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古《折槛行》读记

杜甫七古《折槛行》读记

（小河西）

折槛行

呜呼房魏不复见，秦王学士时难羡。青衿胄子困泥涂，白马将军若雷电。

千载少似朱云人，至今折槛空嶙峋。娄公不语宋公语，尚忆先皇容直臣。

宝应元年（762）玄宗、肃宗亡，代宗继位。据诗中“尚忆先皇容直臣”句，推测此诗应作于广德元年（763）之后，作年难考。

折槛：典“朱云折槛”。《汉书-朱云传》卷67：“朱云字游。…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朱）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后用为直言谏诤之典。《容斋三笔》卷3（宋-洪迈）：“至今宫殿正中一间横栏，独不施栏循，谓之折槛，盖自汉以来相传如此矣。”

房魏：房玄龄（579-648）、魏征（580-643）。初唐名臣。

秦王学士：李世民武德年间设的文学馆学士。《旧唐书-太宗纪》：“于时海内渐平，太宗乃锐意经籍，开文学馆以待四方之士。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等十有八人为学士，每更直阁下，降以温颜，与之讨论经义，或夜分而罢。”

青衿：借指学子之服或学子。《登泽州北楼宴》（唐-陈子昂）：“勿使青衿子，嗟尔白头翁。”亦作“青襟”。《感时》（唐-方干）：“今朝犹作青襟子，明日还成白首翁。”

胄子：长子；卿大夫子弟；太学生。《书-舜典》：“命汝典乐，教胄子。”孔传：“胄，长也，谓元子以下至卿大夫子弟。”《释奠颂》（晋-潘尼）：“莘莘胄子，祁祁学生。”《新唐书-选举志》：“古者设太学，教胄子，虽年谷不登，兵革或动，而俎豆之事不废。”

白马将军：东汉末公孙瓒及三国庞德均曾被称为白马将军。《三国演义-第七回》：“因公孙瓒曾与羌人战，尽选白马为先锋，号为'白马将军’。”《三国志-庞德传》：“后亲与羽交战，射羽中额。时德常乘白马，羽军谓之白马将军，皆惮之。”

朱云：见典“朱云折槛”。

嶙峋：形容突兀高耸；形容刚正有骨气。例：瘦骨嶙峋；怪石嶙峋；傲骨嶙峋。《送惠师》（唐-韩愈）：“遂登天台望，众壑皆嶙峋。”

娄公：娄师德（630-699），唐宰相、名将。《旧唐书-娄师德传》列传43：“师德颇有学涉，器量宽厚，喜怒不形于色。自专综边任，前后三十余年，恭勤接下，孜孜不怠。虽参知政事，深怀畏避，竟能以功名始终，甚为识者所重。”

宋公：宋璟（663-737），唐名相。《旧唐书-宋璟传》列传46：“谏诤以猛，施张用宽。”

大意：呜呼！房玄龄、魏征这样的大臣如今不复见，如今的“秦王学士”也难让人羡。饱读诗书的青襟学子困于泥涂，像公孙瓒、庞德那样的武将声如震雷光若闪电。千年来少有人像朱云那样直谏，至今徒然“嶙峋”宫殿的折槛。想起还是先皇能容直臣，即使“娄公”不言还有“宋公”谏。

这首诗首二句忆太宗。太宗的房魏如今不可见。秦王的学士如今也难羡。（直臣不可见。文官不可羡。）中四句写时事。读书学子“困泥涂”，骑马将军“若雷电”。再也没人像朱云，殿堂的横栏空折槛。（文官泥涂。武官得志。缺直谏之臣。）末二句忆玄宗。还是玄宗“容直臣”，即便“娄公”（比宽厚之臣。娄师德非玄宗朝大臣）遇事不言，毕竟还有宋公谏。（不要比太宗，也比不得“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