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年底,洪学智来到吉林省金宝屯胜利农场工作。直到1977年8月,已经转业17年的洪学智迎来人生的大转折,一架军用飞机专程来接他回北京。 在得知洪学智被安排在京西宾馆后,叶剑英亲自前来看望他。两人紧紧地握着对方的双手,叶剑英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洪学智后说:“洪学智同志,你这精神面貌还算不错啊!” 洪学智笑着说:“多谢叶帅的关心,我的身体还算硬朗。”叶剑英话题一转:“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啊。”洪学智摇了摇头,说:“叶帅,这些都过去了。”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叶剑英口中的“委屈”指的是什么呢? 林彪 初入东北,洪学智疏浚铁路立首功1945年9月19日,中央确定了“向南防御,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并决定成立中共中央东北局。10月下旬,各根据地到达东北的抗日武装以及随苏军进入东北的抗联部队被组成东北人民自治军,林彪担任总司令。 当时吕正操部已经接管了由日伪政权控制的齐齐哈尔铁路局,初步控制了中长路以西的次要铁路线。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军开始了建军史上首次利用自己掌握的铁路来发兵征战的历史。 12月19日,刚刚跟随新四军三师从锦州撤到阜新的林彪,专门就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将新四军第三师师长黄克诚和副师长洪学智找来。林彪先向两人说明自己总结的“一点两面”战术,然后说:“现在我们研究一下铁路问题,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洪学智 洪学智和林彪的关系还算不错,两人早在抗大时就已熟悉,因此他抢先说:“你是总司令,总司令要下定决心,下一个死命令。凡是占用车皮的都要立刻交出来,不交出来就要严惩,抗命者则格杀勿论!” 洪学智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了,虽然说是格杀勿论,但实际上是一个也不会杀的,主要是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态度!” 林彪想了想,然后说:“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该由谁去办呢?”一向勇挑重担且雷厉风行的洪学智说:“既然没有别的人的话,那就让我去吧!” 12月20日,林彪让秘书起草出电令:“目前决定实行铁路统一管制,任命洪学智同志为铁路司令,开展新立屯到承德间的铁路工作……” 洪学智上任后,先在阜新用石印的方法将林彪的电令印成布告,然后用铁路专线电话和齐齐哈尔铁路局局长马俊通了电话,通知他林彪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求他将该命令的内容通知到各个部队。 何长工 在义县火车站督阵的时候,洪学智遇到了自己在抗大时的老上级何长工。此时何长工已经是抗大的副校长,并带领一万多名干部和学员分成四个梯队前往东北,他正是因为铁路混乱而停留在东北。 老友相逢,两人都是格外高兴的,何长工激动地说:“原来是你当铁道司令啊!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们还要被堵在这里更长的时间!” 洪学智听了老友的夸奖,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说:“这算什么,是我的职责所在!” 12月28日,也就是洪学智统辖铁路疏通的第八天,东北局书记彭真给林彪发去电报询问:“是什么人把铁路搞通的?” 当彭真得知是洪学智临阵督办的时候,不但称赞他应推首功,而且分别电告中央和林彪:
林彪接到彭真的电报后,欣然采纳了他的意见,并指示洪学智继续兼任铁道司令。然而就在同一天,当洪学智正在朝阳车站指挥的时候,武器装备良好的国民党第13军开始从锦州向义县城进攻,企图突破我军右翼冀热辽军区30旅的防线,从而逼近义县车站。 原新四军三师钟伟的10旅,正在依托义县县城的城墙来抗击敌军的凶猛进攻,形势危在旦夕。洪学智返回的唯一途径就是乘坐火车,而火车必定会经过义县车站。因此黄克诚严令钟伟要顶住敌军,在洪学智赶回义县车站之前,10旅的战士决不能退缩。 第二天拂晓,已经奔波数日的洪学智乘坐火车赶到义县车站,并在这里见到了一面指挥战斗,一面焦急等待自己的钟伟。 洪学智先是和钟伟叙旧了一番,然后他发现车站内的火车上居然有一架印钞机,这对刚进东北的部队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但非常可惜的是该列车因为没有车头开不了。 洪学智先是向钟伟交代了10旅部队交替掩护转移的任务,然后命令将自己乘坐的火车车头改挂到那列火车上。接下来洪学智让跟随自己的警卫连立刻下车,换乘刚刚挂上的载有印钞机的那列火车,随后命令向阜新开动。 两个小时后,火车抵达阜新车站。此时黄克诚在阜新火车站内急切地等待洪学智的返回,当洪学智下车的时候,黄克诚上前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说:“老洪啊,你总算来了,我在这里都等着急了!” 一向喜欢开玩笑的洪学智说:“放心吧,敌人的汽车轮子哪能追上我的火车轮子!” 令人没想到的是,从这以后洪学智便和东北结下了不解之缘。 毛主席:洪学智在哪?1960年,洪学智来到吉林省担任农业机械厅厅长。离开北京的前一天,全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洪学智家里有个明确规定,只要他在北京,每周都会安排一个晚上和家人、孩子聚在一起,全家吃一顿饭,一般都定在周六。这天是全家人最开心的日子,也是孩子们从早就期盼的日子。 因为只有这天的洪学智才会从书房走出来,笑眯眯地站在客厅,大声喊道:“大家都到齐了吗?”孩子们由大儿子洪虎带队,从高到低站成一排。洪虎说:“爸爸,都到齐了!” 不过有时候也会发生一些插曲,洪学智众多儿子中,最小也是最淘气的洪晓狮会蹲在沙发背后说:“我没有到!”而最小的女儿洪菁也会捂着脸说:“你们看不到我!” 面对这种情况,洪学智则弯下身体把小女儿抱到膝盖上,故意说:“小狮没有到的话,就不给他留饭了!”这时洪晓狮会突然冒出来:“爸爸,爸爸,我来了!” 洪学智和妻子 而离开北京前的这顿饭却吃得格外沉闷,尽管洪学智什么都没说,但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他们没有吵闹,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洪学智和妻子商量后决定,将还在上幼儿园的洪阳和洪菁一起带去长春,小儿子洪晓狮等上完这学期再转学去长春,剩下的孩子则继续留在北京读书。 在离开前,洪学智把大儿子洪虎叫到书房,用平静且缓慢的语气交代他说:“你是老大,要照顾好留在北京的弟弟妹妹,你也要好好学习。认真做人,好好做事。” 1960年4月18日,洪学智和妻子张文带着两个小女儿踏上了前往东北的列车。尽管洪学智离开北京,来到东北工作,但他对待工作仍兢兢业业,不出一丝错误。 作为原中央军委委员、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特别是解放战争时期威名赫赫的六纵司令员,东北三省的人民对洪学智这个名字可以说是耳熟能详。 对于洪学智无私坦荡的襟怀和干脆利落的工作作风,省委书记吴德十分佩服,他主动将自己的伏尔加小轿车让给洪学智用。洪学智也没推辞,他走县入村,深入群众,向专家请教,和技术人员一起学习、探讨。 洪学智在吉林 洪学智刚到吉林省报到的时候,省政府办事部门的一位处长不请示也不报告,十分冷淡的派人将洪学智一家安排在普通职工宿舍内。洪学智很坦然,对这一安排也没有多少什么。 但担任省长的栗又文和副省长周光坐不住了,周光先是将那位处长叫到办公室,然后批评道:“洪学智来我们吉林工作,你一个处长不向上报告,自作主张,这怎么能行呢?你这样不仅仅是对洪学智同志的不尊重,也不符合正常的接待规则。” 说起来周光和洪学智也是老相识了,当年洪学智曾救了他一命。周光获救后紧紧地握住洪学智的手说:“是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洪学智摇了摇头,说:“我是党代表,代表一级组织,我们党是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
洪学智和周光相交渐渐深了起来,两人也结下深厚的战友情谊。洪学智才智过人,周光对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直接领导有着深深的敬佩之情。直到1936年10月,洪学智去延安上抗大,两位战友才依依别离。 周光对洪学智的感情很深,因此在他的帮助下,洪学智一家被安排在长春市朝阳区柳条路居住。 一天,省里的一位领导告诉洪学智,毛主席向韩先楚发问:“好久没见到洪学智了,他到哪里去了?”韩先楚回答道:“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好像是在吉林。” 毛主席继续说:“那见到洪学智记得转告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1966年8月,身为候补中央委员的洪学智到北京开会,韩先楚便将毛主席过问他的话直接转告给洪学智。洪学智听后有些激动,也有些坦然,然后说:“请你转告主席,我在吉林很好,学到很多之前没学过的东西!” 时时刻刻为百姓着想1970年,洪学智来到吉林省通辽县金宝屯胜利农场工作。这天孙炎锋正在农场和职工老穆头做豆腐,突然连长领着一个老头走了过来,对他们说:“从今天开始,他和你们一起工作,也和你们住在一起。”说完便离开了。 这天下午,连长和指导员将孙炎锋叫到办公室,说:“上午来的那人叫洪学智,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以后你们两个就住在一起。” 孙炎锋回去后,悄悄对洪学智说:“你的年纪比老穆头还要大,我叫你老洪头,你不会介意吧?”洪学智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介意,你们就叫我老洪头吧!” 孙炎锋和洪学智住在同一间房,两人十分关心彼此。当孙炎锋感冒发烧的时候,洪学智亲自照顾他喝水吃药,还在炕炉上为他煮挂面。洪学智不仅关心孙炎锋,还关心其他知青。 加工连的知青王国健,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头发一下子都掉光了,他的内心很是痛苦。洪学智知道后便将大蒜捣成泥用香油拌均匀,用纱布包在头上,在王国健的头上不断来回摩擦,直到头皮发红发热才停下。 就这样用土办法坚持治疗一个多月,王国健的头上竟然长出了新的头发,这也令他感到格外惊喜。这件事对其他知青的教育很大,大家纷纷认为洪学智资格老、见识广、办法多,不愧是个老前辈。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洪学智和孙炎锋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农场的职工和其他知青也完全将洪学智当成自己人对待。孙炎锋发现,洪学智虽然在农场工作,但他心里装着的仍是人民,尤其容不得百姓挨饿受冻。 深秋的某天傍晚,孙炎锋和洪学智来到田间散步,他们老远就看到一群工作人员正在追赶拾玉米的老乡。洪学智十分疑惑地问孙炎锋:“地上都是不要的玉米,为什么不让老百姓捡回去呢?” 孙炎锋说:“这是农场定下的规矩。”洪学智说:“东北解放战争的时候,我就在这附近打仗,也知道这里的老百姓生活很困难,家里经常断粮,也吃不饱。那为什么不让他们捡呢?我要去找军管会的人说一说!” 洪学智刚说完就见到军管会的张主任也出来散步,洪学智连忙上前说:
张主任被洪学智说得哑口无言,答应一回去就研究合适的方案。不久后农场取消了原来的规定,工作人员也不会再阻扰老乡捡拾秋收落下的玉米。 消息被传出后,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都知道这是洪学智为他们争取来的“福利”,纷纷说道:“老洪头是个好人啊!” 洪学智经常对孙炎锋说:“我们身为共产党的干部,不管是老革命还是年轻的干部,都是来自人民,都应该为人民做事。” 农场周边每个月有两次赶集,每到赶集的前一天,老乡们都会赶着马车来到农场拉粮食、酒水以及酒糟等物品,装好车后就到加工连门口讨水喝。 洪学智见老乡们喝的都是生凉水,担心他们会喝坏肚子,于是对孙炎锋说:“小孙,你以后每次烧两桶开水,就放在门口让老乡们喝。”从这以后赶车的老乡也能喝上热水,他们十分感激,到处说:“金宝屯胜利农场来了个好心肠的大官!” 叶剑英安慰洪学智:你受委屈了1971年,毛主席再次打听起洪学智来,他问周恩来:“洪学智现在在哪里啊?”周恩来回答道:“在东北某个地方。”1974年,洪学智担任吉林省石油化工局局长。 1977年8月的某天,已经转业17年的洪学智再次迎来人生大转折。 8月18日,共产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正式闭幕,全国上下欣喜若狂。19日上午,长春举行了盛大的群众游行庆祝活动,洪学智也拎了个小铜锣都在石化局员工队伍中。 洪学智(左) 就在洪学智在队伍中行走的时候,突然有两个衣着整齐的人走到他面前,恭敬地问:“请问您是洪学智同志吗?”洪学智停下了敲锣的动作,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回答道:“我是。” 两人连忙向洪学智敬了个礼,然后说:“洪学智同志您好,我们是省委组织的。刚刚接到中组部的电话,通知您去北京,有新的工作等您。我们已经给您准备了机票,下午一点起飞。” 洪学智连忙赶回家收拾衣服、粮票和钱,中午时分,他登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8月19日,共产党第十一届一中全会召开,洪学智当选为中央军委委员。 从1960年4月到1977年8月,洪学智在东北生活了18个年头。对于这18年的遭遇,洪学智说过这样一段话:
叶剑英 洪学智抵达北京后被安排在京西宾馆,叶剑英得知这件事后亲自来到京西宾馆看望他。两人许久未见,但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叶剑英紧紧地握着洪学智的手,感慨地说:“这么多年了,洪学智同志,你的气色还算不错嘛!” 两人本想继续深聊下去,但碍于军委会议即将在京西宾馆召开,他们只聊了一会便分开了。军委会议结束后,叶剑英邀请洪学智来家中做客,待洪学智坐下后,他安慰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啊……” 洪学智摇了摇头,说:“叶帅,这些都过去了。” 紧接着叶剑英说:“这次让你过来主要是讨论你接下来的工作,我们希望你能重新回到后勤岗位上,毕竟你在这方面很熟悉。”洪学智听了叶剑英的话,连忙说:“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不久后,经邓小平和叶剑英的提议,洪学智重新回到党和军队的重要领导岗位,他被任命为国务院国防工办公室主任。 洪学智(第二排右二) 1980年1月,洪学智再次被任命为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这一人事安排也是邓小平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1987年11月18日上午,洪学智接到军委的通知:前往景山后街邓小平同志住处开会。 除了有洪学智外,在场的还有海军司令员刘华清、军委常务副主席杨尚昆等。大家落座后,邓小平指着洪学智和刘华清说:“他们两个的任命都下了吧?”杨尚昆点点头说:“都下了,也签字了。” 邓小平转头对洪学智和刘华清说:“军委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调你们两个担任军委副秘书长。”此时的洪学智已经74岁了,按理说也是退休的年纪,因此他听到邓小平这样说是有些震惊的。不过洪学智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任命,毕竟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 邓小平曾这样评价过洪学智:“洪学智这个人有独到的见解,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头脑清醒,深谋远虑,行动务实,就事论事,不掺杂个人感情!” 晚年的洪学智已经退下领导岗位,但他还是和工作人员一起学习,每天准时收看电视新闻,关心国家的建设和军队的发展。除此之外洪学智还像当年关爱战士一样,将炽热的情感投入到对祖国年青一代的培养和教育上。 洪学智夫妇和子女中的六人通过北京大学有关部门,一帮一地捐助八位来自全国各地品学兼优的贫苦学生。洪学智曾这样说过:“我们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一份责任,关键是通过对这些孩子们的关心,激励他们成才,多为国家做点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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