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0年9月，菲律宾富豪榜出炉，首富依然是施氏兄弟姐妹，财富达940亿。 其财富几乎是榜单上第二三四名财富的总和，这个奇迹，他们的父亲施至成在两年前便创造过。 从2007年开始，施至成连续11年蝉联菲律宾首富。
2018年菲律宾富豪榜50强中，施至成总资产196亿美元，相当于人民币1253亿元，是菲律宾富豪排行榜上，第二三四五名富豪资产的总和。 然而，82年前，他还只是个逃难的孩子。 12岁，施至成带着几块干粮，孤身一人从福建晋江乘船到菲律宾马尼拉找父母。 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开了一家杂货铺，养活一家老小，可战火蔓延到了菲律宾，施至成再次成为无家可归的人。 父母回到中国，他一个人留在菲律宾，在鞋店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靠着卖鞋起家，开百货商场，开大型购物中心，一点一点，从小做到大，最后成为菲律宾人民的骄傲。 他的一生，几乎囊括了几个年代，从战火纷飞的年代走来，在和平安静的时代中逝去。
1924年12月25日，施至成出生在福建省晋江龙湖洪溪村一个普通家庭。 父母需要养活一家人，但因为特殊时期，在中国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思考再三，父母决定远渡东南亚做生意。 他们不知道东南亚情形如何，不敢带着一家老小一同前往，于是将孩子们都留在家里，托人帮忙照顾。 然而，局势越来越不好，施至成的家很快就成为了战火中的废墟。 家没了，但家人还在。施至成决定到东南亚去找父母，跟他们团聚。 于是，12岁的施至成带着几块干粮，背着个小布包，只身踏上了从福建晋江开往菲律宾马尼拉的一艘商船。
当时，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会讲英语，听不懂加禄语，只依稀记得父母说过他们所在的地址。 幸好在码头遇到一个中国人，不仅给施至成指明了方向，还亲自带他去找爸妈。 在马尼拉的父母，日子也过得不好。施至成来的第二年，他们拿出所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小杂货铺，卖一些日用品和粮食蔬菜。 生意还不错，靠杂货铺赚的钱够支付施至成的学费，养活一家人了。 施至成也成了爸妈的小帮手，下课后就帮着照看杂货铺，趴在柜台一边写作业，一边结账收钱，如果困了，施至成直接趴在柜台上睡觉。 因为父母租住的地方特别小，只住得下他们两个人，施至成每天晚上只能在杂货铺打地铺。 杂货铺就像他的小小世界，装着他们一家人的希望，也让施至成享受到了岁月静好。 通过与别人打交道，施至成慢慢学会了加禄语，开始融入菲律宾的生活。 但在战争年代，一份简单的美好都显得苍白无力。 很快，日本攻入菲律宾，抢占了施至成家，夺走了他们的杂货铺，他们又失业了，施至成也被迫停止学业。 父母决定回国，可施至成觉得自己在这里的学业还没结束，想读完书再回去。 最后，施至成又成了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奋斗的人。 为了养活自己，施至成到附近鞋厂当学徒，每天只能赚几分钱，晚上睡在潮湿阴冷的仓库里。 正是在鞋厂打工的经历，施至成寻到了一个好商机。
当时菲律宾的人民几乎都没有拖鞋、鞋子穿，施至成跟老板谈条件，他免费打工，老板同意施至成在鞋店出售他从美国引进来的鞋子。 施至成通过从美国进货，倒腾军鞋，赚取中间差价，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20万。 而当时，鞋厂老板一年赚不到1万。 1958年，施至成中断了远东大学的学业，辞掉了鞋厂的工作，在马尼拉开设了一家鞋子销售商店，取名为Shoe Mart(鞋庄)。
战争结束后，菲律宾战后重建，老百姓开始恢复正常生活，对于日常用品的需求越来越大，鞋子更不用说了。 施至成迎来事业的第一波高峰期，他连着开了3家店。 为了更好地管理这3家店，他经常花费40个小时坐着螺旋桨飞机到美国考察鞋市，观察美国发展，重点关注零售市场的前景，顺便进些货。 将美国鞋店的经营模式引入自己的店，两年内，SM店卖出近1亿双鞋，成为远近闻名的“鞋业大王”。 1960年，35岁的施至成扩展了业务，开了一家SM百货商场。
“鞋业带来了顾客，我可以向他们出售其他商品。” 当顾客奔着买鞋而来，买完了鞋，看到展货架上还有其他的日用品，便会顺着买几件。 久而久之，别人一缺东西，就来SM百货商场逛逛，因为它这里货物齐全，节省了他们购物的时间。 在当时，SM百货商场这种“应有尽有”的营销方式算是比较新鲜的。 当时菲律宾店铺大多停留在“一家店卖一样”的模式，SM百货商场的横空出世，打了这些店铺一个措手不及，纷纷失业。 为了活命，店主开始“抄作业”，模仿施至成的百货商场，然而由于货源不够充足，急于求成，都以失败告终。 有了百货商场的成功经验，施至成的野心更加大了，他决定开疆拓土，扩大自己的事业。 1985年，施至成将所有的积蓄投入，在大马尼拉区城郊建立了SM大型购物中心。 这个购物中心有多大？占地16公顷，面积达26万平方米。 里面不仅有百货店、商店，还有电影院、饭店、酒店、咖啡厅，就连儿童游乐场都有。 购物中心的开设，也正好赶上了菲律宾人民物质生活变好，开始追求精神享受的时候。 有人说，在这里，你可以吃个早餐，到二楼咖啡厅一边看书一边喝咖啡，如果看书倦了，还能到三楼的按摩室休息一下。 午饭时间，到快餐店吃个午饭，吃完饭可以到四楼电影院看个电影。 晚上，你还能爬上顶层，看看夜景。 可以说，SM购物中心集购物、吃、喝、玩、乐于一体，满足了人们一天的享受。 SM购物中心开创了亚洲超大型购物中心的先例，成为亚洲MALL文化的先驱，被人纷纷顶礼膜拜、追随模仿。 有同行虚心向施至成请教，有的甚至愿意付费咨询施至成，因此，施至成靠着向别人支招，赚了五十万咨询费。 络绎不绝的咨询者，让施至成萌生了新的商机：将店铺租给别人，收取租金。 于是，施至成逐渐将购物中心的许多店铺租给别人，靠向他们收取租金来赚钱。 由于购物中心已有的名誉，加上它处在人流密集的地方，租金特别高。 即使店主卖不出东西，毫无收入，租金还是要交，比起自己操刀开店，当个收租佬，收入更加稳定。 这样，施至成不仅可以抽身做其他的事，还能通过购物中心赚稳定的收入。
仅仅一年，施至成靠收租，年收入超过4千万。 1986年，菲律宾前总统马科斯下台，菲律宾20年军事管制结束。 施至成预感，零售业将会迎来一个全新的机遇，于是1986年开始，施至成在全国各地购买了大片土地，建了一个又一个鞋店。 借此，施至成的SM企业爪牙延伸至房地产开发和购物中心管理。 截止2010年，SM在菲律宾已有26家大型购物商场，其中SM Megamall超大型商城全球排名第3，东南亚排名第1。
在菲律宾开疆拓土后，施至成开始将眼光投向中国市场。 2005年，施至成回到中国，在福建省晋江建立SM城市广场，大举进入中国市场。 这时，他已经80岁了。 以福建省晋江为中心，施至成慢慢将爪牙延伸至四川成都、山东济南等地方，在那里兴建SM购物中心。 除了继续操持老本行，开购物中心之外，施至成还开始涉及投资。 2005年3月，SM投资股份公司在马尼拉股票交易所成功挂牌上市。 当天，SM投资公司共筹资287亿比索，折合成人民币大约38.3亿。 这是马尼拉股票交易所成立70年来最大笔的公开售股，施至成借此成为股市巨人，SM成为股市里行情最好的一股。 菲律宾总统阿罗约公开支持SM投资公司上市，阿罗约说：“菲律宾国内生产总值的成长来自服务业，增长最快的是传呼中心业，第二便是零售业，而SM是菲律宾零售业的老大。” 即便是这样，施至成也没有知足常乐，依然拿着大刀继续冲锋陷阵，寻找下个商机。 他曾说，在他的生命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工作给他带来的乐趣。 施至成直到临死前一天，他还躺在床上翻看公司文件。
有人曾问他，休息的时候一般做什么事，他露出脱落了近90%的牙齿，回道：“在工作”。 “休息的时候在工作？” “对，工作的时候休息，休息的时候工作，我工作和休息永远分不开的。” 对施至成来说，不能完全停下来休息，否则自己会很快忘记工作的感觉，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清醒的状态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无所要求的人对时间没有迫切感，而希望有所作为的人总是只争朝夕。”他说。 菲律宾《利润》发行人卡尔·克雷杰曾这样评价施至成，“施至成的确疯了，疯得像只狐狸——对于购物中心的投资，他从未犯过错误，一次也没有。” 经过30多年的努力，施至成已经在全球拥有79家大型购物中心，总面积近977万平方米。在菲律宾有72家购物中心，总建筑近827万平方米。 他们掌握了菲律宾60%以上的零售业，施至成成为东南亚零售市场的霸主。
这一切的成功，都来源于施至成那犀利的眼光。在施至成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只巨型雄鹰标本。 他常说：“商人应该具备一双鹰眼，最快地发现机会。也要用鹰一样的敏捷，当机遇突然降临时，你必须准确无误地抓住它，否则，会很快落入其他人手中。”
商场如同战场，每一分钟就会重新洗牌，机会的指针指向哪里，全靠速度。 最聪明的猎人不能等待猎物出现后再行动，而是要在猎物动身前，提前躲起来等它出现。 在做生意方面，施至成可算是优秀的猎人。 在最初SM购物中心选址上，一般的人都会选在最繁华的地段，这样才能保证生意。 但施至成偏偏逆向而行，他喜欢找那些未来可能繁华的城郊。 而且，这个选址一般还具有潜在的旅游优点，顾客开车到这里消费时，顺便还能旅游观光一番。 这样，施至成不仅能够以最低成本购买土地，还能在未来发展上优先占据最有利的地位。 施至成还会突击检查各大商场、购物中心，他一般选在周末巡查。 因为周末人多，最能考验一个商场管理能力，管理不当的商场也最容易在这时露出马脚。 每到一个商场，施至成必看三样东西：海鲜、熟食和厕所。 海鲜和熟食的新鲜程度，可以看出一家商场的经营情况，以及老板对于食材的把控程度；厕所干不干净，则能直接反映出商场的管理。 除了看自家的商场，他还常常领着儿女到世界各地看看别人家的商场，观察货架上最便宜的产品，观察客流量最多的货区，从而知晓当下顾客最需要什么。
施至成常告诉儿女，“你们可以继承我的公司，但不能啃老。要时常加入一些新元素进去，别老是吃老本行，不思进取”。 在教育儿女方面，施至成也很有一套。 他有六个孩子，从他们13岁开始，施至成就教他们做生意，从搬运货物、使用验钞机开始学起。 上学阶段，孩子下课后要到商场帮忙，男孩搬货物，女孩站在柜台前收钱。 因而，从小学开始，施至成的六个孩子几乎都是一边写作业，一边干活，就像他儿时帮父母看杂货铺那样。 施至成希望他们从小就懂得实打实地去了解顾客的需求，而不是只知道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 “最没用的老板才会天天待在办公室，如果你们把'走访调查’这项能够挖掘商机的权利给了手下，那你们就等着看他如何后来居上，打垮你们吧。” 每逢周六，学校放假，施至成就吩咐几个孩子到SM各大商场实地考察。 周日，大家聚在一起，挨个发表自己的看法，针对问题一起商讨对策。 在施至成的贴身培训下，6个孩子很小就能独立处理问题，二十几岁便能为公司的发展出谋划策，成为施至成的得意弟子。 施至成的大女儿曾这样评价父亲：“比起做个商人，他更适合当名老师”。 在儿女的世界里，施至成更像一个老师，一个倔强执拗的老师。 他们说最害怕家庭聚会，因为跟施至成同桌吃饭，压力很大。 也许是从贫困的日子中熬出头的人，施至成即使变成富人了，他也过得很简朴，容不得孩子们一点浪费。 点菜时他要询问一遍大家，让在场每个人花几分钟确认自己的胃能装多少东西，要量力而行。 如果点菜点太多，最后吃不下，施至成会两眼瞪着那个孩子，命令他吃完才能离开。 那个人不肯吃的话，施至成就会开始念经模式，一遍又一遍跟他强调，一粒米饭从生产到上桌需要经历多少工序。 最后逼得那个人乖乖把剩菜收拾干净。 肉掉地上了，他会立马夹起来，在白开水里过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吃进肚子里。
从2007年开始，施至成连续11年蝉联菲律宾首富。 最有意思的是，2018年菲律宾富豪榜50强中，施至成总资产196亿美元，折合成人民币大约1252亿，是第二三四五名资产的总和。 2019年，94岁施至成在某一天早上再也没有醒过来，听说他面带笑容，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屋外，小孙女放着音乐，在阳台上锻炼身体，厨房里，媳妇在煮早餐，一缕缕热气从锅中冒出来。 一切美好得如同94年前的那天，施至成刚出生。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