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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巴山野话系列之 这 个 画 匠 不 简 单
文/老 七 读哒美院，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哒，结果，哦吙！老子们又遭分配到当年下乡插队的大巴山，在山区县城的文化馆当了“美术工作者”。好一阵的失落之后，幸好老七这方面的心理素质还可以，毕竟是有了当年上山下乡的一碗酒垫底，还有个么子样的酒不能对付？况且现在而今眼目下老七已经是“工作同志”哒，又不愁衣食，白天画画是自己的本行，晚上就泡在文化馆的图书室里面看书，自己又不煮饭，一日三餐就在文化馆的伙食团搞整，硬还是象神仙过的日子。
馆长老彭和美工组长老朱都是德行还不错的文化人，但是，他们也是从内心真正的觉得老七这类“工农兵学员”的质量是嘿门不成器的，是必须继续学习的，是必须要在工作中不断去操练去提高质量的，所以他们怕老七年轻贪耍，居然把老子们当成小细娃儿打整，给老七规定哒嘿多的学习任务，还要随时监督老七的学习。比如么子必须每天画画多少张、书法练习多少件、一个月读书多少本、还规定老七必须跟搞舞蹈和搞声乐的老师学唱歌跳舞！如此操练老七的理由是“群众文化工作需要多面手，文化馆的职工一个人要当得几个人用”。这种时时要求老七这个工农兵学员提高质量的“操练”现在看来简直是好耍惨哒，硬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还可以学嘿多在美术学院学不到的东西，哪里还想要跟领导板啥子旋儿嘛！只让老七天天高兴得好比是和尚的木鱼——合不拢嘴巴。那几年，老七先后当过文化馆的出纳、会计，参加过各种演出，唱歌、跳舞、拉二胡、演话剧都要搞整，那些都是文化馆正南齐北的工作，必须要参与搞整的。还赶鸭子上架，假巴意思的充任过舞美设计师、演出服装设计师、道具管理员等等，甚至还当过维持演出秩序的保安和查票员。在那些年生是没得电脑的，么子写个标语、绘制各种电影海报和演出广告完全是靠老七的一双手，因为这些都是属于美工的份内之事，就连文化馆翻修哒茅厕，要写男厕、女厕都是老七的事。除了做文化馆的工作，还必须配合县委县政府的“中心工作”搞各种宣传，经常忙得脚板心不沾地，的确是“一个人当得几个人用”。那时候年轻，反正是井水挑不干，力气用不完，做点啥子无所谓，只要可以学东西，就当是夜蚊子拿称砣——操练了手脚。只是年轻人做事嘿门不巴谱，又没得个么子工作经验，做个啥子都是癞疙宝吃豇豆——悬吊吊的，还飞叉叉的东一哈西一哈丢三落四的，又好比是驼背滚阳沟——七拱八撬的，嘿多事情都不会搞整，还有嘿多事情都有搁不平的时候。尽管如此，馆领导和老师们也都原谅过老七嘿多回，给过老七嘿多的机会，现在想来硬是嘿门感激！正因为馆领导的这种“操练手脚”的工作安排，老七几乎是天天都在外面写生，大大小小的画也画得不少，画画嘿门愉快，并且画画的过程中也遇到过嘿多好耍的事情。有一盘儿，到赵家乡出差，工作之余，提起画箱就个上山哒。赵家是刘伯承元帅的家乡，山上有刘帅故居，虽荒芜多年，也是我应该也必须要去瞻仰一盘儿的地方。站在故居荒芜的地坝前看对面的大山，那阳光正照其上，衬映湖兰色的天空，贫瘠的红石骨子坡坡上的颜色变得极其灿烂，红橙黄绿青蓝紫和黑白灰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山脚下的渠河就象一条银缎，散发闪烁不定的辉光缠绕山间，山风扑面，呼呼的声音鼓当耳膜，我突然觉得仿佛是听到了德沃夏克火红的第五乐章，乐声响彻哒整个山谷……哎呀呀！啧啧！恁个好的风水宝地，啷门不出元帅嘛！老七感叹得不得了，手忙脚乱的支起画架，激动不已的开始搞整画面。正在兴头之上，听到背后一阵习习梭梭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个放牛娃儿，十三四岁的样子，牵个大黄牛吃草，他娃站在身后好奇地看到老七搞整对面的大山，然后惊抓抓地说：“耶！你个画匠还不简单嘞！”在大巴山农村，编筐的叫篾匠，裁缝叫缝匠，还有瓦匠、木匠、砖匠、铁匠、茅匠和劁猪匠等等，象我这种画画的，山民把连就喊成是“画匠”。那放牛娃儿看到老七没有张事他，接到又说：“你个画匠硬还是巴谱，硬还是不简单嘞！”于是老七问他：“我哪点儿不简单？”那放牛娃儿嘿门疑惑又相当认真的说：“我就没搞醒豁噻，对门恁大的一片山，你恁小的一张纸是啷门把它装下了的？”噫呀——！妖艳儿！老子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恁个神戳戳的话，这才是看到个骆驼就说是马个肿哒，少见多怪噻！但是一时半时的老七居然晓不得该啷门回答那放牛娃儿的问题，只好一边画一边想。直到画得要收称哒，老子们对那放牛娃儿说：“你娃照过像没得哟？”那崽儿回答说：“照过的耶！那像我还是照过的耶！赶赵家场的时候照的。”好嘛，只要你娃照过像就行哒。老七立马问他：“那耶！你恁大一个人，恁小一张照片，又是啷门把你装下了的？”三十多年后，老七开车去开县，一路看山看水，因为修建了三峡大坝蓄水的原因，再过赵家乡，早巳“物不是人亦非”，但三十多年前文化馆领导和老师们对老七的各种“操练”情景仿佛还在昨天，心生感激，泪眼朦胧，却清醒白醒的看得到前面的路，这一路行来终于明白：这些年就是把这一方的大山大水和风土人情全都操练装进了心里面，才是真正的不简单！ 作者简介：老七，本名戚序,1954年生，画画的笔名广予，码字的笔名老七。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重庆大学教授，艺术学、美术学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作品多次入选全国美展和国家级美术展览。多幅作品被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美术馆收藏。曾获文化部“群星奖”金奖；二次获 “重庆市文学艺术奖”；二次获重庆市政府教学成果奖、国家社科基金二等奖；2012——2016年主持国家重大文化示范工程项目“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中华营造法式”，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2017年获重庆市第十四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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