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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徽人,不受父母重视,辞职当全职妈妈,被亲妈指着鼻子骂

 朱小鹿 2022-04-26


武汉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博士后,一门心思搞科研,业余写稿不荒废,努力给你惊喜。

——朱小鹿


这是【朱小鹿】第50期真实人物故事

我叫苏陆,江苏人,今年32岁。

在我生完宝宝后,我立刻从幼儿园辞职,在家做四年全职妈妈。

辞职那天,母亲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你今天要是敢辞职,以后就再不要叫我妈!

我生你不是让你围绕锅碗瓢盆,当家庭主妇!”

事实上,我辞职的原因就是希望宝宝不要像我那样,总是生活在“懂事”中。

有句话曾说:“我不敢写母爱,怕把她描述的太渺小,更不敢说母爱,怕把母爱讲述的太清薄。”

都说母亲伟大,然而一直以来,我深深质疑母亲对我的爱。

这样说有点大逆不道,事实却是,她对我的爱,要么好得很,要么狠得很。

(我喜欢独自在河边坐着)

1990年,我出生在江苏省一个小县城,我是家里的独生女。

我爷爷奶奶是教师,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国企员工。

在县城里,我的家庭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出生一个礼拜后,奶奶去医院看我,母亲嚎啕大哭。

我母亲哭得伤心,有两个原因。

一是埋怨奶奶没有第一时间陪她生产。

二是因为我是女孩。

我能理解,母亲生活的年代里,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

小时候,无论我做什么,我都觉得她不喜欢我,厌恶我。

我想方设法讨好她,看她脸色。

我不懂,为什么别的孩子有母亲的温柔爱护,而我的母亲对我总是横眉冷对。

多年未解的答案,在我听说母亲重男轻女时,突然明白过来。

从此,我对母亲产生深深的芥蒂。

自我上幼儿园开始,母亲工作三班倒,她除工作之外就是睡觉。

我唯一能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当她发现我把地板踩脏。

她会立刻从客厅冲进卧室,揪起我耳朵,让我滚出去,把踩脏的地板抹干净。

后来,母亲工作调动到机关,终于有正常的周末休息时间。

我非常开心,以为她终于有时间陪我。

然而,每到周末,她依然没有时间。

她永远有拖不完的地,还有洗不完的床单被罩,她就像清洁狂。

任何事情,都没有她拖地洗床单重要。

她总对我说,洗完衣服就带我出去玩。

但是每次洗完衣服,她从没带我出去过。

落空很多次后,我经常躲在写字桌的柜子之间,围上一条纱巾,躲在里面扮家家。

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我特别有安全感。

我特别渴望早点长大,这样就能遇见很多小朋友。

迷迷糊糊进入小学,我进入县城最好的实验班读书。

小姨家离学校很近,母亲顺势把我寄宿在小姨家。

小姨对我很好,但有件事让我很犯愁。

她家离河堤很近,杂草生得比我还高。

每天中午放学走到巷子口,我就开始拼命的跑。

现在回忆起来,我就像一个落单的孩子,独自穿过丛林,深怕野兽把自己吃掉那般惊恐害怕。

我也不敢告诉小姨。

我知道自己是寄宿在别人家,我只能让别人喜欢我,让别人看到我的优秀,而不是软弱。

后来,我干脆在学校门口吃饭。

吃完午饭,我就去找好朋友悦悦一起上学。

有次,我去敲她家门。

她妈妈把我堵在门口,小声对我说:“我家悦悦要睡午觉,以后中午你别来找她。”

我看着悦悦妈妈,使劲点点头。

(我出去旅游图片)

在我去学校的路上,泪水不自觉流下来。

我觉得悦悦妈妈不喜欢我,小小的自尊心受到创伤。

唯一的朋友也不陪我上学,我内心异常孤独。

后来,小姨和姨夫开始创业,她们开厂,工作忙。

每天下午放学,我只能回自己家,可父母永远都不在家。

孤独成为我生活的常态。

我每天在楼下储藏室的台阶上写作业,老师跟我家都在一个家属院。

她总在班上表扬我:“你们看苏陆,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管她,天天自己在楼下写作业。”

被表扬的那一刻,内心很开心。

但紧跟着的给我的感觉,是无限的落寞。

对我来说最珍贵的,是母亲的陪伴,陪伴才是最好的爱。

我第一次和母亲逛街,是在九岁那年。

然而那次“出游”让我终生难忘。

在商场里,我一直拉着母亲的手,走过很长一段路后。

突然,我发现身边有个绿色书包,我抬头一看,我拉的人不是母亲。

我甩开陌生人的手撒腿就跑。

我还是孩子,偌大的商场对我来说,就像游乐场。

我跑啊跑啊,怎么都看不到母亲,一瞬间心被掏空,极度恐惧。

作为一个九岁的孩子,我告诉自己是小大人,不要慌张,冷静下来去找妈妈。

最后,我在商场另一个出口的鞋店找到她。

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到她脸上堆着笑容,专注欣赏着脚上的红色高跟鞋。

我站在鞋店门口,眼前那层薄薄的玻璃,却隔出两个世界。

此时,有个店员注意到我。

她提醒母亲:“那是你女儿吗?她一个人在门外会不会跑丢,需要我把她领进来吗?”

母亲的目光淡淡扫过我一眼,继续欣赏她的红色高跟鞋。

那刺目的红,就像匕刃扎进心里,绞的我生疼,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长大后,我跟母亲逛街,逛着逛着仍然找不到她。

小时候那种极度的恐惧感,变成极度的愤怒感,让我找到她后,不得不跟她大发雷霆。

“为什么不等我!”

然而母亲总是云淡风轻的回答:“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呢?”

(我出去旅游的时候)

因为母亲性格的偏执,让父亲也很难忍受。

很多时候,他们会因为一些事情大吵。

我本来内心孤独,争吵让我更加不安。

也正是他们无数次漫长的冷战中,我逐渐形成讨好型人格。

有年夏天,父亲在午睡,母亲在看电视。

父亲要求母亲把声音调小,母亲偏把声音放大。

两人互不相让,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父亲一怒之下把电视机插头剪断。

母亲气得先对父亲动手,两人扭打一团。

这是我第一次见父母打架,父亲气急败坏下,拿起拖鞋就要打母亲的头。

我当时非常恐惧,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我经常埋怨母亲,但那个时候,本能驱使我上前保护母亲。

我手里抱着一半西瓜,我把西瓜狠狠往墙上摔,大喊:“别打了。”

然后扑过去护住母亲,他们才停止战斗。

母亲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父亲,而我用力抱着母亲,吓得失声痛哭。

还有一次,父亲应酬喝很多酒,母亲大力撕扯捶打父亲。

父亲反手用力一推,母亲撞到门框上,鼻子哗哗流血。

我看到这么多血,以为母亲要被打死。

看到父亲再次扬起的手,我一口咬住父亲的腿上,不愿松开。

父亲没办法,把我送到楼下刘奶奶家。

在楼梯里,我看到父亲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他突然坐在楼梯间啜泣起来。

当父亲整理好情绪,对我说:“苏陆,爸爸受不了了,我跟你妈离婚,给你换个新妈妈好不好?”

我竟然对父亲懵懂的点点头,那一刻,我只想尽快结束担惊受怕的生活。

往后的日子,我目睹过小姨和姨夫的争执,家里摔得一片狼藉。

我目睹过邻居打架,被打的女人坐在台阶上捂着肚子,男人仍然用脚踢她。

每次看过这一帧帧恐怖的画面,我就会怨恨母亲。

如果她把我保护的足够好,是不是我就不会看到这些。

后来,父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架。

即便他们有争吵,我也总想着法儿让母亲高兴。

只要看到她有愉悦的表情,我就会逗她开心,让他们尽快吵架和好。

我学着习惯性的讨好别人,却从未记得讨好自己。

小时候,父母最不能忍受我顶嘴,尤其是当着外人跟他们顶嘴。

有次,我去同学家玩。

因为都在医院家属楼,到午饭时间,父亲只要在楼梯口喊一声,我听到就会立刻回家。

但那次玩得太投入,我没听见。

回到家以后,父亲满脸怒色,问我为什么不回答他。

我说没听见,他非说我撒谎。

于是我故意不理他,且百般不服气,父亲只能使出“绝招”。

“我的皮带呢!”

他一边说一边去衣架上拿裤子,在他拿到皮带前的那几十秒,我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

皮带拿到手,父亲再问一遍:“刚才到底听见没有?”

“我就是没听到”!

我话音刚落,皮带就抽到我屁股上,一下两下。

他边打边大声说:“我让你撒谎,我让你顶嘴!”

虽然我知道他没有使出很大劲儿,但我依然觉得很疼。

直到我开始哭着求饶:“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父亲才会停下。

让我难过的是,母亲在一旁从不护着我。

她只会添油加醋说:“使劲儿给我打,让她给我顶嘴!”

甚至,母亲打我,比父亲打我要狠得狠。

初三那年,邻班一个男生约好去体育场跑步,我带着表妹一起赴约。

谁知玩过时间,母亲在路口等我,她看到男生送我回家。

她不问三七二十一,回到家拿起鞋子,就把我一顿暴打,我有种皮开肉绽的感觉。

她一边打一边问:“下次还敢不敢?”

为让母亲消气,我只能说不敢。

可是,我又做错什么呢?

(我很喜欢孩子)

成长的路上很酸涩,他们永远不会帮我分析问题。

尤其每次成绩单出来后,母亲对我总是很冰冷,父亲也总是唉声叹气。

在逆反心理的作用下,我开始早恋。

按照学渣的正常发展套路,高考成绩果然很烂。

我选择离家很远的东北上学,男朋友考到四川省成都市一所重点理工学校。

我度过四年相对安逸的时光,和男朋友吴淄异地恋5年。

父母几乎默认这段感情,他们认为男友家世尚可,学历不错,人品很好。

当父母觉得毕业后我们水到渠成时,我却转角遇到另一份爱。

对于父母来说,这份爱门不当户不对,他们下狠心拆散我和“真爱”。

大学毕业后,我应聘到幼儿园当老师,男友入职到安徽省马鞍山市的一家国企。

此时,我和男友的感情濒临破裂。

我们经常吵架,互不联系,我很想分手,尽早结束这场异地恋。

因为我们只能在网络里谈恋爱。

我渴望陪伴,渴望谈一场真真切切轰轰烈烈的恋爱,我狠心提出分手。

正巧这时,我遇到何乾。

他是宠物饲养员,只有初中文化,单亲家庭。

他比我大五岁,很帅,长得像陈奕迅,我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他。

每当我遇到问题,他总是循循善诱,给我讲道理,引导我走出迷茫。

他和一些社会人不同,他因为自身学历低,所以深知学习的重要性。

他鼓励我考试,店里不忙的时候就陪我复习。

他总是霸气的对我说:“听我的,好好学,我陪你。”

我成长过程中一直缺失陪伴,而在他身上,我找到这种如父亲般的宠爱,这一切让我难以自拔。

在他的陪伴和鼓励下,我拿到很多资格证。

记得有天,他说我通过考试,要送我一个礼物,还在我手里放一把新房子的钥匙。

他带我认识他所有的朋友,他很正直,尊重我但从不越界,他把我计划在他的未来内。

我度过一段很幸福的时光。

可好景不长,父母发现我的“猫腻”后,他们跟踪我,监视我。

最后跟我摊牌,让我离开那个没有社会地位的“社会人”。

我母亲只会哭,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她以死相逼,让我离开何乾。

此时,前男友不肯放手,他与我父母“合作”,成功逼退我,让我与何乾分手。

在我与何乾相遇的那天,我其实就能猜到结局。

因为,在我母亲的人生观里,她看不起何乾的工作。

在我母亲的道德绑架下,我与何乾分手,他们要吴淄把我带走。

冷静一段时间后,我迫切想要逃离这个家庭,越远越好。

我去吴淄所在的城市生活,我渴望一切重新开始。

我恨母亲,为什么要拆散一对相爱的人。

我也恨自己,爱而不坚定。

我深深记得,我走的前一天,何乾给我发最后一条信息:

“只要你幸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本来还有一份礼物要送你,可能没有机会了,祝未来安好。”

直到我结婚前回乡置办婚礼,走过街头,看到曾经我们一起看的宠物店面,是以我的名字命名。

原来这就是他最后要送我的礼物,可惜我再也无法回应。

2017年,来到安徽省的马鞍山市后,我和吴淄重新开始感情愈合,他也是我现在的爱人。

我与父母几乎没有联系,我对他们有深深的怨念。

直到我怀孕。

由于是第一次怀孕,我很担心,决定请母亲从江苏到安徽来陪我。

大概不到一个月,我们的矛盾又开始加剧。

母亲仍然像我小时候那样,有拖不完的地。

我怀孕初期,孕酮很低,医生建议卧床,最好不要经常走动。

而母亲完全不顾医嘱,每天要求我洗菜、切菜。

有次,我在水池旁洗两小时的汪丁鱼。

而她总是在洗洗洗、拖拖拖。

有时候,我恨不得把她要洗的衣服全部扔出去。

她甚至在我怀孕九个多月,即将生产前夕,她跟我大发雷霆,说很多难听的话。

我被气到浑身颤抖,丈夫把我拉到湖边散心。

我不明白,母亲到底与我有多大仇恨,就算不心疼我,外孙也不在意吗?

于是,在我生完宝宝那刻,我立刻递交辞职报告。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份工作对我多么重要。

但我不能让宝宝像我一样,从小没有父母的陪伴,造成安全感缺失。

我更不能直接把孩子交给母亲,让他变成另一个我。

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我最讨厌母亲的事,就是在宝宝面前同我争吵。

有次,我只是随口问母亲,要不要回家看望奶奶。

母亲莫名其妙爆发起来,歇斯底里。

我不甘示弱,脾气上来跟她争吵,儿子在旁边哇哇大哭。

此时,我突然想起我小时候看到父母吵架时的无助和恐惧。

我立马放弃跟她争吵。

母亲甚至会以她帮我带孩子之名,要求我容忍,甚至感激她。

我很无奈。

我的宝宝自出生开始,我凡事亲力亲为。

(我给孩子手工制作的烧麦)

想到我小时候从未吃过母亲做的手擀面,从未品尝过她包的鲜肉混沌。

只要我没吃过的“妈妈牌”,我就想着法儿给宝宝手工做。

现在,我的宝宝已经四岁,我应聘到一家国企上班。

工作忙碌,但我仍然坚持早上五点起床,给宝宝做饭。

而我母亲只负责在我起床晚点后数落我,从未帮我做过早餐。

她甚至在周末,本该我们享受亲子时光时,给我安排源源不断的家务事。

最近办公室里总是在讨论生二胎,而我只能无奈摇头,一肚子苦水无人能吐。

我甚至犹豫,如果我二胎会不会分走宝宝的爱。

我体会过不被父母关注的痛苦,我不想那么自私,生下二胎,让孩子承受另一种不公平的对待。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里,曾经这样形容母亲:

“一个母亲不仅必须是个好母亲,还必须是个愉快的人。”

我母亲没有像我所希望那样,做我心目中合格的母亲。

她给我提供好学校,给我买漂亮衣服,给我买她认为最好书本和试卷,给我最干净的家庭环境。

她却没有给我最好的爱。

我一定会做宝宝心目中合格的母亲。


口述:苏陆

编辑:朱小鹿&徐羊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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