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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夕阳西下，我就想起年少时赶着牛，走在回家路上的情景。有时多彩渐变的晚霞安然恬静，有时红彤圆滚的落日大气淡定，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 春天来临之季，父亲便开始拾掇闲置了一冬的农具：堂屋的中央满是锄头、弯刀之类，柄子松了，上橛儿加固，结实的锄把，能翻出一个丰盈的春。生了锈的，沾了水在磨刀石上磨亮，锋利的刀刃能割下一仓的稻谷。待到天放晴，该栽的，该种的，该忙碌的，诸事种种，父亲及父亲的牛要粉墨登场了。 牛安静地站立在栏中，嚼着干草，像是庄稼人在地头歇息时抽着旱烟，美美的吐着烟圈，疲惫后的满足。草是年前的秋备下的，脱了稻谷，扎成把儿，围住一棵棵大树堆成了高高的草垛。雨雪的日子里，既是食物，又可保暖。不过，父亲是不会怠慢他的老伙计的，泡发后的半脸盆黄豆，满满的倒入槽中。父亲抚摸着牛的脑袋，像是看着自家的孩子贪婪地吃着美食，从眼角到眉梢，都是笑意。 春日里，父亲不得空，牛也不得闲。西头的一亩多稻田，东边的八分黄豆地、南坡的半山玉米茬……犁、翻、耙，牛和父亲一起在耕种着春天。早早晚晚的，得了空儿，父亲便令我牵着牛儿去吃草。初始，我有点害怕，战战兢兢的拽紧手中的缰绳，牛打着响鼻儿，亦步亦趋，温顺地在田埂上吃着嫩草芽儿。偶尔竖起耳朵，注视着田间蹦跳的青蛙，或是瞪大了眼睛，仰望空中叽喳的小鸟。久了，我便不怕了，甚至还能在父亲的帮助下爬上牛背，享受骑牛的乐趣。不过，父亲是舍不得让我多骑的，不出十分钟，他便要我下来，生怕我骑坏了他的牛。 农闲时分，几个小伙伴一起赶着牛去往大山深处。牛入南山，人聚欢嬉。时不时抬眼望望，牛群还在坡上吃着草呢。张望了几次后，便放下心来。安心地坐在一起或是扇画片或是打扑克，甚至寻来柴火烤红薯干吃。待入了神，不知不觉，牛群居然自顾走远了。于是，漫山漫野的呼喊，杂木刺丛中寻找。寻到的，心从嗓子眼安顿下来回到了肚里；寻不见的，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回家交不了差；发现牛偷吃了别人的庄稼的，惴惴不安，惶恐人家知道责骂。 记得有一次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家养的是母牛，一大一小，其中一个大的有两岁多，犄角挺长但尚未成熟。就是这头牛，在一个瓢泼大雨的下午，在南庙的后山沟里它跟人家顶了起来。当时我在避雨，看见它们顶了，以为母牛顶架没多大事，再一个雨太大没法去驱散它们，就没管它。可是我大意了，没一会我家的牛就不见了，被顶跑了，另外一头牛还在那里吃草。这时我开始寻找，走了几面山坡也没有找到，心里很慌。因为山后面有玉米地，再一个要是跑丢了那损失可就大了。雨一直在下，牛还是不见。后来，父亲看我迟迟未归，就上山来找，在一棵树下找到了那头牛。它受伤很严重，犄角被顶裂了，还在流血。父亲很心疼，用自己的背心把牛犄角缠住，牵回了家。没有看好它，我无比自责，但父亲依然没有说我，其实我更愿意让他骂我一顿。 这样这些场景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时候放牛是很轻松的事。把牛往山上一轰，我们就下山去饮马河里洗澡，或者在岸上玩牌。另外还能在山上树荫下看书，记得《三国演义》我就是在放牛时看完的，这本书现在我还有，用红纸包的书皮，上面还有雨水的痕迹。 至今我已经有十几二十年没放牛了，此后也可能不再会有，牛的工作逐渐被机械代替，农村的牛也日渐减少，但那放牛的日子仍一直令我回忆和向往。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赶着吃饱的牛下山，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样的情景，亦不再有。 牛老了，父亲老了，孩子们长大了。生命却不是个单体，是一种延续，就和四季一般，春播种，夏蓬勃，秋收获，冬蛰伏。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图文无关，文章配图来源：拍摄作者 授权发布。 编辑:夏鸥；校对:柳馨梦； 策划:阿帆；责编:黄健峰； 投稿邮箱：790417844@qq.com 延伸阅读 作者简介 萧竞锋，主治中医师，微信名：中医萧生；广东梅州市人，大专毕业于嘉应学院医学院，文学爱好者，目前就职于梅州市某医疗机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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