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直抵我们的心灵? 你可以没去过青藏高原,你可以不了解藏族风情,你甚至一点也不清楚韩红是哪儿的人今年多大岁数,这些都没有关系,丝毫也不影响你去听她的歌。真正的音乐是超乎语言、超乎国别、超乎肤色、超乎财富甚至是超乎时间的东西,是超乎所有物质形态的一种永恒,它是岁月的喘息,是时间的梦靥,是苦难的回声,是生命的啼喊。有这些感受垫底,我听韩红的歌,总觉得似曾相识,像若干年前就曾温暖过我的心灵。如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种唇齿相依肝胆相照的老朋友,一点招呼也不打,突然有一天冷不丁地出现在你的面前,那种惊喜,让人半天回不过神来,感觉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最早看到韩红,还不是她在歌唱,而是她和她母亲一同参加央视一个节目,被主持人同时请到台上来。她母亲供职于部队文艺团体,形象气质俱佳,她和母亲站在灯光明媚的舞台上,反差很大。我注意到,她母亲看着胖胖的女儿,眼中满是爱意满是欣赏。写到这里,我想起有一次看阿根廷电视13台《十号之夜》专题节目,球王马拉多纳和与他有过口舌之争的65岁老球王贝利同时接受专访,有记者问马拉多纳:你认为你和贝利谁是最棒的?马拉多纳答得巧妙:在我母亲眼里我是最棒的,在贝利母亲眼里贝利最棒。回到韩红的话题,可以想象,一个女子这年头要想在演艺界出人头地,一张漂亮脸蛋与一副傲人身材太重要了。韩红没有,那么她凭什么在竞争激烈的圈子中杀出一条血路?只有演唱本身。 韩红很投入地唱她的歌,胖胖的脸上有汗水流淌,我注意到,她有个招牌动作——两条粗腿分岔而立,握紧拳头用力伸出并不纤细的手臂,闭上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面无表情,低下头,让一个乐句浑厚悠长的余音更清晰地发出,整个身体定格于深度沉醉之中……造物主总是想着把一碗水端平,给了胖胖的韩红一副神奇的嗓子和更神奇的音乐感悟力与表现力。我不止一次地想过,韩红如果长得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她会是什么样的演唱风格?当韩红的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音符里,出现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我听到不止一个人在高喊“韩红,我爱你!”我看见,此刻的韩红,脸上露出一个幸福女人最娇艳的妩媚。 《家乡》《天亮了》《感动》《美丽的神话》《洗衣歌》《青藏高原》《喜马拉雅》《天路》《天涯》《雪域光芒》《月亮》《歌唱》,韩红的歌,一首一首往下听,时间止步,心门打开,身体随着优美清纯的旋律在梦境中舞蹈;一首一首往下听,往事尘封,心花怒放,一个个精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你看见了吗?飞速转动的经轮,一步一叩首的虔诚信徒,巍峨的布达拉宫,孤独的雄鹰飞越沉默的雪山,脸膛黑红的藏族姑娘站在柏油公路旁静静地远望。 韩红通过个性的歌喉演绎出壮美的西域风情,那绵长的公路仿佛依恋的膀臂,那洁白的雪山宛如盛情的哈达,回环往复的旋律,诉不尽藏族儿女心头的苦痛与欣喜,高过云端的音符,不正是挑战生存极限的雄鹰在展翅翱翔?“清晨我站在青青的牧场/看到神鹰披着那霞光/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为藏家儿女带来吉祥/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盼那铁路修到我家乡/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耶/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我一遍又一遍地倾听这首《天路》,如痴如醉,如梦如醒,那酣畅淋漓的旋律直抵我内心最柔软最隐蔽的地方,令我不能自已,歌声中,我身轻如燕,仿佛早已飞越千山万水,千沟万壑,在那天更蓝水更清的地方,与一群身着藏袍的青年男女翩翩起舞,在伸手可以触摸星星的那片圣土,只有篝火与舞蹈,只有歌声与祝福,只有酥油茶与青稞酒,只有纯洁的哈达与耳熟的扎西得勒……在我们的双脚无法踩踏的地方,有我们永远怀想的美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