄儿在原址重新堆起了祖坟。不久他来东风待了三天,叫乡邻乡亲吃了两天,后又带侄儿到杭州、上海、苏州、北京玩了一圈便回美国了。事后他的侄儿被说亲的踏平了门槛,爱虚荣的姑娘一个个围着他侄儿转,因为一个有钱的小伯。

1980年12月31日 星期三 晴

我提前下班回家放东西,路上遇到陈鑫甫剪了一段布,我问他是什么料?他说是涤纶华达尼,我一喜,此料盼望已久,立即跑到家里拿了40元钱赶到布店一问,我剪一套40元不够,我动摇了,这么贵,一个月工资才34元,但想想自己春节没有新衣服又折回家跟妈借了10元,回到柜台上心又动摇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剪了。许伟国晚上来家玩,看了这段布说颜色并不理想,我的心又凉了,现在我是决定这料自己做了。

许伟国后来听说好几个人都剪了这料,他也想明天去剪,问家里人借钱,都没有,他妈还反对说:“侬没有钱,借来做犯不着。”再到他亲戚那里借也没有,只好作罢。

1981年1月6日 星期二 雪

据张云萍说:这次去乡下吃喜酒这户人家,父亲是社办厂的采购员,母亲是已回上海的知青,有四个女儿,大女儿从小跟随爷爷、奶奶在乡下长大,自己做裁缝,二女儿从小送给了小伯,三女儿靠父亲帮绸厂采购原料进了绸厂工作,四女儿在杭州。

这次结婚的是大女儿,一场事体赚了“木老老”,光拆礼金一千块只缺了两块,还有九十多块见面礼。鱼就买了二、三百斤,全是二角多点一斤,父亲只要同别人讲一声,人家就会送货上门,价格便宜,多得根本吃不完又以七角多一斤卖掉一半多,从中赚取差价。冬笋从多个地方白送到家,总共有一、两百斤,还有黑木耳、鸡、蛋、黄花菜等都是人家送的,摆四十多桌酒席大大地赚了一票。县里和好几个公社里管社办企业的头头都送了礼、上门吃喜酒,本公社的一个副社长也去了,他们都认为可以借此机会与他联络感情,方便以后要求他帮助解决社办厂的原料、机械设备,他在外头的路子是粗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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